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茵笑盈盈的抬頭,察覺到席煊堯的別扭,立刻澄清:“他很好,不過我隻是把他當偶像,就是那種精神上的榜樣,我知道我喜歡的是你”


    “精神上的榜樣我也可以”席煊堯聽到阮茵說愛的是自己,嘴角上揚,不以為然說道。


    “不一樣的,他剛好出現在那個時候,而我在抬頭的瞬間看到了他”阮茵眼裏閃過一抹溫柔。


    伸手抱住席煊堯的腰,慢慢說道:“我高中的時候和繼父大吵一架,離家出走,是不是很叛逆?”


    “沒走出去之前,我覺得天大地大,總會有我的容身之處,走出去之後,才知道偌大一個雲城,哪裏都不是我的歸處。我去打工,未成年的身份讓好心的老板直接把我送派出所,幸好半路我假裝肚子疼逃了”


    “零用錢用完了,住的地方都沒有,可是我不想低頭,不管是向繼父還是生活”


    “就在我撐不住的時候,我抬頭看到了許冬昊的一個宣傳短片,他那張笑臉一瞬間擊中了我,我想了解為什麽他可以笑的這麽溫暖真誠,看著自己都忍不住嘴角上揚”


    阮茵的思緒陷在了那個寒冷的冬天,她奪門而出,滿腹委屈和憤懣的在街上遊蕩,累了就蹲在街角,托著下巴看來來往往的行人,大部分人臉上都很疲憊,她恍然大悟,原來大家都活的這麽累,那活著的意義是什麽?


    直到她抬頭看到許冬昊,像一束陽光打在她心上,她都不記得自己有沒有過這樣溫暖的笑容,在街道上看了許久,直到一陣鑽心的麻從腳底貫穿下半身,她才依依不舍的站起來,那一瞬間,她想去了解這個人。


    “你猜我看到了什麽,我以為笑的這麽溫暖的人一定活的很幸福吧,其實不然。他是個孤兒,在福利院長大,16歲那年參加選秀,目的是五萬塊的獎金,為此練舞練到深更半夜,期間被淘汰,又被觀眾投回來,最後他還是沒拿到獎金。”


    “幸運的是他被經紀公司簽下了,我以為他就此星途坦蕩,然而並沒有,他是團裏最不被重視的,因為基礎太差,每次舞台都在邊邊上,可是每次他都跳的很認真,團粉罵他拖後腿,其他隊友的粉絲也因為他偶爾的出鏡和說話罵他,他也隻是笑笑”


    “舞台無望,他轉去當演員,在深山裏演了好幾個不知道能不能播出的配角,卻終於有個配角出圈,很多人開始知道他,喜歡他”


    阮茵仰頭看向席煊堯,問:“你知道他讓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話是什麽嗎?”


    “什麽?”席煊堯順著她的話往下問。


    阮茵抿唇笑了笑,“他說人生總會遇到坎坷,遇到了就停下來想想根源和出路,困於過去,就和過去告別,積攢重新出發的勇氣;迷茫未來,就走好當下每一步路,走著走著路就清晰了。他還說偶爾向生活低頭不丟人,丟人的是一直向生活低頭,麻木了自己。”


    他並不是因為溫暖美好的人生才笑的這麽暢快自在,恰恰相反,他從小就見慣世間冷暖,卻依然保持初心,那份純粹是她追求的,也是她沒有的。


    這話仔細一品有些道理,席煊堯手掌輕輕落在她頭上,慢慢摩挲,“所以你向生活低頭,回去了?”


    阮茵搖頭,“我那會兒年輕氣盛,怎麽可能這麽容易低頭?我用最後的錢買了一張去鄴城的票,我爸葬在那兒,每年我媽都會帶我回去掃墓,一遍一遍的說著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就是他”但是她感受不到,畢竟她出生以後就沒見過父親,那個詞陌生的連她的作文都進不去,提及父母親人,她寫的隻有母親,因為她不知道怎麽描述父親,更沒有見識過他對自己的愛,那些愛意隻停留在母親的口中。


    從家裏逃離的那一刻,她在想愛有什麽用,拖油瓶三個字鐫刻進她童年的血液裏,害怕被拋棄的陰影伴隨她整個青春,她太累了,有時候想如果出生那天沒有活下來,也未嚐不是件好事,她不必活得這麽戰戰兢兢。


    席煊堯第一次聽阮茵說起生父,表情很平靜,沒有一絲波瀾,他張了張嘴,沒說什麽,隻是加重了環抱著她的力量。


    阮茵澀然一笑,掩蓋住了所有傷疤,溫聲說:“我把自己困在過去太久了,所以在手機上看完他的采訪以後,決定和過去告別,看看是不是真的能積攢重新出發的勇氣。”


    她的過去是從父親的那座墳開始,理應在那兒結束,丟掉那個懦弱的敏感的自己,迎來全新的自己,大步往前,再不回頭。


    “你做到了!”席煊堯肯定道。


    阮茵沒有點頭沒有搖頭,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到了,但是確實積攢了麵對未來的勇氣,她貼近席煊堯的胸口說:“我媽找到了我,沒有罵我,也沒有說她一路找過來的風霜和心力交瘁,隻是默默坐在我爸的墓碑前垂淚,那一刻她眼角的細紋和鬢邊的白發刺醒了我,我終於還是向生活低頭和妥協了。”


    她跟著母親回去,提出要住在學校,宋蘭這次沒有阻攔,默默送她去了學校。那天開始,她獲得了重新開始的勇氣,從此記住了許冬昊。


    席煊堯輕輕抱著懷裏的阮茵,手安撫性的在她背上拍打,此刻安慰再多都顯得蒼白。


    阮茵抬頭認真道:“若是你以後不喜歡我了,一定要和我說,我不會挽留,我絕不會也不能繼續愛一個拋下我的人”縱然割舍過去痛苦,也抵不過愛自己的決心,因為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阮茵。


    “不會有這麽一天”席煊堯一字一句道。他知道阮茵不信,時間會證明!


    阮茵隻是笑笑沒說話,人生很長,喜歡一個人很簡單,就如他們現在互相喜歡,一直喜歡卻需要兩個人共同的努力,或許時間才是最殘忍的,不過她也不虧。


    半夜阮茵感覺小腿抽搐,掙紮著醒來,席煊堯聽到身旁急促的呼吸和手臂上傳來的痛感,急忙開燈,深秋時節,看到她額角上細密的汗珠,連忙問:“怎麽了?”


    她指了指小腿,蹙著眉說:“抽筋了”動都動不了,肚子壓著難受,小腿一抽一抽的疼。


    席煊堯握住她的腳輕輕抬起,往床頭這邊微微用力,定住一會兒,看阮茵的呼吸平緩許多,慢慢放下來,給她揉捏了幾分鍾。


    疼痛緩解,阮茵眉眼舒展,在床上滾來滾去,睡不著了,突然肚子傳來咕嚕聲,她尷尬的捂住肚子,撒嬌:“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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