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卯年(公元187年),華夏崩壞之年。


    黃巾軍主力被鎮壓,太平道教眾分裂成黑山、白波、黃龍、青牛角、左校、五鹿、羝根、李大目、左髭丈八、苦蝤、平漢、劉石、大洪、白繞、司隸、緣城、羅市、雷公、浮雲、飛燕、白爵、楊鳳、於毒等部繼續交戰。


    勢力大的二三萬人,勢力小的也有六七千人。


    二月,滎陽郡(今屬河南)百姓起義。


    八月,中山太守張彌天反,勾結烏桓邱力部,攻陷遼東四郡。


    十月,長沙群區星自稱將軍,聚眾萬餘,攻打城池,起兵反漢。


    冀州武神殿、並州萬獸山莊、兗州丹門、豫州神力教、益州蜀道山分裂成數個小宗門。


    十三條新生的龍脈現其三,引起無數修仙者的血腥爭奪,殞命的修仙者不計其數,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


    整個華夏大地陷入了完全崩壞的境地。


    扶餘國,精衛防線。


    一條巨大的防線將整個大鮮卑山剝離出來,完全阻斷了北海和扶餘國的聯係。


    北起黑水城(今黑龍江省黑河市),途經墨爾根城(今黑龍江省嫩江市),卜奎城(今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市)。向海城(今吉林省白城市),二龍城(今吉林省四平市)


    全長八百公裏,包含五座城池,十個壕溝群,五個泛濫區,數千個地堡和臨時地堡。


    這條龐大的防線耗時三年,金蛙王奴役十萬民工修建而成,依托黑龍江,嫩江,大興安嶺山脈為天然屏障,號稱完全防禦。


    精衛防線是扶餘人的苦難,金蛙王的驕傲,為了壓倒北海政權,金蛙王引經據典,化用精衛填海的典故,將這座龐大的防線命名為精衛防線。


    鎮守卜奎城的將領是高轅,四梁八柱之一,四梁中排行第三的順天梁,他站在城牆之上,望著遠方一望無際的玉米地發呆。


    北境到底還是迎來了它的宿命,所有的耕田都種滿了玉米。


    高轅從懷裏取出阿拉伯商人售賣的單筒望遠鏡,眺望大鮮卑山出神。


    他身旁站著一個身材低矮的老頭,是五大仙家之一黃家的傳人,黃八郎。


    它亦妖亦仙,非妖非仙,似妖似仙,背負雙手,輕嗅著空氣的味道。


    高轅看了半晌,輕聲道:“八郎,不應該啊,現在距離張歸元最後一次露麵已經過去兩年零八個月了,張歸元怎麽還不進攻?”


    黃八郎噗嗤一笑,露出滿嘴的鋒利尖牙,輕笑道:“高將軍此言差矣,北海和扶餘不開戰是好事啊。”


    “戰爭一旦開始,生靈塗炭,百姓們流離失所,慘不忍睹,我倒真希望,永遠也不要開戰。”


    高轅撇著大嘴,咧嘴笑道:“八郎,那是不可能的,張歸元賣了三年的火器和丹藥,積累的財富已經堆積如山,它一定會進攻咱們扶餘。”


    “咱們扶餘國是北境的糧倉、藥山,馬場,魚塘,張歸元有吞並北境的野心,必定會先對扶餘國開戰。”


    黃八郎不以為然,高轅臉色漸漸有些難看。


    金蛙王愈發昏聵,妖後胡氏禍國殃民,君王無道,百姓民不聊生。


    扶餘皇城裏,黃巾餘孽得勢,六畜名官和黃巾外臣的鬥爭如火如荼,竟然將他這個國之棟梁逼迫到邊城戍守。


    城裏忽然響起一陣叫嚷哭喊之聲,噔噔噔腳步聲傳來,一位年輕將領順著馬道走上城牆。


    “胡琨,城中因何事喧嘩?”


    偏將胡琨氣得臉色通紅,大聲嚷嚷道:“將軍,我又抓到二十四個試圖逃跑的百姓,全被我逮回來了。”


    “這群吃裏扒外的白眼狼,試圖翻過壕溝群,去投靠北海,簡直不可饒恕。”


    高轅的臉色愈發陰沉,這兩年因為金蛙王的倒行逆施,百姓們成群結隊的逃離家園。


    每年都有數千人因此被處死,密密麻麻的屍體掛在城牆上以儆效尤,仍然阻止不了民眾。


    逃跑的百姓被帶上城牆,經過詢問,他們是卜奎城豪民李氏手下的奴仆。


    聽到是自己治下的子民,高轅的臉色陰沉如鐵,厲聲道:


    “我高某人自思對百姓秋毫無犯,從來不剝削欺辱奴仆,你們為何逃跑?”


    百姓們磕頭如搗蒜,哭訴道:“高大人,您是青天一樣的清廉好官,但,我們實在受不了沉重的稅賦徭役了。”


    “現在每一戶百姓要繳納十幾種稅收,君王的生日要交稅,太子的誕日要交稅,連幾百年前的老皇帝的忌日都要交稅。”


    “我們實在拿不出那麽多錢了。”


    高轅默然,金蛙王在妖後的蠱惑下橫征暴斂,敲骨吸髓,他數次勸諫金蛙王,因此惹怒了君主,被貶官來到卜奎城戍邊。


    一位衣衫襤褸的母親跪在地上,哭訴道:“大人,沉重的稅賦還在其次,我們還要承擔徭役。”


    “五年前修皇陵,我父親死得不明不白,一年前修精衛防線,我丈夫暴曬而亡。”


    “家裏實在揭不開鍋,我自甘墮落,當娼妓養育公婆兒女,勉強養家度日。”


    “就在前幾天,我大兒子在軍營中被上級活活打死,軍營的老爺連一個銅錢都沒賠償。”


    “我們都是苦命人,實在活不下去,這才冒險翻越壕溝,想要投靠北海。”


    “求大人饒命啊。”


    高轅感覺到一陣深深的無力,他心裏糾結半天,最終,對金蛙王的忠誠戰勝了心中對百姓的憐憫。


    皇命不可違,這些百姓無論多麽可憐,終究是當了叛徒。


    他扭過臉去,對著副將胡琨擺了擺手,示意他將百姓們帶走,按照律法懲罰。


    胡琨點了點頭,一聲令下,士兵們如虎狼一般衝了上來,準備吊死這群百姓。


    幾名百姓看到高轅身邊的黃八郎,緊走幾步,抱住了黃八郎的大腿。


    “保家仙黃老太爺,您救救我們,我們都是您虔誠的教徒,年節四季供奉不停。”


    黃八郎的臉色有些尷尬,它轉過頭來,低聲祈求道:


    “高大人,算了吧,這些百姓也是逼不得已,看在我們黃家的麵子上,饒了他們吧。”


    高轅恍若不聞,直愣愣地看著大鮮卑山的方向,嘴裏發出歇斯底裏的聲音。


    “來了,他們來了,北海軍團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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