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花瓣被吹著四處飄搖。


    牧秋雨的手還搭在陸寧的手上,她微涼的指腹觸碰著陸寧蔥白的指節兒,就跟白天牧秋雨玩弄小球形態的陸寧的手法一模一樣。


    人的神經末梢遠比小球的豐富得多,牧秋雨的每一個動作都描在陸寧的心口。


    她就這樣歪頭注視著陸寧,被拉近了陸寧才發現,她黑漆漆的瞳子裏含著過分豐富的笑意,好像溫柔,好像狡黠。


    名為曖昧的氣氛輕飄飄的繞在她的眼睫,隨著呼吸緩緩吐出,流動在她與陸寧之間,給她所謂的報酬增添了一層靡靡之色。


    咚咚,咚咚。


    陸寧心跳不受控的加速起來。


    她不明白隻是被人握了下手怎麽會有這樣的感覺,隻是覺得這種感覺不對勁,比牧秋雨揉捏自己的感覺還要奇怪。


    陸寧攏了攏掌心,嚐試收手回避:“牧,牧秋雨……”


    察覺到陸寧的排斥,牧秋雨順從著放開了她的手。


    她依舊笑著,隻是眼睛裏的玩味少了很多:“開個玩笑,我怎麽會找你要報酬呢。”


    不管是不是真心話,陸寧聽到後總歸是鬆一口氣。


    而接著牧秋雨也向她表示道:“不過一次我隻能告訴你一件關於她的事情。”


    陸寧不解:“為什麽?”


    “因為我想經常見到你啊。”清脆的,牧秋雨托著下巴對陸寧說著。


    她的聲音裏帶著坦然,帶著溫柔,好像在說一件並不怎麽曖昧的小事。


    可這怎麽可能不曖昧啊。


    尤其是剛才她的言語暗示和肢體接觸才過去不久。


    陸寧覺得這個牧秋雨雖然看起來比外麵的牧秋雨溫柔好脾氣,但跟牧秋雨其實是一類人。


    是啊,她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是她忽略了。


    可是為什麽呢?


    為什麽這個牧秋雨會對自己露出這樣的神情,說這樣的話呢?


    “一個人在這裏好孤單,也想找人說說話。”


    好像能聽到陸寧的心聲一樣,牧秋雨接著就又開口說話了。


    她依舊單手托著下巴,一縷長發順著臉頰垂下來,顯得她並沒有剛剛利落。


    那漆黑的眼睛低垂著,白光穿過她根根分明的眼睫,掃下一片溫和與落寞,叫人看著格外殘忍。


    想來也是,牧秋雨被鎖鏈鎖著,活動範圍隻有這麽大點的圓形空間,肯定會寂寞,有點這樣的私心也無可厚非。


    陸寧有點於心不忍,理智也在腦海裏悄悄的給她分析。


    這個牧秋雨是牧秋雨正麵情緒的化身,按照目前牧秋雨的情況看,她如果消失了,感化牧秋雨的事情會更加棘手。


    時不時的來這裏看看她,也算是感化牧秋雨的任務了,反正路係統已經記住了,來這裏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麽難事。


    “那行吧,一次就講一件。”陸寧對牧秋雨點了下頭,同意了她一次隻說一件的條件。


    “太好了。”牧秋雨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了笑容,背後的白樹也隨之砰砰的綻放出了花朵。


    微涼的風掃過陸寧的臉頰,輕淺的花香幽然釋放。


    她覺得這味道聞著熟悉,晃神的看著坐在對麵的牧秋雨。


    “這是……”


    就在陸寧想要向牧秋雨詢問她背後這棵樹是什麽品種的時候,係統內置的燈亮了。


    健康監控係統顯示,新的一天到來,那邊的牧秋雨醒了,這就也意味著陸寧在這裏的時間不多了。


    白天是牧秋雨身邊最危機四伏的時刻,陸寧必須跟在她身邊。


    於是她爭分奪秒,徑直對牧秋雨問道:“我必須要走了,所以你可以告訴我的第一件關於牧秋雨的事了嗎?”


    空間裏安靜,紛紛揚揚飄散在空中的花瓣驟然落了下來。


    牧秋雨看著著急要離開自己的陸寧,不緊不慢的捧起了麵前的茶杯。


    清湛的茶水沒過少女殷紅的唇瓣,緩緩在她唇齒留下苦澀的味道。


    牧秋雨輕抿了口茶,才緩緩在陸寧殷切的注視下開口:“她呀,喜歡毛茸茸的動物。”


    .


