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個小姑娘看起來非常的文靜,完全就是高中時代那種好好學生的模樣。


    但楊凡始終沒有忘記她的身份,和這一次來的目的。


    不管她是什麽樣的外表,隻要是害人,就該打殺。


    但讓楊凡感到意外的事情再度發生了。


    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之後,那小姑娘的身影明顯的淡薄了許多,看著都有些透明了。可她從牆上跌落之後,卻並沒有如楊凡所想的那般忽然變成麵目猙獰的模樣,朝他洶湧反撲,結果人家繼續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等著楊凡動手。


    現在好像不需要懷疑什麽了,她就是在故意找死!


    這情況跟楊凡所想的差別實在是有些大。


    楊凡在小姑娘的麵前站定,“別的不說,單單隻是你不還手,完全等死的這個行為,我覺得你可能並不是我所想的那個樣子,要不然我給你個建議吧,我找人送你往生吧。”


    小姑娘抬頭看著楊凡,好像非常無語的說道:“你這個人……真的話好多啊。”


    她終於肯說話了。


    “我隻是遵從我的本心!”楊凡說道。


    說話的時候,他在心裏默默的補充了一句,還有範老那本書上的警告。


    ——我輩修行中人濫殺良善,必遭天譴。


    這個濫殺,對應的是一切。


    包括那些善良的,並沒有造下任何殺孽的,且存有靈智的詭異。


    這句話連同其他的幾個規則被放在那本書的扉頁,朱筆大字。


    那是基本的規則。


    楊凡不知道這些規則會對他產生什麽樣的影響,但他本性就不是一個濫殺的人,就更加的不想輕易去嚐試錯殺的後果了。


    “你殺了我就好,我不會還手的。”小姑娘直視著楊凡說道。


    “我想知道為什麽。”楊凡嚴肅說道,“殺了你,和送你去往生,對你而言並沒有什麽區別。但這個結果,對我而言影響比較大,我不想無形中又背上你的一筆債。”


    “你很強,隻需要再補上一巴掌就可以了,這對你能有什麽影響?”小姑娘問道。


    楊凡想了下說道:“我這麽跟你說吧,如果你手裏有人命,我現在就可以滿足你。如果沒有,那我就隻能選擇強行送你去輪回了。”


    小姑娘神色一黯,問道:“有!”


    “那個供養你的人?”楊凡問道。


    其實他心裏有很多的疑問,但這個小姑娘一點也不配合他的問題,他不解也隻能是不解,沒有其他的解決辦法。


    人家不說能怎麽著。


    小姑娘點了點頭。


    “可我懷疑這裏麵還有其他的事,不僅僅隻是殺了那麽簡單。”楊凡搖頭說道,“算了,我也不跟你費這口舌了,直接送你去輪回好了。”


    楊凡拿出手機,準備給範老打個電話。


    送這小姑娘去往輪回的事情,還得範老來,他不會。


    順帶他想了解下那本書上麵的警告具體該怎麽去解讀,這又不是每一次都能搞清楚對方是善是惡,萬一砍錯了那個後果又會有多大。


    就在這時,小姑娘忽然抬頭問道:“你所說的那個影響是怎麽判斷的?”


    “善惡!”楊凡說道,“根據我了解的那些東西和你此刻的表現,我覺得你可能不算是什麽壞東西,這裏麵或許有什麽隱情。要不然你以為我願意跟你在這裏廢話?我是奔著跟你打生打死來的,可不是哄小孩來的。”


    “你這給人都整不會了,上來一句話都不說,緊接著又擺出一副等死的姿態,你說我該怎麽辦?”


    她哪怕稍微反抗上一點,楊凡都有十足的理由一巴掌送她歸西。


    可人家坐在這裏,什麽也不做,什麽也不說。


    “好吧,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小姑娘想了下說道,“但我想請你,盡可能直接打死我,讓我魂飛魄散。哪怕輪回之後的我已經不再是我了,但我還是不想選擇這個選擇,我不想在這個世間留下任何一丁點跟我有關的東西。”


    “我想走的徹徹底底,幹幹淨淨的!”


    “先說吧。”楊凡說道,“如果能找到任何一個原因,我都可以滿足你。”


    “謝謝。”


    她很客氣。


    這絕對是楊凡所見過的所有詭異之中,最最像人的了。


    或者說她其實一直把自己當做是人在活著。


    小姑娘目中帶著幾分回憶之色,想了一會兒說道:“之前有個小姑娘,學習成績很好,很受父母的器重。但忽然有那麽一天,小姑娘在路上出了車禍,一個醉酒的司機撞死了他。”


    “那個人有些權勢,後來他拿出了八十萬補償了小姑娘的父母,並把這件事情徹底的壓了下來。小姑娘的父母崩潰了,她的父親在某個深夜帶著刀衝進了那個人的家門,砍死了那個人。”


    “那個醉駕的司機也有個正值妙齡的女孩,小姑娘的父親原本是想滅那個司機全家的,可最後沒下得去手,隻是在司機的女兒脖子上劃了一刀,破了點皮。”


    “小姑娘的父親在殺了那個司機之後,冒著大雨來到了小姑娘的墳墓旁,把他剛剛所做的一切都告訴了小姑娘,然後他含笑自殺了。”


    “在小姑娘的父親自殺之後,原本已經失魂落魄,好像丟了魂一般的小姑娘的母親卻忽然來了精神,她找到了一個很神秘的高人花大價錢請了一個神龕,然後將小姑娘的骨灰從墳塋裏挖了出來,放進了那個神龕裏。”


    “後來的很多年,小姑娘就一直住在這麵牆上。”


    小姑娘說著,眼神直勾勾的看向了那麵占據了正麵牆的書櫃。


    雖然她一直在用第三者的角度述說這件事情。


    但楊凡知道她說的就是自己。


    這是個悲慘的故事。


    楊凡所聽到的全是悲痛,無關任何的善惡。


    這個小姑娘的母親顯然就是這個家的第一位房主,也是小姑娘的供養人。


    楊凡以為,肯定是被供養的東西不滿足於供養人所供養的東西,反噬了供養人。


    現在看來,好像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楊凡沒有催促,隻是靜靜的等著。


    這個回憶對眼前這個小姑娘看起來好像挺艱難,她的目光直勾勾的看著牆壁,半晌都沒有動靜。隔了足有十分鍾左右吧,她才忽然說道:“其實……我一直很討厭她們對我犧牲式的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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