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長長的過道。


    夜風亂入,吹得人透心涼,但明明今晚是熱鬧的大年三十,是團圓的日子。


    沈辭書在搶救。


    沈家人都守在外頭,一臉的焦慮難挨,他們是真害怕沈辭書就此別過,從此自由自在了……


    徐秘書亦趕了過來。


    他扶著沈老坐下,不解地問道:“這樣嚴密的地方,怎會還有過敏源的?是不是那些押解人員不注意?”


    日光燈下,沈老的臉色晦暗不明。


    徐秘書明白了,


    他心道:好家夥,又是喬總!


    焦躁之際,沈老手機響了起來,


    沈老看了一眼來電,接聽起來,他語氣蒼涼陰狠:“喬總好不容易從號子裏出來,不好好一家團圓,大半夜的打電話給我幹什麽?”


    “拜年。”


    喬時宴語氣陰陽怪氣:“我得了好太太,十分感激嶽父!何況前幾日沈老不是遞話給我,要我給一個回話嗎……今晚之事就是喬某的回話!”


    沈老眼皮不住抽搐。


    饒是他久經沙場,他亦經不起喬時宴這樣的挑釁,最後他竟然失態地將手機給摔了,狠狠地砸向過道對麵的牆壁上。


    手機,頓時四分五裂。


    徐秘書連忙勸解,請他務必保重身子,一旁的沈夫人兀自傷神,她對沈老心如死灰再無半分的敬愛之心,而沈自山經逢這些破事兒,亦是心肝欲裂。


    短短半年,沈家從其樂融融,到分崩離心。


    ……


    別墅,喬時宴冷笑。


    他可以想象,沈老發狂失態的樣子。


    他收了電話走回臥室裏,掀開被子上床,小心翼翼地將孟煙抱在懷裏,她的身子纖細柔軟,隻有小腹微微隆起……那裏麵是他的寶貝女兒。


    喬時宴埋頭,親了親她肚皮。


    清早,大年初一。


    喬時宴很早就醒了過來,他躺在床上低頭望著臂彎裏的溫婉女人,外麵,響著沸粥一樣的炮仗動靜……


    但臥室裏,卻顯寧靜。


    他忍不住低頭把孟煙吻醒,等她醒來圈她在懷裏,嗓音微啞地說:“昨晚光顧著享受,還沒有給壓歲錢!小煙,叫我一聲哥哥就給壓歲錢。”


    孟煙臉蛋酡紅。


    這人總沒個正形,都40出頭了,還要當哥哥。


    她實在羞恥,哪裏肯叫?


    喬時宴心裏不滿足,哪裏肯放過她,於是胡鬧間就將女人壓在身子底下輕輕地逗弄著,一下下地撩撥她就是不給她痛快,非要她叫一聲給他聽聽。


    孟煙實在挨不住,


    何況,她委實想要……


    她正要妥協之際,小喬歡從床底爬到床上,一把親親熱熱地摟住喬時宴:“我也叫爸爸哥哥……哥哥給壓歲錢。”


    這簡直要命!


    喬時宴翻身,將小喬歡拉到懷裏。


    他抬手遮住眼,胸臆間不住震動失笑,一隻手卻悄悄地握住孟煙的,嗓音低而溫柔:“我抱她去洗手間拉粑粑。”


    “寶寶沒要拉粑粑。”


    “不,你想拉粑粑。”


    ……


    說完,喬時宴利落下床,將小喬歡抱到洗手間的馬桶上。


    洗手間門被關上。


    他走回床邊,將孟煙抵在床第間,瘋狂接吻。


    情亂之時,


    他嗓音微啞:“小煙,新年快樂!”


    ……


    大年初四,沈辭書轉入市二院治療。


    他的太太趙靜婉一直沒有出現,並不是照顧沈曦,而是跟她的情人醉生夢死、夜夜笙歌。


    沈夫人過來探望。


    她在病床前削了一隻蘋果,幾番猶豫——


    她還是對沈辭書說道:“最近靜婉出了一點事兒!她對外麵的男人動了真感情,那人跟她借了6000萬做生意。”


    “這麽大的事情她竟然也不防備,把錢借給人家了。”


    “聽說後來陸陸續續又有2000萬、3000萬的來往……這些加起來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她不敢動沈家的錢,用的竟然都是自己的嫁妝,滿打滿算她手裏也沒有幾個了。”


    ……


    沈辭書一臉無動於衷。


    沈夫人看他樣子,猜出他們當真沒有一點情分了。


    她輕歎一聲:“等沈曦的病好、你也出來……跟她把手續辦了吧!這件事情總歸是沈家對不起她,於情於理都該賠償她一些,你手上若是不寬裕就從我這裏出,總歸不能叫人心涼。”


    沈辭書未曾吱聲。


    沈夫人猜出他的心意,沒有再說下去了。


    門口,護士端著托盤含笑說:“沈先生,檢查室已經清出來了,您該去照肺部ct了。”


    沈辭書輕點了下頭。


    沈夫人扶他下床,伸手碰到時覺得他瘦得厲害,當母親難免痛楚……她心中更是責怪沈老自私愚昧,若不是當年他自私狠毒,辭書怎麽會走到今天?


    病服掛在沈辭書身上,空蕩蕩的。


    幾個人押解他,前往ct室。


    來來往往的人,不禁都好奇地看他,沈辭書對於這種打量目光早已不在意,他現在就是一具行屍走肉,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為何活著。


    他身後過道,站著一個懷孕的女人。


    是林墨濃。


    金秘書陪她過來產檢,恰好撞見沈辭書去查ct,兜兜轉轉那麽久……她還是見著他了。


    再見麵,她不是溫玉溫香的林墨濃。


    他也不再是沈主任。


    他們同樣的落魄。


    林墨濃一直看著他的背影,看著他空蕩蕩的身子,明明從前他們歡好時手掌抵觸間,是溫潤的肌膚,恰到好處的肌肉薄薄地覆在骨肉上……不想如今卻瘦成這樣子。


    不知不覺,林墨濃淚眼朦朧。


    金秘書拿著孕檢報告過來,她亦看見沈辭書了,怔忡過後柔聲對林墨濃說道:“孩子十分健康!司機在樓下等著了。”


    林墨濃輕聲說好。


    她再看一眼沈辭書的背影,跟隨金秘書離開。


    她才離開,


    像是有感應,沈辭書驀地回過身來,但他並未看見林墨濃。


    空曠的過道裏,隻有一絲女人香。


    空餘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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