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番 赤色死亡 (1)
彼勒斯回憶起了很久以前的過去。
腦海中閃過不久前部落獵人們所見到的可疑外人，以及刻有蛇形圖案的短刀。
‘……想起來， 那件事就發生在那個時候。’
這裏的‘那件事’指的就是‘赤色死亡’。
一旦染上，全身會被紅色斑點覆蓋， 並伴隨著嘔吐和腹瀉而死去的可怕傳染病。
這赤色死亡迅速在整個叢林中蔓延，殺死了大量的原住民。
其規模堪比昔日帝國爆發的黑死病。
這種可怕的瘟疫瘋狂地擴散， 甚至伸向了帝國的領土。
直到米爾格家族的側天武侯卡穆展開火焰屏障，才阻止了它向帝國邊界的蔓延。
此外，從信仰聖事家族奎瓦迪斯派來的聖女多洛雷斯也發揮了她特有的強大神聖力量來治療病人。
但這種治療僅限於帝國境內，而生活在敵與黑山地區的原住民則遭受了超過40%的死亡損失。
這種情況對巴斯克維家族來說是個好機會。
野蠻部落在敵與黑山地區生態係統中扮演著重要角色，隨著這些位於食物鏈頂端的存在消失，下層魔物數量激增， 最終導致了怪物潮的爆發，使平民傷亡急劇增加。
隨著魔物數量的激增，守護邊境的巴斯克維家族影響力大增，這也鞏固了賀高的政治地位。
‘不能讓那種情況發生。’
因此，彼勒斯打算阻止這次的瘟疫。
畢竟， 關於發拉克部落， 他已經聽到了不少消息。
另一方麵。
發拉克內部的老一輩和年輕一代正在相互對立。
主張舉行儀式來阻止瘟疫的老一輩，以及認為應該放棄村莊遷移到其他地方的年輕人之間的意見分歧沒有結束的跡象。
“…”
族長阿奎拉皺著眉頭， 沉默不語。
她似乎也不願意離開這個埋葬著先祖們的村莊。
而巫醫阿赫赫曼則很好地洞察了阿奎拉的心理。
“我們怎能拋棄祖先們安息的聖地！ 遷移是不可能的！ 我們已經在這裏紮根近兩百年了！”
僅保存在村莊周邊聖地中的祖先遺骸就超過了百具。
如果遷移， 如何管理和保護這些遺骸成為阿赫赫曼的核心論點。
然而，代表年輕一代的艾恩也不肯退讓。
“如果瘟疫爆發，孩子們都死了怎麽辦?那時誰來繼承我們的未來?為了保護祖先遺骸而犧牲未來的種子， 誰來負責部落的未來?”
本來發拉克的孩子們就容易夭折。
通常，發拉克的女人從14歲開始生育，平均每兩年生一個孩子，一生大約會生十個到十五個孩子。
問題是其中一半以上會在出生一個月內死亡。能活過三年的嬰兒隻有約20%。
大多數孩子因營養不良、流行病、戰爭或狩獵事故等原因死亡。
再加上產婦在分娩過程中或因分娩後遺症而死亡，發拉克的出生率顯著偏低。
如果再出現‘赤色死亡’， 真的毫無辦法。等待他們的隻有渺茫的未來。
看著陷入世代衝突的族人， 阿奎拉終於開口了。
“問題在於‘赤色死亡’究竟是通過什麽途徑傳播的。”
赤色死亡是什麽?為什麽它會附著在人類身上?
如果不解決這些問題， 根本無法製定對策。
麵對族長阿奎拉的困惑， 各方給出了五花八門的答案。
“詛咒！ 肯定是詛咒！”
“不對！ 這是通過視線傳播的瘟疫！”
“是獵物的靈魂在報複！”
“吃了奇怪的蘑菇才會這樣！”
“是因為疏忽了祖先的墓地， 祖先們生氣了！”
“肯定是有傳播毒液的蟲子！”
“是神拋棄了我們！ 森林之神！”
“是帝國人帶來了瘟疫！”
發拉克的人不會輕易說不知道。
因為他們把給出哪怕是錯誤答案也視為美德。
他們不想讓信任並詢問自己的人失望……但在這種情況下， 這並沒有起到多大幫助。
“……嗯。”
正當阿奎拉皺著眉頭， 顯得為難時。
一隻手默默地舉了起來。
彼勒斯。他直視著阿奎拉的眼睛， 開口說道。
“我知道如何阻止赤色死亡。”
* * *
之後過去了大約十天的時間。
撲騰撲騰撲騰-
一隻被繩子綁住的魔物正在掙紮。
哥布林，被歸類為類人型魔物中最弱小的存在。
它現在被繩子綁住了手腳， 倒掛著接受水刑。
[嗷嗷嗷！ 噗哈！ 啊啊啊啊！ ]
哥布林被反複浸入裝滿水的大鍋中又撈出來。
哥布林掙紮了一段時間後，突然變得安靜下來。
不久後， 哥布林的皮膚上開始出現紅色斑點。
哥布林一邊拉稀一邊嘔吐，停止了剛才還在狂吠的行為。
他們開始慢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感到恐懼。
與此同時，發拉克的戰士們將感染‘紅色死亡’的哥布林扔進浸滿油的柴堆裏點燃了。
反正這些怪物綁架並吃掉人類的孩子， 根本不值得同情。
不久之後， 感染‘紅色死亡’的哥布林被燒死了。
於是， 發拉克的戰士們轉向了下一個哥布林。
在前方， 艾恩正抓著綁住哥布林的繩子。
“彼勒斯，‘紅色死亡’真的會通過水傳播嗎?”
