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喬時宴回到莊園別墅。


    他不想驚動秦詩意,他想去書房拿了護照就走,但是當他拿了護照從書房裏出來時,秦詩意就站在臥室門口,手裏端著一個馬克杯,一臉陰沉地望著他。


    “一大早你去哪?”


    她的語氣裏,都是質問的意思。


    喬時宴原本就性格強勢,喜歡女人柔情似水,秦詩意一旦脫掉善解人意變得歇斯底裏,他待她也慢慢失去了耐心。


    他望著她,聲音冰冷:“你用什麽立場質問我?”


    秦詩意一怔。


    她望向他手裏的護照,心中猜出他想做什麽了。


    她壓著火氣才沒有發瘋:“喬時宴,你答應給我一個未來的。”


    喬時宴反問:“我答應什麽了?”


    爾後,他索性跟她說明白了:“是,我要去找她了!我不會跟你結婚。你聰明的話,就繼續留在柏林生活,我會保證你衣食無憂。”


    秦詩意表情呆呆的。


    她早就知道留不住他,但是她沒有想到他走得這樣絕決,連一絲一毫的機會也不給她……


    盛怒之下,


    她手裏的馬克杯,用力砸向他!


    喬時宴沒有料到,沒能及時躲開,冷硬的杯子就這樣筆直地砸到他的額角。一縷殷紅鮮血,緩緩從額際流下……


    秦詩意有些後悔:“時宴,我不是故意的。”


    喬時宴懶得聽她解釋。


    他掏出手帕隨意擦了下傷口,看也未看她一眼,就朝著樓下走……


    秦詩意怔忡片刻後,急急跟上去。


    她剛裝的義肢,疼痛又不靈活。一直到他坐進車裏發動車子時,她才追了過去。


    她拉開駕駛倉的門,卑微乞求:“時宴,你不要走!我可以道歉的!以後我不會再跟你吵架,我什麽都讓著你……你不要走,你不要拋下我好不好!”


    喬時宴抬眼,


    他望著秦詩意,麵無表情地說:“我沒有愛過你!一分一秒都沒有。”


    秦詩意恍惚。


    她不禁後退一步。


    沒有愛過她,那他為什麽要待她這樣好,為什麽要跟孟煙離婚……她不相信,她不相信他沒有愛過自己。


    喬時宴又說:“我愛孟煙。”


    他說完,帶上車門,一踩油門便離開了。


    黑色卡宴,緩緩駛離,直至消失不見。


    秦詩意站在晨光裏。


    她覺得自己是一個笑話。


    她以為孟煙離開了,她就是喬太太了,哪知孟煙才走一天喬時宴就忍受不了了……他說他愛孟煙,那他幹什麽還跟自己牽扯不清?


    愛,騙鬼去吧!


    不過,就是愛而不得罷了!


    若是孟煙對他服軟,不出一個月他身邊又會出現鶯鶯燕燕……


    她簡直懷疑,


    他是不是吃了藥,否則哪有男人不用休息的?


    秦詩意攔不住男人。


    她隻能拿傭人出出氣,


    但是傭人們機靈得很,早就聞到味道,一個個躲得看不見人影。秦詩意心裏的氣沒處發,她走到二樓主臥室,將喬時宴的衣裳全都拖出來扔在地上,她用剪刀將那些昂貴的衣服全都剪爛。


    剪著剪著,她卻失聲痛哭……


    ……


    喬時宴趕回國內。


    但孟煙不在香市、更不在b市。


    喬氏集團,總裁室。


    喬時宴一襲三件式的英式西裝,靠在椅背上的樣子矜貴,他將一份資料扔到桌上,望著金秘書,語氣帶了幾分危險:“跟我解釋一下,為什麽她沒有登上香市的航班?”


    金秘書背後全是冷汗。


    她仍在困獸之爭,嘴硬道:“抱歉喬總!那天我沒有去送機,所以……”


    喬時宴未說話。


    他一直盯著她瞧,那目光像是淬了毒液似的,叫人毛骨悚然。


    恰好這時,他的二秘敲門進來。


    秘書小心翼翼地說:“喬總,有位姓孟的先生想見您。我說您不在,但是對方跟保全人員起了衝突……”


    孟燕回?


    喬時宴目光微眯。


    爾後,他起身整整衣服,吩咐秘書:“攔住他!”


