江恩齊走到夏晴身側,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他令你與你的養母離心,接連毀了你兩個朋友,殺了你的父親,現在更是費盡心思試圖將你與所有血脈至親的關聯一一斬斷,讓你身邊隻有他一人。


    你覺得他這是在愛你?或許這真的是他愛你的方式,但是人心易變。


    如果有一天他變心了,決定收回他給你的一切,你覺得你鬥得過他嗎?


    已經相信他愛你至深的你,發現端倪的時候也許他早已將你算計的渣都不剩了。


    他對待人的手段和心計我想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你更加清楚,如果有一天他將那些手段和心計都用在你的身上……


    金錢和權力永遠比男人和所謂的愛情更加可靠。”


    說完江恩齊就離開了,江馨快步跟上去小心攙扶他的手臂,臨走時回頭看了眼夏晴。


    江熙順著夏晴的視線,看著江恩齊的背影問:“爺爺跟你說了什麽?”


    夏晴淡薄的看著前方,慢慢的說:“江廷那天被李信和高煜聯手圍殺的事,你爺爺知道,而且參與了全部計劃,是他將江廷的行蹤透露給了李信他們。


    江廷去的那個地方距離京都醫院很近,如果江廷沒被撞死也沒被打死,他會被送進京都醫院,有人會在醫院給他下毒。”


    江熙蹙眉:“這不可能。”


    夏晴看著江熙:“從江廷被圍殺那件事起,到你差點被奪權,樁樁件件都是有關係的,沒有江家人在背地裏幫忙,李信和高煜的那些計劃怎麽可能會推進的那麽順利?”


    “鍾孝禮父子借著你安排的車禍假死後,你爺爺什麽反應?”


    江熙神情微變。


    夏晴摸著無名指上的鑽戒,等江熙對她的話做出一些消化。


    豔彩粉鑽剔透鮮豔,比開的最豔麗的櫻花還要夢幻,讓人賞心悅目,又讓人覺得美的不真實。


    但是它的價格是真實的。


    這枚粉鑽在彩鑽分級中屬於最高顏色級別,且采用會損耗毛坯50%到60%的圓形切割方式,比起方形、水滴形、橢圓形等異性鑽更加稀有和珍貴,


    這枚粉鑽所代表的數字可以寫在紙上,無論是漲是跌都可以清清楚楚,不像人心,看不透摸不到。


    夏晴再次開口:“你爺爺剛剛跟我說,我很像他,他說在我眼裏金錢和權力比骨肉親情更加重要,我選擇夏家他理解,他覺得我做的很好,比你做的好。


    他說你什麽都好,就是太重感情,一直以來,他並不是因為你是女人所以才不把江家的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的,而是你太重感情,覺得你早晚被感情所累。


    他一次又一次的背刺你將你當做其他人的墊腳石,你都原諒了他。


    像這次,你明明知你差點被李信奪權與他脫不了關係,但是你偏偏無法責怪他,甚至還因為他表象上的疲憊蒼老和對你的不理不睬輕易就對他心存愧疚。”


    江熙眼底沒有什麽情緒,語氣冷漠且肯定:“你在挑撥我與我爺爺的關係。”


    “你與你爺爺的關係一直是由你的心慈手軟和忍讓退步維係的,用得著我來挑撥嗎?”


    “你是不是根本沒有仔細查過之前發生的那些事?還是其實你心底已經有答案了,你隻是不願意相信,你不知道將真相擺在眼前後,你要怎麽麵對你的爺爺。


    當斷不斷反受其害。


    你爺爺差點害的我和夏承儼沒了性命,我怨怪他,又不想自己動手傷了你與夏家的合作關係,所以想借著你的手報複他。”


    “你倒是誠實。”


    夏晴說:“我並不誠實,我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對我說的話話做了一些加工的。”


    夏晴看著江熙心神不寧的樣子,心情終於舒爽了些許。


    她可真不是好人啊……


    江熙突然問:“你這樣縱容夏承儼清除掉你身邊的朋友親人,讓你身邊隻有他一個人,你是因為愛他所以縱容他?還是像爺爺說的你是為了利益?”