她問完， 旁邊的彼勒斯點了點頭。
“是的。受汙染的水是最主要的原因。但隻要把水煮開一次， 就不會有問題。”
“是嗎?真的嗎?”
艾恩用充滿信任的目光看著彼勒斯。
然後，他將另一個哥布林放入裝有同樣水的鍋中作為對照。
結果，
[吱吱吱吱！ ]
哥布林立刻就死了。
彼勒斯用手捂住額頭說道。
“應該等水涼了再放進去。”
“啊, 是啊。”
艾恩也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不久， 鍋裏的水再次沸騰起來。
當沸騰的水完全冷卻後， 發拉克的戰士們將哥布林放入其中。
即使過了‘紅色死亡’潛伏期的十天，這個哥布林也沒有發病。
包括族長阿奎拉在內的所有發拉克戰士都驚歎不已。
“我們找到了克服‘紅色死亡’的方法！”
“答案就在水中。”
“隻要把水煮開了喝， 就能預防瘟疫嗎?”
“彼勒斯！ 你是我們部落的英雄！”
讚美之詞如潮水般湧來，尊敬和羨慕的目光。
老人們感到自豪，年輕人則仰視著他。
彼勒斯的性格並不喜歡這種被人矚目的場合。
但在慶祝或表揚時，發拉克的傳統是一定要認真對待，所有人都圍在彼勒斯身邊， 熱情地稱讚他。
彼勒斯用揮手的方式回應他們的讚揚和感謝。
“無論如何，我們必須小心用水。不能讓它進入口腔黏膜或眼睛。它也可能通過呼吸係統傳染，所以請小心早晨的霧氣。”
水必須煮沸後飲用，盡量不要接近濕地。
僅憑遵守這一簡單的規則，‘紅色死亡’的發病率就會大大降低。
不接觸病人的排泄物或屍體是常識。
“你還有什麽不知道的?”
艾恩讚歎道，彼勒斯沒有作答。
阿奎拉說道。
“讓狩獵隊將彼勒斯的教導傳給其他部落。告訴他們要小心用水。”
聽到這話， 所有人都點頭同意。這樣的事實最好讓更多人知道。
不久， 阿奎拉從座位上站起來， 走向彼勒斯。
彼勒斯靜靜地低下頭。
第一次見到她時， 他感到一種巨大的壓迫感， 仿佛被一座大山壓得喘不過氣來。
但現在， 他完全沒有感受到那種壓迫感。
他感到仿佛回到了家鄉般的溫暖與舒適， 就像真正的母親在歡迎他一樣慈愛。
阿奎拉帶著溫和的笑容說道。
“因為你， 我們看到了擺脫危機的一線希望。真心感謝你。”
單看現在的表情和聲音， 絕對無法將這位女士視為‘夜之狐狸’。
對此， 彼勒斯隻是默默地低頭致意。
這時，
“哼！ 雨季就要來了， 怎麽遠離水源！”
有人質問彼勒斯。
巫醫阿赫赫曼。他用僵硬的表情盯著彼勒斯。
因為之前商人們帶來的藥物副作用被誤認為詛咒，所以他更加固執。
彼勒斯聲稱‘紅色死亡’不是詛咒而是傳染病，並且完全可以預防，這讓他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
然而，阿赫赫曼的質疑並非毫無道理。
雨季到來時， 河水將會泛濫， 無數的雨水傾盆而下。
大氣將充滿濕氣，無數的水生生物會爬到陸地上，如果它們攜帶瘟疫， 那麽將無法抵禦。
煮沸水飲用和洗澡的預防方法確實存在局限性。
發拉克的戰士們議論紛紛。
阿赫赫曼看到動搖的人越來越多，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但是,
“我們必須在雨季來臨前進行土木工程。”
彼勒斯依然麵無表情地繼續他的下一步計劃。
治水。
這是為了彼勒斯未來的計劃所必需的工作
彼勒斯回憶起了很久以前的過去。
腦海中閃過不久前部落獵人們所見到的可疑外人，以及刻有蛇形圖案的短刀。
‘……想起來， 那件事就發生在那個時候。’
這裏的‘那件事’指的就是‘赤色死亡’。
一旦染上，全身會被紅色斑點覆蓋， 並伴隨著嘔吐和腹瀉而死去的可怕傳染病。
這赤色死亡迅速在整個叢林中蔓延，殺死了大量的原住民。
其規模堪比昔日帝國爆發的黑死病。
這種可怕的瘟疫瘋狂地擴散， 甚至伸向了帝國的領土。
直到米爾格家族的側天武侯卡穆展開火焰屏障，才阻止了它向帝國邊界的蔓延。