    他帶著金秘書離開。


    喬氏集團大樓下麵,早早停了一輛名貴的黑色房車,一反常態,喬時宴讓金秘書坐到後座……


    金秘書心裏咯噔一聲。


    但她沒敢問,彎腰,直接鑽進了車子。


    房車平穩地行駛……


    喬時宴側身,從小酒櫃裏取出一瓶洋酒和兩隻高腳杯,他遞給金秘書一杯,言語間也是很溫和,跟之前在辦公室裏大相徑庭。


    金秘書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沒肯喝!


    喬時宴沒有勉強,他輕晃著酒杯淡道:“我不是怕他,我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金秘書,你該知道是什麽事吧?”


    金秘書勉強一笑。


    “尋找夫人。”


    “那好!你告訴我……孟煙在哪?”


    金秘書心跳如雷,但她仍佯裝鎮定,“喬總我之前就說了,那天我沒有去送機。”


    喬時宴靠進椅背。


    他放下手裏的杯子:“金秘書,你不忠誠!”


    金秘書的嘴,像是老蚌一樣緊。


    但喬時宴似乎沒有強行撬開的意思。他輕輕合眼,說道:“午餐時間了,一起吃個飯吧金秘書。”


    金秘書可不單純。


    她心裏清楚,不問到真相,喬總不會放過自己,他從未良善過。


    約莫半小時後,車子停在一家西餐廳門口,喬時宴甚至很有風度地先下車,替金秘書打開車門:“金秘書,感謝賞臉!”


    金秘書麵色蒼白。


    她隨著喬時宴走進餐廳,明顯喬時宴事先安排過,整間餐廳都被包了下來,一進去經理就熱情地上前招呼:“喬先生,您點的餐已經備齊了。”


    金秘書看過去。


    果真,一桌豐盛的西菜早就擺好。


    三分帶血的牛排、鮮紅的焗蝸牛,塗滿番茄汁的杯……


    令人不適!


    喬時宴相當斯文優雅地用餐,抬眼,看見金秘書杵在那裏,他像是才注意到很關切地問:“怎麽不吃?不喜歡這菜色?”


    金秘書望著他:“喬總,你想怎麽樣?”


    喬時宴目光深深。


    半晌,他丟下手裏的刀叉拿餐巾抹了下嘴唇,又從衣袋時掏出手機,撥了一組電話,爾後交給金秘書:“我想接完這個電話,你會想起來……孟煙去了哪裏。”


    金秘書顫著手,接過——


    【媽媽,我們在海邊撿貝殼呢!】


    【喬叔叔派人帶我們來玩的。】


    【喬叔叔的人還給我們每人買了一個遊泳圈,還說,明天帶我們挖小螃蟹……】


    ……


    金秘書麻木地回了幾句。


    掛上電話後,她全身都失去了力氣,她知道喬時宴的脾氣如果她再不說,他真的有可能會傷害她的孩子。她一臉蒼白地問他:“喬總,你想幹什麽啊?他們隻是孩子,就當我求你放過他們,大人的事情跟他們沒有關係的。看在我跟您這麽多年的份上……行嗎?”


    喬時宴慢條斯理地擦手。


    他看著金秘書驚慌的樣子,淡道:“他們現在很安全!但是如果他們的媽媽再不識實務的話,我不能保證他們能不能好好地見到明天的太陽……我想,很有可能會看見,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嚇到!小孩子,都是不經嚇的!”


    金秘書輕輕眨眼:“喬總,看在……”


    喬時宴跟她翻臉了。


    他將手裏的濕巾一扔,嗤笑一聲:“金媛媛,如果今天背叛我的人不是你,那一雙兒女早就沉到大海裏喂魚喂蝦了,還輪得到你跟我討價還價!”


    “你知道,我最恨身邊人出賣我!”


