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宴就好像沒聽到他的話,自顧自走神。


    次數多了,他也就不提了。


    不止是他,何與,顧向驍,甚至是陳嬸,沒人再提起過蘇楹。


    這個人,徹底消失在了陸時宴的生活當中。


    但季涼川知道沒有,一次偶然,他到了陸氏的辦公室。


    也許是太累了,陸時宴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他走過去,準備把人喊醒到休息室去睡。


    一靠近就看見了陸時宴沒息屏的手機,蘇楹坐在花園裏笑盈盈的照片被設置成了壁紙。


    陸時宴一直都沒放下,在夜深人靜或者隻有他一個人的時候,他才會卸下盔甲,借著照片思念不知在何處的蘇楹。


    又一次,陸氏拿下一個大項目,陸時宴設宴款待,他又一次喝醉。


    季涼川把人送回別墅,陳嬸不在,他就把人帶到距離書房最近的一個房間。


    一推開門,牆上全是蘇楹的照片,床頭櫃上放著兩枚戒指,應該,是陸時宴很早之前準備好的結婚戒指。


    後來,季涼川才知道,那天剛好是蘇楹和陸時宴的紀念日。


    這才是他喝醉的原因。


    他也問過陳嬸,陸時宴每天睡在哪個房間。


    答案自然是布滿了蘇楹照片的那個房間,陸時宴在悄無聲息的角落,愛得深沉,愛得痛苦……


    時間一天天流逝,蘇楹這個名字在陸時宴這逐漸變成了一個禁忌。


    薑也偶爾回來青城一趟,和季涼川會麵也從來不提蘇楹。


    要是季涼川打聽,她就打馬虎眼,把話題轉移過去。


    但季涼川也不是傻子,大概猜到蘇楹在哪。


    半年前橫空出世的珠寶設計師miss,作品大受歡迎,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的名媛千金,都鍾愛她。


    有時價格一度被哄抬到上億。


    眾人都猜測這位設計師是男是女,作品穩定輸出的同時每回都有新的創新。


    壓根就不是一個新人設計師該有的功力。


    眾人越是好奇,她就隱藏得越深,沒人知道她的身份。


    而季涼川猜到她是蘇楹,是由於一次偶然。


    他姐姐婚禮,他回京都參加婚宴,在宴席上遇到了沈清文。


    兩人閑聊著,沈清文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無意看到備注:miss


    隻是這會他沒放在心上,尋思著隻是一個朋友。


    晚上宴席散得差不多了,季涼川有些累,躺在沙發上。


    卻聽到了自家姐姐和沈清文說話。


    沙發背對著門口,不細看壓根看不見人。


    “沈叔,替我感謝miss,她的禮物,我很喜歡。”


    “她說當初她來京都認識的第一個人就是你,很感謝你當初幫她設計造型。”


    季涼柳聞言,勾起唇角,“那都是時宴安排……”


    她突然停下,“看我,又管不住嘴了。”


    沈清文擺擺手,“無礙,沒人聽見,隻是日後,還是別提了,她不想再接觸……”


    他緩了緩,還是換了個詞,“青城的人。”


    兩人離開後,原本合著眼的季涼川睜開眼,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回到青城後開始打聽這位“新秀”,半年前橫空出世,定居法國,時常和沈清文來往。


    所有的一切都指明,這個miss就是蘇楹。


    而當他興致衝衝跑去找陸時宴時,剛好看見何與,他拎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這什麽?”


    “項鏈。”


    何與停頓了會,繼續道,“老板應該是買給太……蘇小姐的,每隔一段時間就買一件。”


    季涼川看著那個盒子,越看越不對勁,又問了句,“定製的?還是國外運回來的?”


    “國外,都是名叫miss 的設計師的作品。”


    何與猜測道,“應該是蘇小姐之前喜歡的設計師。”


    季涼川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最後嗯了一聲,轉身。


    “哎,季少,你不是找老板嗎?”


    “不找了。”


    季涼川自顧自嘀咕道,“他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蘇楹的事。”


    陸時宴身邊的人都以為他放棄了蘇楹,在等時間消磨掉他對蘇楹的念想。


    卻沒想到,他遠比想象的要深情。


    外人都以為他的深情在一天天消逝,卻不知道,這份深情在每個安靜的夜晚啃咬侵入他的骨髓,讓他越發想念蘇楹。


    陸時宴痛苦,卻未曾想過放棄……


    而地球另外一端的蘇楹,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薑也那天晚上在楚隱寒的幫助下,陪同蘇楹到了法國。


    剛落地就接到了季涼川的電話,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告訴蘇楹。


    “小楹……三哥出車禍了,很嚴重……還在手術。”


    她眼裏都是心疼,遲疑道,“你……要回去嗎?”


    那會正值法國的冬季,大雪紛飛,兩人站在機場外,久久都沒離開。


    蘇楹臉色蒼白,整個人呆滯著,往日裏靈動的雙眼此刻毫無光芒。


    “會沒事的。”


    她低垂著眉眼,遮住情緒,薑也無法窺見蘇楹那會的情緒,卻還是看見了她轉身時墜落的淚珠。


    楚隱寒之前一直在法國,安排住所讓她們快速安定下來並不是什麽難事。


    當晚薑也要陪著蘇楹,但是她拒絕了。


    說自己想一個人待著,薑也隻要順從。


    淩晨三點起來喝水時卻看見蘇楹獨自一人站在客廳,看著窗外走神。


    她擔心,要把蘇楹拉進屋裏,後者卻執拗的要站在那,說要看雪。


    薑也看著她這副模樣,眼淚突然掉了下來。


    她哪是要看雪,她是在等陸時宴平安的消息。


    隔天一早,楚隱寒搭乘最早一班飛機過來,帶來了陸時宴的消息。


    “手術結束,小腿骨裂,差一點變成瞎子。”


    楚隱寒沒隱瞞,“但休養個半年,應該就沒事了。”


    蘇楹終於鬆了口氣,強撐著的身體終於耗盡精力,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她發燒了,格外的嚴重。


    反反複複大半個月, 原本90多斤的人體重驟然降到80多,臉上沒有一點肉,一點精氣神都沒有。


    好長一段時間,蘇楹吃什麽吐什麽,走幾步路就要停下來歇一歇。


    楚隱寒找了營養師,養了一年多,才慢慢恢複。


    第二年,沈清文來了法國,和蘇楹聊了很長時間。


    蘇楹開始撿起設計事業,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把自己泡在書房。


    等她穩定後,薑也才回了京都。


    但是基本上會保持三天通一次電話,半年到一次法國的頻率。


    蘇楹沒啥變化,卻又好像變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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