此外，從信仰聖事家族奎瓦迪斯派來的聖女多洛雷斯也發揮了她特有的強大神聖力量來治療病人。
但這種治療僅限於帝國境內，而生活在敵與黑山地區的原住民則遭受了超過40%的死亡損失。
這種情況對巴斯克維家族來說是個好機會。
野蠻部落在敵與黑山地區生態係統中扮演著重要角色，隨著這些位於食物鏈頂端的存在消失，下層魔物數量激增， 最終導致了怪物潮的爆發，使平民傷亡急劇增加。
隨著魔物數量的激增，守護邊境的巴斯克維家族影響力大增，這也鞏固了賀高的政治地位。
‘不能讓那種情況發生。’
因此，彼勒斯打算阻止這次的瘟疫。
畢竟， 關於發拉克部落， 他已經聽到了不少消息。
另一方麵。
發拉克內部的老一輩和年輕一代正在相互對立。
主張舉行儀式來阻止瘟疫的老一輩，以及認為應該放棄村莊遷移到其他地方的年輕人之間的意見分歧沒有結束的跡象。
“…”
族長阿奎拉皺著眉頭， 沉默不語。
她似乎也不願意離開這個埋葬著先祖們的村莊。
而巫醫阿赫赫曼則很好地洞察了阿奎拉的心理。
“我們怎能拋棄祖先們安息的聖地！ 遷移是不可能的！ 我們已經在這裏紮根近兩百年了！”
僅保存在村莊周邊聖地中的祖先遺骸就超過了百具。
如果遷移， 如何管理和保護這些遺骸成為阿赫赫曼的核心論點。
然而，代表年輕一代的艾恩也不肯退讓。
“如果瘟疫爆發，孩子們都死了怎麽辦?那時誰來繼承我們的未來?為了保護祖先遺骸而犧牲未來的種子， 誰來負責部落的未來?”
本來發拉克的孩子們就容易夭折。
通常，發拉克的女人從14歲開始生育，平均每兩年生一個孩子，一生大約會生十個到十五個孩子。
問題是其中一半以上會在出生一個月內死亡。能活過三年的嬰兒隻有約20%。
大多數孩子因營養不良、流行病、戰爭或狩獵事故等原因死亡。
再加上產婦在分娩過程中或因分娩後遺症而死亡，發拉克的出生率顯著偏低。
如果再出現‘赤色死亡’， 真的毫無辦法。等待他們的隻有渺茫的未來。
看著陷入世代衝突的族人， 阿奎拉終於開口了。
“問題在於‘赤色死亡’究竟是通過什麽途徑傳播的。”
赤色死亡是什麽?為什麽它會附著在人類身上?
如果不解決這些問題， 根本無法製定對策。
麵對族長阿奎拉的困惑， 各方給出了五花八門的答案。
“詛咒！ 肯定是詛咒！”
“不對！ 這是通過視線傳播的瘟疫！”
“是獵物的靈魂在報複！”
“吃了奇怪的蘑菇才會這樣！”
“是因為疏忽了祖先的墓地， 祖先們生氣了！”
“肯定是有傳播毒液的蟲子！”
“是神拋棄了我們！ 森林之神！”
“是帝國人帶來了瘟疫！”
發拉克的人不會輕易說不知道。
因為他們把給出哪怕是錯誤答案也視為美德。
他們不想讓信任並詢問自己的人失望……但在這種情況下， 這並沒有起到多大幫助。
“……嗯。”
正當阿奎拉皺著眉頭， 顯得為難時。
一隻手默默地舉了起來。
彼勒斯。他直視著阿奎拉的眼睛， 開口說道。
“我知道如何阻止赤色死亡。”
* * *
之後過去了大約十天的時間。
撲騰撲騰撲騰-
一隻被繩子綁住的魔物正在掙紮。
哥布林，被歸類為類人型魔物中最弱小的存在。
它現在被繩子綁住了手腳， 倒掛著接受水刑。
[嗷嗷嗷！ 噗哈！ 啊啊啊啊！ ]
哥布林被反複浸入裝滿水的大鍋中又撈出來。
哥布林掙紮了一段時間後，突然變得安靜下來。
不久後， 哥布林的皮膚上開始出現紅色斑點。
哥布林一邊拉稀一邊嘔吐，停止了剛才還在狂吠的行為。
他們開始慢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感到恐懼。
與此同時，發拉克的戰士們將感染‘紅色死亡’的哥布林扔進浸滿油的柴堆裏點燃了。
反正這些怪物綁架並吃掉人類的孩子， 根本不值得同情。
不久之後， 感染‘紅色死亡’的哥布林被燒死了。
於是， 發拉克的戰士們轉向了下一個哥布林。
在前方， 艾恩正抓著綁住哥布林的繩子。
“彼勒斯，‘紅色死亡’真的會通過水傳播嗎?”
