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居庸關。


    數萬大軍駐紮在居庸關內,他們人數眾多,來曆五花八門。


    數萬大軍中有戍邊的邊軍,有各個郡城的官軍,有各大家族的部曲,有各個村鎮的鄉勇。


    軍隊的人數超過了三萬,還有源源不斷的隊伍從遠處趕來,加入討伐黃巾軍的漢軍之中。


    軍隊鎧甲甲胄的樣式分成幾十種,武器也是五花八門,許多鄉勇拿著鋤頭和木棍,連帳篷的顏色都分五六十種,五花八門地點綴在大地之間。


    張歸元巡視漢軍,許久沒有說出話來,漢軍武器之簡陋,素質之低,足以讓任何將領崩潰。


    這樣的部隊,別說自己的妖魔大軍,張家悍卒,即使是草原中的北丁零諸部,也完全無法抵抗。


    東漢末年,帝國的經濟接近崩潰,欠餉欠糧之事屢次發生。


    光武皇帝害怕軍隊做大,裁撤禁衛軍,削減衛士,八校改成五校,取消正卒製,沒有職業軍人,當兵都是罪犯,盜賊,小偷,騙子之輩。


    張歸元的身後,跟著各個邊軍的將領,各縣的縣尉,各家家族的代表,各鄉的遊徼,數量加在一起有兩百五十多人。


    眾人用懷疑的眼光看向張歸元,這位帝國的重臣,皇帝的衛將軍,北境的實權侯爺,實在太年輕了,甚至比許多人的孫子輩還要年輕。


    這樣的小孩子,真能帶兵打仗嗎?不會是哪家的公子,來此鍍金吧。


    張歸元將眾人的臉色不著痕跡地看在心中,不動聲色,等待著自己的部曲到來。


    想打敗黃巾軍團,靠這些酒囊飯袋是不夠的,還得是出生入死,熬過獸潮的部曲諸將。


    仙舟的轟鳴聲在雲層中響起,張歸元嘴角露出了笑容,他的雲台二十八將到了。


    鮮於丹、斛律金石、賀強、趙天祥、石秀凝、李虎、常雁、耶律彤雲、完顏於菟、尹仇十名將領走出仙舟。


    在仙舟之中,有一副水晶棺材,被微型製冷的陣法冷藏著,張龍和安氏的身體靜靜地躺在水晶棺材裏。


    “主公,回魂的日子到了。”


    張歸元點了點頭,即使有水晶棺材和微型製冷陣法,肉體的存活時間也十分有限,畢竟人類需要進食,需要飲水。


    “好,先將我的父母複活。”


    眾將身後,諸位首領用懷疑的眼光看向張歸元,世間真的有死而複活的法術嗎?


    完顏於菟將水晶棺抬到了眾人麵前,打開了棺蓋,張歸元取出萬魂幡,晃動魂幡,口中念起還魂咒。


    二老的魂魄緩緩飛出,落入身體之中。


    水晶棺中,張龍猛地睜開了眼睛,有些疑惑地爬了起來,看向眾人。


    安氏隨後蘇醒,高呼寒冷,也爬了起來,


    兩位老人的身體幾日沒有進食,十分虛弱,被眾人攙扶進仙舟,送到平安城休養。


    看到張歸元真的複活了他的父母,眾位首領無不驚駭萬分,充滿敬畏地看向麵前的張歸元。


    鄭和號剛走,一艘仙舟從天而落,胖哥王茂從仙舟中走出,抱著張歸元放聲大哭。


    王茂的母親在他出生時難產而死,二十幾年來王父沒有續弦,竭盡全力地培養王茂。


    可歎王父被黃巾賊寇梟首示眾,即使用拘魂咒拘來靈魂,也無法再安置進肉體之中,無法重新複活。


    張歸元曾嚐試招來王父的魂魄,卻失敗了,他的靈魂早已釋然,去了幽冥無日之國,參與六道輪回去了。


    王茂哭得雙目紅腫,咬牙切齒要屠盡黃巾賊寇,幾度昏厥過去,張歸元用萬魂幡分出絲絲魂力,滋補他的身體。


    “盧家部曲到了!”