    夏晴毫不思索:“當然是因為愛他。”


    江熙一愣,她心中也是這個答案,但是夏晴這樣的人回答的如此幹脆利落,讓她總覺得不對,她一時懷疑起自己的判斷,她忍不住懷疑夏晴是在說謊。


    那麽她爺爺對夏晴對夏承儼感情的評判就是對的?夏晴是為了利益才對夏承儼如此寬容。


    可是夏承儼已經將手上的夏氏集團股份全部轉給了夏晴,她還有什麽不滿足?


    洗手間,夏晴洗過手,直起身就見到鏡子裏的江嬌涵。


    大概是最近心情順遂,身材本就保持的如二八少女的江嬌涵氣色也極佳,肌膚緊致冷白,頭發又黑又密,眼睛明亮,有成熟女人的韻味還有年輕人的精神氣,五十二歲的年紀盈盈站在那看起來像是才三十歲出頭。


    夏晴收回視線,抽出一張紙巾擦手。


    江嬌涵開口:“老爺子已經當眾承認了小馨的身份,從今天起你和江家就再也不可能有關係了。


    我希望你不要再接近江家的人,尤其是老爺子,江熙江廷你也少接觸,不要表現得像是你們的關係有多親近一樣,我不想小馨再因為你擔驚受怕。”


    夏晴沒搭理她,將濕掉的紙巾扔進垃圾桶後轉身開門走了。


    江嬌涵跟了上去:“你給我站住!我在跟你講話,你怎麽這麽沒有禮貌?”


    她見夏晴像是聽不見一樣,就要去抓夏晴的手,突然眼前一黑,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她麵前,定睛一看是常跟在夏晴身邊的男保鏢。


    她捂著胸口,對著夏晴遠去的背影吼道:“你這是什麽態度?我可是你……”


    江嬌涵反應過來什麽突然收聲,臉色一陣黑一陣紅,她看著夏晴離開的背影,又嘟囔了一些什麽。


    夏晴回去的時候,陸宴京已經帶著陸家幾個長輩再次出現在宴會廳,幾個老人麵色並不輕鬆。


    宴會廳的眾人也有了察覺,氣氛從輕鬆轉而變得緊張起來。


    很快,夏晴和陸宴京一起當著眾人的麵宣布路達集團將與夏氏的風行物流和aw購物開展項目合作,陸宴京會是路達集團這一方的項目負責人。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今天這一出是陸宴京回歸陸家核心權力層的訊號,也是陸家站位轉變的訊號。


    自此,一向以中立自居的中流砥柱陸家和高家都已公開站隊,可以預見,洛京城的局勢將會越發的風雲變幻。


    ……


    從酒店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淩晨,夏晴看到停在門口的車,車門剛好打開,她的腳步加快了些。


    男人一下車,她就已經到了他身前。


    “你怎麽來了?”


    夏承儼之前在醫院住了一周,出院後,夏晴必須留在洛京幫助陸宴京重返陸家還有促成和陸家的合作項目。


    港城那邊也需要他們兩個必須回去一個,夏承儼就回了港城。


    夏承儼低頭溫柔看著夏晴,唇邊掛著淺笑,精致白皙的麵龐俊美又溫柔。


    夏晴看著男人也開心的眉眼彎彎。


    “來接你,外麵冷,上車再說。”夏承儼摟著夏晴的腰,用手護住她的頭頂將她送進了車裏。


    車窗外夜色如水,華燈變換。


    車內,夏晴觀察夏承儼的臉色,扒著他的衣領看他脖子上的傷口。


    夏承儼脖子上的紗布依舊很厚,幹幹淨淨的也看不出什麽。


    夏承儼握住她的手親了親,將人摟在自己懷裏:“我有好好養著,放心。”


    他緩緩呼吸,仿佛怕打攪到現在的一切。


    他低頭盯著女孩精致白嫩的小臉,一寸一寸,大手撫摸著女孩纖薄的脊背,胸腔被溢滿了情緒,不止有愛意和思念……


    所有卑劣可怕的情緒都被他掩藏的很好。


    他輕咬了一口女孩的唇瓣。


    雖然有點疼,夏晴見他臉色不錯,安心了些許:“你怎麽知道我今天會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完?”


    “我什麽都知道。”夏承儼的聲音有些啞,沉沉的盯著女孩誘人的櫻唇,吻了上去。


    像是擱淺瀕死的魚回到了淺水裏,當然還不夠……


    夏晴抬手捂住男人的唇,立刻有溫熱的吻在她的掌心細細密密的落下,夏晴忍不住輕笑。


    “今天是你複診的日子,我們是在洛京的醫院,還是回港城那邊?”


