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津帆款款下樓。


    他在家裏頭,外麵的大衣早就脫掉了,所以他從褲袋裏掏出一個紅包交給喬歡:“本來給你的,現在算是給孩子的。”


    “謝謝哥。”


    喬歡捏著紅包,大方一笑。


    喬津帆目光深深。


    但他沒有忘了她已為人婦,而他已經是有妻子的男人了,他很快就收斂了神色走到沙發上翻開一本雜誌看,一副平平常常的樣子。


    喬羽棠跟喬顏一起下樓。


    喬顏年紀最小,也最會撒嬌,她從身後蒙住喬津帆的眼睛嚷嚷著:“我跟喬羽棠的紅包呢?”


    喬津帆從褲袋裏又掏出兩個紅包,放到茶幾上,語氣似是不耐煩其實是有著幾許寵溺的:“少不了你們兩個。”


    喬顏拿著紅包,一副喜滋滋的樣子:“這還差不多!”


    喬津帆輕輕搖頭,這時像是才發現趙雪嵐,輕描淡寫地說:“坐啊!……回到家裏別拘束,喬歡懷孕了別累著。”


    趙雪嵐極淡地一笑。


    他不想大方,但是喬歡總歸是姓喬的,再介意還得偶爾打個交道,好在年後他們就定居國外,一年到頭也就農曆新年見上一麵。


    傭人送上熱茶,香氣四溢。


    喬家別墅裏熱熱鬧鬧的。


    兩個矜貴的男人,開始談古論今,一會兒喬時宴回來也加入了,都是事業批共同話題確實多,很快就把那些兒女情長給忘了,孟煙望著心頭悄悄地鬆了口氣。


    喬顏拉著喬歡上樓。


    孟煙則帶著陳安安去廚房繼續做事,她事無巨細地跟兒媳談過年的細節,並未因為喬歡夫妻回來而冷落她。


    陳安安卻有些走神。


    她想到喬津帆準備的三個紅包,她想到丈夫望著喬歡的眼神,其實她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不該動真感情,但是感情這種東西怎麽會是想控製就能控製的呢?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那麽想要一個紅包,或許她心裏隱隱知道,那個紅包,喬津帆隻給生命中重要的人……


    可是一直到年夜飯時,喬津帆都沒有再拿出一個紅包來。


    餐廳裏杯盞交錯……


    因為喬歡懷孕,家裏的男人們都十分克製,沒有吸煙更沒有喝酒,飄著菜香的餐桌隻有愉快的閑聊,大多是在討論喬歡這一胎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兒,甚至孩子的姓名都起了好幾個。


    氣氛,算是不錯的。


    陳安安坐在丈夫身邊,本本分分,不出風頭。


    一筷子菜夾到她的碗裏。


    一抬眼,竟然是喬時宴給她夾的,陳安安頗有些動容:“爸,我自己來。”


    喬時宴衝著兒媳悅色一笑。


    隨後,他對自己的兒子說:“津帆你多體貼一下你媳婦兒,人剛剛過門第一次在咱們家裏頭過年,別冷著人家。”


    他實在看得真真的。


    津帆跟他媳婦兒相處是可以,但都是表麵上的文章。這小子糊弄他媳婦兒差不多,但絕對逃不過他這個老子的法眼,他若是真的上心就會發現他媳婦兒眼圈紅紅的,一定是背後悄悄抹過眼淚了。


    喬津帆望向妻子。


    他亦夾了一片秋刀魚放在她的碟子裏,語氣溫柔:“多吃點兒。”


    陳安安淺淺一笑。


    喬時宴笑罵:“小兔崽子、這還差不多!”


    一頓年夜飯,吃得熱熱鬧鬧。


    九點時分天空飄起了零星細雪,溫溫柔柔地降落在除夕夜晚,更是不小心勾起了一些相……


    六年,他們共同的六年。


    喬歡跟著趙雪嵐上車,喬時宴實在不放心地說:“要不在家裏住下吧!你們明天回家吃飯上午趕著回去也行,家裏的房間多的是況且喬歡的臥室一直有人收拾的。”


    趙雪嵐坐在駕駛座上。


    他雙手握著方向盤,衝著車窗外頭溫潤一笑:“我會慢慢開的、爸您放心。”


    喬時宴沒再勉強。


    他後退一步讓趙雪嵐將車開走。


    夜空下,細雪落在勞斯萊斯房車上,亮紅的車尾燈也緩緩消失在視線裏,喬時宴站在細雪裏看了許久許久,他心中酸酸澀澀的。


    幸好——


    他的小喬歡嫁得良人。


    一旁,喬津帆亦靜靜地站著。


    飛舞的細雪迷亂了他的眼,他看著自己深愛過的女人離開,跟一個男人組成了新的家庭,她看起來很幸福……


    喬時宴知道他心思,輕拍他的肩:“都過去了!好好跟你媳婦兒過日子,我看得出來安安是個好女人,值得你好好對待。”


    喬津帆淡然一笑。


    ……


    冬夜,冰天雪地。


    車內溫暖如春。


    喬歡靠在真皮椅背上,默默地看著外麵的飛雪,一旁的趙雪嵐在紅燈的時候輕輕握住她的指尖,溫柔問道:“在想什麽?”


    喬歡側身,柔柔軟軟地望著丈夫。


    “在想明天吃什麽!”


    趙雪嵐不禁笑起來,他伸手刮刮她平坦的小腹,說道:“都超過42天了,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這孩子當真乖巧,肯定是個女孩兒。”


    其實喬歡覺得是男孩子。


    隻是趙雪嵐,好像更喜歡女兒一些。


    她便沒有說。


    前頭亮起了綠燈,趙雪嵐鬆開喬歡,將車裏的暖氣開到最大。


    半小時後,黑色勞斯萊斯駛進一間別墅。


    是趙雪嵐新購置的新房。


    別墅占地約莫800平米,新婚夫妻居住完全是足夠的,別墅裏頭也隻請了一個門衛和兩個阿姨做事,主要是年後他們就飛往意大利,這間別墅大部分時間都是空著的。


    車子停下,兩人下車。


    推開主宅大門,玄關上方傳來一陣風鈴的悅耳聲音,在溫柔的細雪裏顯得格外動人,屋子裏更是溫溫暖暖的。


    喬歡心想,


    這是,她和趙雪嵐的家。


    ……


    陳安安先上的樓。


    她在喬津帆婚前住的臥室起居室裏,手裏捏著一個絲絨製成的小袋子,裏麵是她上回為喬津帆從寺裏求來的平安符,她猶豫著要不要送出去,但是她一直沒有等到他的紅包,她送這個未免自作多情。


    她不想喜歡他,她亦怕被感情折磨。


    陳安安正是心亂如麻之際,


    臥室門口,驀地就傳來喬津帆的聲音:“在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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