    人群一分,盧清風帶領盧氏族人全副武裝來見張歸元,盧瑩盧光也在其中。


    “稟報侯爺,範陽盧家抽調三千名部曲族人前來參戰。”


    張歸元轉頭望去,一眼看到了盧瑩,昔日陷害自己的家夥此時此刻不敢與自己對視,頭埋到胸前裝鴕鳥。


    盧家人的末尾,張歸元看到了眼睛通紅的鄧紅梅和不知所措的鄧雲德。


    “來人,將鄧雲德給我拿下。”


    完顏於菟不分好歹,揮舞蒜頭骨朵衝進盧家人中,朝著鄧雲德衝去。


    鄧紅梅嬌嗔一聲,祭起千魂幡,一道道鬼影組成魂牆,將完顏於菟攔住。


    她徑直跑到張歸元麵前,跪了下去,哀聲道:“歸元,我父親臨陣脫逃,按照大漢律法應該斬首,求你看在昔日相識一場的份上,饒我父親一條生命。”


    “律法無情,我殺你父親並非為了私情,而是為了安墟城冤死的百姓。”


    “就因為鄧雲德的臨陣脫逃,安墟城被黃巾賊寇攻破,數萬百姓死於屠刀之下,我怎能饒他。”


    張歸元轉過頭去,不去看她。


    鄧紅梅抱著他的雙腿,淚如泉湧,整個人陷入愛人和家族的兩難抉擇之中。


    見張歸元冷酷無情,鄧紅梅轉頭去求王茂,王茂咬牙切齒道:


    “就因為你父親的臨陣脫逃,我父親被黃巾賊寇梟首,你讓我怎麽原諒他?”


    鄧紅梅放聲大哭,聲音哀怨無比,我見猶憐,盧瑩在一旁恨得咬牙切齒,幾次想要衝出來找張歸元拚命,都被族人按了回去。


    鮮於丹和許仲濤一對毒士在一旁看熱鬧,許仲濤看得津津有味,忽然感覺鮮於丹用手指捅他。


    “老許,那個鄧紅梅是主公的姘頭,如果當著她的麵殺了鄧雲德,她恐怕會恨主公一輩子,但主公此時此刻,不殺他不足以平民憤,你想個一舉兩得的辦法。”


    許仲濤一愣,搖頭道:“主公應趁著年少勵精圖治,奮發圖強,怎麽能受女人影響,陷入溫柔之鄉。”


    “不如我想個辦法,將鄧紅梅和鄧雲德都弄死。”


    鮮於丹白了他一眼,撇嘴道:“那怎麽能行?為了北境的安穩,主公應該早些留下子嗣,萬一哪一天主公暴斃,北境也有二代主公。”


    “對對對,鹹魚蛋你此言甚對。”


    許仲濤眼珠一轉,腹中已有定策,越眾而出,說出了最關鍵的一句話。


    “主公,黃巾勢大,安墟城乃彈丸之地,居民隻有千戶,縱使鄧雲德沒有逃走,在城牆死戰,城破也是必然。”


    “安墟鄧氏臨陣脫逃,按大漢律應立即斬首,陛下在雒陽大火後,寫下罪己詔,大赦天下。”


    “斬首之刑減一級,則是流刑,臣建議,將鄧家人流放到交州日南郡。”


    眾人頻頻點頭,這樣處罰的確合情合理,張歸元轉頭看向王茂,王茂心亂如麻,也知道鄧家人即使沒有逃走,他的父親一樣會死於黃巾賊寇手中。


    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看到鄧紅梅梨花帶雨的模樣,想起三人兒時相處的時光,一聲歎息。


    張歸元轉頭看向許仲濤,沉聲道:“既然如此,你就宣判吧。”


    “鄧家人臨陣脫逃,本應斬首,蒙陛下大赦,刑罰減少一級,判鄧家人流放交州日南郡。”


    “大漢律規定,軍中有人臨陣脫逃,鄧家人應該收回戶籍,淪為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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