她問完， 旁邊的彼勒斯點了點頭。
“是的。受汙染的水是最主要的原因。但隻要把水煮開一次， 就不會有問題。”
“是嗎?真的嗎?”
艾恩用充滿信任的目光看著彼勒斯。
然後，他將另一個哥布林放入裝有同樣水的鍋中作為對照。
結果，
[吱吱吱吱！ ]
哥布林立刻就死了。
彼勒斯用手捂住額頭說道。
“應該等水涼了再放進去。”
“啊, 是啊。”
艾恩也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不久， 鍋裏的水再次沸騰起來。
當沸騰的水完全冷卻後， 發拉克的戰士們將哥布林放入其中。
即使過了‘紅色死亡’潛伏期的十天，這個哥布林也沒有發病。
包括族長阿奎拉在內的所有發拉克戰士都驚歎不已。
“我們找到了克服‘紅色死亡’的方法！”
“答案就在水中。”
“隻要把水煮開了喝， 就能預防瘟疫嗎?”
“彼勒斯！ 你是我們部落的英雄！”
讚美之詞如潮水般湧來，尊敬和羨慕的目光。
老人們感到自豪，年輕人則仰視著他。
彼勒斯的性格並不喜歡這種被人矚目的場合。
但在慶祝或表揚時，發拉克的傳統是一定要認真對待，所有人都圍在彼勒斯身邊， 熱情地稱讚他。
彼勒斯用揮手的方式回應他們的讚揚和感謝。
“無論如何，我們必須小心用水。不能讓它進入口腔黏膜或眼睛。它也可能通過呼吸係統傳染，所以請小心早晨的霧氣。”
水必須煮沸後飲用，盡量不要接近濕地。
僅憑遵守這一簡單的規則，‘紅色死亡’的發病率就會大大降低。
不接觸病人的排泄物或屍體是常識。
“你還有什麽不知道的?”
艾恩讚歎道，彼勒斯沒有作答。
阿奎拉說道。
“讓狩獵隊將彼勒斯的教導傳給其他部落。告訴他們要小心用水。”
聽到這話， 所有人都點頭同意。這樣的事實最好讓更多人知道。
不久， 阿奎拉從座位上站起來， 走向彼勒斯。
彼勒斯靜靜地低下頭。
第一次見到她時， 他感到一種巨大的壓迫感， 仿佛被一座大山壓得喘不過氣來。
但現在， 他完全沒有感受到那種壓迫感。
他感到仿佛回到了家鄉般的溫暖與舒適， 就像真正的母親在歡迎他一樣慈愛。
阿奎拉帶著溫和的笑容說道。
“因為你， 我們看到了擺脫危機的一線希望。真心感謝你。”
單看現在的表情和聲音， 絕對無法將這位女士視為‘夜之狐狸’。
對此， 彼勒斯隻是默默地低頭致意。
這時，
“哼！ 雨季就要來了， 怎麽遠離水源！”
有人質問彼勒斯。
巫醫阿赫赫曼。他用僵硬的表情盯著彼勒斯。
因為之前商人們帶來的藥物副作用被誤認為詛咒，所以他更加固執。
彼勒斯聲稱‘紅色死亡’不是詛咒而是傳染病，並且完全可以預防，這讓他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
然而，阿赫赫曼的質疑並非毫無道理。
雨季到來時， 河水將會泛濫， 無數的雨水傾盆而下。
大氣將充滿濕氣，無數的水生生物會爬到陸地上，如果它們攜帶瘟疫， 那麽將無法抵禦。
煮沸水飲用和洗澡的預防方法確實存在局限性。
發拉克的戰士們議論紛紛。
阿赫赫曼看到動搖的人越來越多，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但是,
“我們必須在雨季來臨前進行土木工程。”
彼勒斯依然麵無表情地繼續他的下一步計劃。
治水。
這是為了彼勒斯未來的計劃所必需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