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慈返回敖東城時,胡黃柳灰四家妖修已經撤離回山,隻有白家人堅持留在城中堅持熬藥救人。


    取出從九頂鐵刹山白三太奶處求來的藥方,刺蝟們打開藥庫,熬製草藥,救治城中百姓。


    草藥中含有抗菌因子,越早治療,患者痊愈的機會就越大,對於甲狀腺和肺部已經被鼠疫杆菌破壞的重症病人,草藥也無能為力。


    昔日繁榮無比的敖東城,在鼠疫的蹂躪下,剩餘的百姓不足兩千人,被白家單獨隔離出來住在城外。


    藥庫裏的草藥還有許多,白慈斟酌再三,裝了一半的天材地寶,背著巨大的藥囊飛向張歸元的營地。


    張家悍卒的營地裏,張歸元如坐針氈,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被遏製住的鼠疫病毒再一次爆發,盡管張歸元命令隨軍薩滿利用風靈改變風向,對準敖東城猛吹,阻止鼠疫病毒隨著飛沫傳播過來。


    但,鼠疫還是在軍中爆發了。


    大自然是一個整體,張歸元麵對生態圈根本無能為力,一隻老鼠,一隻烏鴉,在不經意間,就將鼠疫杆菌傳播了過來。


    他隻能使用隔離的笨方法,在患病的士兵隔離在山穀之中,喂食消毒抗菌的藥草,希望他們能夠自愈。


    張歸元已經考慮退兵,但他又害怕將鼠疫杆菌帶回平安城,引起更大規模的瘟疫,進退兩難,難以抉擇。


    耶律彤雲前來傳信,有一位妖修扛著巨大的藥囊在轅門外求見。


    張歸元滿臉疑惑,帶領眾將走到轅門外,看到白慈,頓時一愣。


    “白慈代表,我認得你,你是五大野仙家族白家的代表,我們互為敵對,你找我所為何事?”


    白慈將藥囊放到地上,大地頓時被砸出一個深坑,老刺蝟微笑道:


    “我確實是白家的代表,但不一定是你的敵人。”


    “扶餘王害人害已,派遣灰家毒修灰疫放出毒蟲,製造了瘟疫,自食惡果,敖東城瘟疫爆發,十室九空,百姓僅存不到兩千人。”


    “我在九頂鐵刹山白三太奶處求來藥方,能夠有效治愈瘟疫。”


    “今日我帶來藥方和幾百石天材地寶,希望侯爺占領敖東城之後,能放過敖東城的百姓。”


    張歸元頓時大喜,急忙將白慈請到軍中,命耶律彤雲按照藥方熬藥,草藥熬好後給感染鼠疫的士兵們送去,藥到病除,多數士兵逐漸康複,至於重症病人,白慈也無能為力。


    張歸元急忙設宴款待,在平安城定了一桌預製菜,派飯桶號送到軍營裏。


    “白老爺子,不知你們白家今後有什麽打算?”


    見張歸元言語中似乎有招攬之意,白慈笑道:“我們白家和其餘四家不同,我們鑽研醫術,與世無爭,隻想治病救人。”


    “帝王霸業,王侯將相,白家人毫無興致。”


    張歸元擺了擺手,眼眸中閃爍著精光,像北極之地最璀璨的星辰,說出了令白慈終生難忘的一句話。


    “學醫救不了亂世,大爭之世,列國伐交頻頻,強則強,弱則亡。”


    “禮崩樂壞的亂世,累累白骨,赤地千裏,饑荒遍地,瘟疫橫行,戰爭更是家常便飯,白家人下山救人,又能救幾人?”


    一席話將老刺蝟說得默默無語,心裏堵著一塊鐵疙瘩,合什頷首,長歎不止。


    “我也是一名醫生,但我醫的不是人,而是這亂世。”


    張歸元對於自己的野心毫不掩飾,他眼眸中閃爍著精光,堅定地說道:


    “我會統一整個北境,成為北境之王,然後從北境起兵,鯨吞華夏十三州,成為華夏之主。”


    “隨後我會在華夏起兵,統一整個地球,西域、倭國、林邑、天竺、貴霜帝國、花刺子模、安息帝國、亞美尼亞、羅馬帝國、斯拉夫諸部落、中美洲瑪雅人部落、中美洲阿斯特克人部落、南美印加人部落,都將在我手中終結。”


    “我要讓整個地球都看中國書,寫中國字,說中國話,成為一個整體。”


    “天下大同,天下一家。”


    “隻有這樣,才能消弭衝突,減輕矛盾,讓百姓們過上富裕平安的太平日子。”


    白慈心中駭然,從古至今,還未有人有過這麽大的野心,它本能地不相信。


    但想到就是麵前這個少年,用十幾天時間攻陷了整個扶餘國,又讓它不由得不信。


    如果這個世界有奇跡,那麽奇跡就在自己麵前。


    “白先生,這條路並不好走,我們北海政權什麽都不缺,唯獨缺醫生。”


    它無法判斷張歸元是仁主,還是暴君,拿起酒杯,猛灌了一口,掩蓋臉上的驚慌失措。


    張歸元冰雪聰明。已然猜到了白慈的顧忌,拉著白慈的手,走出了軍營,在一片昏暗的雪穀中,來到了鼠疫患者的營地。


    奄奄一息的士兵們掙紮著起身,相互攙扶,列隊迎接自己的君王。


    “和白先生說一說,你們為何而戰?怕不怕死?”


    “我為主公而戰,我本是幽州人士,帶著躲避黃巾賊來到北海,是主公給我們娘倆分發了土地,分發了牲畜,還幫我娶了媳婦,小孩子在北海書院讀書,老娘在療養院養老,我的人生已經沒有遺憾了。”


    “我不怕死,我怕自己不夠勇敢,怕自己力微,無法幫助主公,也遺憾如果在這裏死去,無法看到主公口中常說的太平盛世。”


    “如果我因鼠疫死去,我會選擇成為一名鬼卒,即使靈魂得不到安息,也要盡自己一份力。”


    “如果我們這一代人畏懼死亡,那麽迎接死亡的就是兒孫一代人,我們經曆了太多苦難,不想讓我們的兒孫也經曆這種痛苦。”


    “我這條命是主公救得,主公刀鋒所向,我百死不辭。”


    “北海是我的家,我身後就是我的家,我要保護我的家,我絕不肯後退一步。”


    士兵們七嘴八舌地說著自己的故事,白慈震驚地發現,張家悍卒對於張歸元的個人崇拜已經達到了極致。


    這樣的隊伍,隻要張歸元一句話,就能悍不畏死地發動衝鋒,即使剩下最後一個人,也絕不會後退。


    因為他們知道,百年亂世,千年浩劫,能關心百姓死活的主公,隻有張歸元一人。


    百姓的生命在上位者眼中猶如野草蓬蒿,可偏偏這野草蓬蒿,頑強而又強大,能頂破大地,瓦解寒冬。


    張歸元和白家,本質上是同一種人,將百姓的生命當成生命,為了拯救弱小,肯付出一切的理想主義者。


    篝火畔,寒風夜,張歸元滿臉正色,躬身行禮,輕聲道:“請白家下山助歸元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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