    清晨的日光播撒下長空,被春日喚醒的校園蕩起一陣綠意。


    緊促的鈴聲驟然在簌簌的林葉間響起,教導主任夾著他的辦公包開始巡查,整個高二級部很快就安靜下來。


    太陽高懸在走廊一側,描繪著廊柱後忽隱忽現的身影。


    女人的高跟鞋有節奏的敲擊著,棕褐色的小皮鞋緊跟其後,每一步透著從容不迫。


    路過一陣郎朗讀書聲,兩人停在了高二·十三班的門牌前。


    牧秋雨跟著她新班的班主任程娟,來到了在接下來一年半的時間裏會讓她終身難忘的新班。


    關於牧秋雨要轉班過來的消息,班上早就傳遍了。


    大家一早就在期待昨天還在藝術節比賽上大放異彩的牧秋雨到來,在看到程娟進來,緊接著就是跟在她身後的牧秋雨,班上的學生紛紛抬起頭來。


    “介紹一下,這是來咱們班的轉班生牧秋雨,在今後一年半的時間裏將會跟我們一起學習。”程娟話不多,幹脆利落的介紹著牧秋雨的到來。


    話音落下,教室立刻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一雙雙好奇的眼神在牧秋雨身上遊走打轉,分不清這些人是真熱情,還是在看熱鬧。


    “好了好了。”程娟板著臉,揮揮手示意大家安靜。


    她抬眼掃了趟班裏的位置,轉過頭去語氣柔和的對牧秋雨:“你先在後排坐著吧。咱們班是按考試成績自由選座,月考也快到了,等月考成績出來,你再重新選座位好不好?”


    “好的老師。”牧秋雨淡聲點頭。


    她對坐哪裏這件事沒什麽問題,無論是中間最好的位置還是最後一排,在她這裏都沒差。


    程娟見牧秋雨很痛快就同意了,對這位從國際班下來的大小姐印象不錯。


    她認可的點了下頭,接著就嚴厲的對教室後排講道:“黎想,把你旁邊空桌子收拾出來,你自己一個人占兩個人的座位像什麽樣子!”


    話音落下,那這個叫黎想的女生就立刻抬頭反駁:“這不是因為我沒有同桌嘛!”


    小姑娘眼睛亮亮的,在程娟麵前沒大沒小的,話說的是理直氣壯。


    程娟覺得自己是平日跟這些孩子太沒大沒小了,立刻對黎想表示:“現在有了!快點收拾好,讓新同學坐下。”


    聽到這句話,黎想的眼睛頓時看向了牧秋雨。


    她看著站在講台上的天仙新同學,頓時意識到她這次下凡就要到她身邊暫住,神色立刻興奮起來:“喳!小的遵命!”


    黎想動作飛快,牧秋雨走過去的時候,她就已經收拾好了。


    牧秋雨剛放下書包坐下,視線裏探過了一隻手。


    黎想懷裏抱著她原本放在牧秋雨桌上的卷子,笑眼盈盈的跟牧秋雨做自我介紹:“你好,我叫黎想,以後我們就是同桌了,請多多指教。”


    牧秋雨神色淡然,轉頭看向跟自己伸著手的黎想,記憶裏的畫麵同現在重疊在一起。


    上輩子她也是跟黎想做的同桌,黎想也對自己說了一樣的話。


    這才是應該發生的劇情。


    而不是她那個突然從她身體裏飛出來的具象化的係統。


    想著,牧秋雨放下手裏的東西,輕碰了一下黎想伸過來的手,說著和上輩子一樣的話:“牧秋雨。”


    牧秋雨那手指輕碰之快,讓黎想的手還沒意識到仙女握她的手了,就接著空了。


    黎想看著繼續收拾書桌的牧秋雨,也不好意思再打擾她。


    她做賊似的收回手來,用力握了起來,好似在讓自己的手想起剛才牧秋雨握自己手的感覺,好反饋給自己的大腦品鑒。


    “該死的手,快想起啊!”


    早自習的教室裏不斷響起翻書的聲音,隻有黎想腦回路異常的跟自己的手較勁。


    牧秋雨在餘光裏瞧著自己上輩子沒什麽交集的同桌又一次做出令她不解的事情,不緊不慢的收拾自己的書,將它們歸置到桌洞……


    隻是就在牧秋雨剛要往桌洞裏伸手放本子的時候,手就蹭到一團毛茸茸的東西。


    那東西好像有生命跡象,細膩的皮毛裹著她的手背,在血液流經處散發著溫熱。


    牧秋雨動作一頓,接著低頭朝桌洞看去。


    日光朦朧的落進那黑漆漆的洞口,接著閃出一雙晶藍色的瞳子。


    陸寧慢騰騰的對上牧秋雨的視線,軟軟的耳朵抵著桌洞邊沿,接著就彈出來。


    她通體純黑的皮毛簡直要與黑暗融為一體,眨著雙眼睛裏,小小的爪子拂過牧秋雨的手。


    陸寧變成了貓貓。


    從內心世界出來的一路,她都在仔細琢磨內心世界的牧秋雨的話,接著從係統商城兌換了貓貓的擬態。


    還有什麽毛茸茸比得上貓貓呢?


    更何況按照牧秋雨現在的心態,她還專門變成了很搭她氣場的長毛黑貓。


    陸寧覺得自己這樣一定可以俘獲牧秋雨的心,貼著她的掌心,自信的從桌洞裏扭了扭身子。


    新手小貓毫不知羞,對牧秋雨攤開了肚皮。


    那毛茸茸的小爪子一揮一揮的,好像在邀請牧秋雨:“宿主早上好呀,要來摸摸我嗎?”


    日光貼過窗欞,落在教室的最後一排。


    沒有人看到,牧秋雨藏在長發下的耳朵尖悄然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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