    夏承儼輕易拿開女孩的手,薄唇在女孩唇瓣上貪婪的不斷輕點:“當然是回家,乖一點,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夏晴一隻手臂摟住了他勁瘦的腰身。


    男人的眸光越發幽暗,強勢的吻落下。


    夏晴的腰被捏的生疼,像是被捏到了骨頭,她張口想說話卻被男人趁虛而入。


    她無奈又去拽男人的手,指縫被男人插入手指,十指交纏,她的手被男人死死扣在腰間,動彈不得。


    這纏綿到近乎瘋狂的吻仿佛要將女孩徹底埋葬。


    ……


    飛機在博愛醫院的頂層降落的時間是早上七點,醫院已經安排好專門的醫療團隊,夏承儼輔一進入醫院就開始進行複診。


    夏承儼頸側的傷口已經拆線,恢複的也不錯,但是那天的車禍加重了他右手的骨裂,當時他右手裏植入的鋼管還沒有被取出來,所以原本助於他骨裂恢複的兩根鋼管因為車禍移位嚴重,加重了他的傷勢。


    夏承儼的右手還需要拍片子確定目前的恢複情況,裏麵有輻射,夏晴坐在門外等。


    有電話進來時,她知道這邊這麽多機器不適合接電話便走遠了一些。


    接完電話一轉身就看見大廳裏一個中年女人像一隻躍起的粉色佩奇一樣撲倒了一個年輕女人。


    夏晴眼睛淡淡看著前方的鬧劇,低聲與電話那頭對話。


    女人騎在年輕女人身上,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拽她的頭發。


    兩人身前還有一個中年男人正不斷扇著年輕女人的臉,手裏還拿著手機拍攝。


    年輕女人蓬頭垢麵,身體被壓製著,看起來沒有半分反抗的力氣,低低哭叫著,好不可憐。


    這裏是私人醫院,時間還早,急診在另一棟樓,這邊的門診還沒有開,人很少,有保安正從遠處跑過來,嘴裏大聲製止著。


    一開始兩個人還不肯停手,對著保安罵罵咧咧,直到保安掏出了電棍,中年女人才磨磨蹭蹭的從年輕女人身上爬起來。


    那個男人端著手機對著兩個保安拍攝,嘴裏叫囂著要在網上曝光這家醫院,隻是步伐不斷後退躲著保安手裏的電棍。


    “怎麽不在門口等我?”


    夏晴轉過身,看見夏承儼正朝著她走過來。


    夏承儼手臂搭著西裝外套,身上穿著幹淨的白襯衫,沒係領帶,扣子少係了兩顆露出精致白皙的鎖骨,肩寬腿長,整個人看起來越發白玉無瑕,俊美脫塵。


    夏晴舉了舉手機:“我接一個電話。”


    突然,一聲叫罵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


    “宋知韞,你再不還錢我就去你爸爸的病房,問問他是怎麽教出你這種殺人犯女兒的。”


    “不行!阿姨,我一定把錢給你,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求你別去找我爸爸,他現在受不了刺激。”女人哭著哀求。


    夏晴扭頭去看夏承儼,夏承儼卻正盯著她,她以為他正在看著那個女人。


    這讓她猝不及防,夏晴心頭猛的一跳。


    “你認識她?”夏承儼眼神晦暗不明。


    夏晴眼睫顫了顫。


    “你還知道我與她之前的關係?”


    “我不知道。”夏晴矢口否認。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夏承儼眼眸動了動,淺棕色的眸子湧動著危險的暗光,像是夜間正在伺機撲食獵物的野獸:“你離開港城前,還是你在洛京的時候?”


    “說話。”


    夏晴忍不住握拳,心裏慌亂的厲害。


    夏承儼仿若已經洞悉一切的突然發難讓她猝不及防,一時難以鎮定自若。


    女孩的反應仿若尖利的刀子一般在夏承儼胸口裏亂刺,他的血液冰冷寒意瞬間躥遍全身。


    夏承儼突然憎惡起自己能輕易看透人心的本事。


    也許是他想錯了,夏承儼這樣告訴自己,胸口卻好像被巨石壓著,讓他喘不過氣,他想出聲讓她解釋,卻害怕她開口。


    他怕她的謊言不夠完美騙不到他,更怕她會與他坦誠相待。


    那樣,他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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