    “因為你幫的是孟煙,所以我可以不追究……”


    ……


    喬時宴點到即止。


    金秘書知道他的性格。


    她不住顫抖,她克製再克製,才從牙關裏擠出幾個字:“日內瓦!她在日內瓦。”


    喬時宴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時,餐廳門口走進來一個年輕助理,“喬總,我立即安排專機去日內瓦,相信喬總很快就能見到夫人。”


    喬時宴起身離開,


    但他又頓住步子,他對金秘書說:“你去海邊度個假吧!我在那兒給你買了一幢別墅,算是你這一陣子照顧小煙的獎勵。玩夠了就回來上班,喬氏集團……不養閑人。”


    他恩威並施,把金秘書敲打一番。


    待他離開,


    金秘書頹然倒在椅背上,她輕輕摸了下額頭,全是冷汗……


    ……


    日內瓦的一間鄉鎮兩層小樓。


    美好安靜。


    張媽時常去鎮上采購一些食物和日用品,家裏除了她跟太太,還添了個做飯的阿姨,加上兩個孩子……這麽多張嘴要吃喝,所以每次張媽都是滿載而歸。


    小汽車駛進庭院。


    張媽一邊掏出東西來,一邊念著說:“都是純天然食品,不含添加。咱們的津帆少爺、何歡小姐吃著養得白白胖胖的,等到回國的時候,就是比旁人養得好哩。”


    孟煙在一旁幫忙。


    她來到這一個小鎮子已經月餘,買下一幢房子,收拾得漂漂亮亮的。


    每天睜開眼,都是花香。


    還有兩個可愛的孩子。


    這些,慢慢地撫平她心裏的痛,她一天天健康起來,臉色也紅潤了許多……張媽說想住在這裏一輩子,墨爾本也不去了!


    張媽說手裏的錢,可以在這裏過上十輩子。


    孟煙隻笑笑。


    她覺得還得走,最多再住三個月,她們就得搬走否則不安全。


    忙了半天,總算收拾停當。


    小津帆鬧著出去玩兒。


    張媽最疼他,她說:“我留下看著何歡小姐!太太,您帶著津帆小少爺出去玩吧!這麽大的孩子,正是愛玩的時候哩。”


    孟煙說:“叫我小煙就好了!我不是什麽太太了。”


    張媽卻說:“我拿工資哩!還是叫太太吧,叫習慣了。”


    孟煙沒再說什麽。


    她帶著津帆出門玩兒。


    小別墅門前是一條梧桐私道,很長很長,小孩子騎著玩具車可以溜很久呢……


    津帆小車騎得很好。


    孟煙隻需跟在後頭,看著就好……


    臨近元旦,這裏卻還是綠葉蔥蔥,到處都是陽光的味道。


    孟煙身上一件黑色風衣,她走在靜溢的私道上,她覺得生活特別安靜美好,這種美好的日子,是她一直向往的,如今終於實現了。


    津帆騎得有些遠。


    他的玩具車,跟一輛名貴的黑色房車相抵,但是小津帆不讓……攔著人家不給過。


    孟煙搖頭笑笑。


    她正要跑過去把津帆帶走,但是那輛車的車門開了——


    車上下來一道熟悉的矜貴身影。


    雪白襯衣,黑色手工西裝,梳得整齊的背頭。


    是喬時宴。


    他下了車,就望向孟煙這邊,他們四目相對……


    孟煙本能想跑。


    但他比她更快,他三兩步就走過來,從背後??住她的雙臂將她攬在自己懷裏,他很輕地說了一句:“小煙,好久不見了。”


    孟煙身子僵硬。


    她用力掙一下沒有能掙開,她冷著聲音問:“你來幹什麽?”


    他卻沒有說話。


    許久,他自身後摸向她的小腹,低道:“我都知道了!小煙,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一個耳光,扇在他的臉上。


    孟煙心痛地望著他,她問他:“喬時宴,你是不是瘋了?”


    喬時宴生生地受了。


    “我後悔了!”


    他看著她的目光,仍是深情款款,他低喃:“我不信你不愛我了!”


    孟煙嗤笑:“喬時宴,你有什麽讓我愛的?我是愛你的薄涼、愛你的心狠……還是愛你朝三暮四,抑或是愛你外麵有數不清的女人?”


    她悲涼一笑:“我們之間,從開始就是錯的!”


    話音落。


    津帆在保鏢手裏。


    喬時宴一把拖過她,柔聲道:“小煙馬上要過年了,我們一家團圓!你想在香市過年還是在b市?要不然在日內瓦也可以的,就當是我們度蜜月了。”


    孟煙全身顫抖。


    小津帆年紀小,不懂大人的事情。


    喬時宴鬆開孟煙,他走過去抱起津帆,“我們津帆又長大了!想爸爸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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