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哥兒帶著周青平來到養兔子的地方,一群兔子瞬間跳開,四處逃竄。


    隻有幾隻,不僅沒逃,還傻乎乎地跳到全哥兒身邊,甚至用爪子扒著全哥兒的褲腳。


    全哥兒低頭抱起自己麵前的一隻,對周青平說,“子瞻,你去抓兔子吧,抓住哪隻,我們今天就烤哪隻。”


    周青平看著全哥兒懷裏的兔子滿臉黑人問號,這不是抓住了嗎?


    全哥兒看見周青平的視線,護住自己懷裏的兔子,“這隻不行,這裏這幾隻都不行,去遠處抓。”


    周青平看著遠處,啥也沒有,兔子的影子也沒有,他覺得全哥兒是在逗弄他。


    試探著開口,“其實,我也不是很想吃兔子。”


    全哥兒不為所動,“可是我想吃呀,子瞻你快去。”


    周青平覺得全哥兒又在跟他撒嬌,實在無法招架隻能硬著頭皮離開。


    約麽一刻鍾時間,周青平拎著一隻兔子回來了。


    全哥兒看著那兔子一眼,不禁扶額。


    這裏近百隻兔子,他怎麽能這麽準。


    全哥兒看著周青平,尷尬地開口,“這隻,也不行。”


    周青平的眉角抽了抽,他確定了,全哥兒就是在戲弄他。


    看著全哥兒毫不在意的樣子,他拎著兔子的手不自覺地用力,呼吸變得粗重,身體慢慢地開始發抖。


    強忍著憤怒,周青平艱難地開口,“懷民,你也要欺我嗎?”


    全哥兒被周青平的樣子嚇了一跳,趕緊放下手裏的兔子,走到周青平旁邊。


    他伸手扶著周青平的肩膀,卻被他一把揮開。


    周青平整個身子都在發抖,他滿臉怒氣地瞪著全哥兒,一點一點地拉開自己的衣服,顫抖著說,“你也要打我嗎,他們也是這樣的,一次次讓我去拿東西,每一次都說不對,你也是這樣的嗎?”


    全哥兒嚇壞了,他不知道怎麽就這樣了,站在原地手足無措,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周青平已經將自己的衣服拉來,全哥兒看見他身上大片的傷痕,突然就清醒過來。


    全哥兒上前一把抱住周青平,“子瞻,沒事了,沒事,我跟他們不一樣,我們是朋友,我不會欺辱你的。”


    全哥兒一遍一遍地重複著這句話,不停地拍撫著他的後背。


    好一會兒,周青平才安靜下來。


    他滑坐到地上,低著頭不看全哥兒,“懷民,很抱歉,我剛才失態了。”


    全哥兒坐在他的身邊,觀察著他的狀態,小心地開口。


    “子瞻,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戲耍你的,這幾隻兔子,是我從小養的,你看他們都不怕我。”


    他指著依舊圍在旁邊的兔子,一個一個數給周青平聽。


    “這隻是小灰、這隻是小團子、這隻是小花、這隻是點點、這隻是小不點。”


    然後他拎起窩在他腳邊瑟瑟發抖的一隻,“你剛才抓到的,這隻是小白,她是小團子和小不點的娘親。”


    看著周青平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小白,全哥兒有些難為情地說,“抱歉,我沒想到你偏偏抓到小白,畢竟這裏有將近一百隻兔子。”


    這些兔子在何依依的空間裏養了將近半年時間,直到春暖花開才放入了後山。


    村裏很多人都知道,小荷村的的時候宋家養了很多兔子,全哥兒很是喜歡。


    所以大家都以為何依依這是寵兒子,才會到了新地方又給買了很多兔子養著。


    就連宋瀾和宋老夫人也是這麽認為的。


    隻有全哥兒,在看見那成群的兔子的時候,眼睛一下就紅了。


    因為他在這些兔子裏看到了他的小白。


    雖然長大以後她的哪一點白毛已經不是很明顯了,但全哥兒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全哥兒還記得,母親說他們要離開不能帶走兔子們的時候,他傷心地哭了好久。


    他高興地撲到何依依懷裏,想問問何依依她是怎麽把他的兔子都帶來的,但是直覺告訴他,這不能問。


    其實全哥兒最在乎的還是最開始的那十幾隻,每隻都有名字,每隻他都認識,後來兔子多了,他也記不過來了。


    但是何依依實在是分不清誰是誰,又不能讓全哥兒去區分,怕年幼的全哥兒說漏嘴。


    剛好空間夠用,便一起帶來了。


    為了保證全哥兒的兔子都安全到達,她還把剛出生的兩窩幼兔單獨關著,用於路上偶爾打打牙祭。


    當然這些全哥兒都不知道,他隻知道,母親肯定廢了很大的心力把他在乎的“朋友”一個不少地帶來了穀陽城。


    周青平盯著全哥兒懷裏的兔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明明知道懷民的為人,他怎麽會誤會他,覺得他跟他們一樣都會欺辱他。


    周青平還在羞憤中掙紮,便感覺全哥兒拉住了他的手,下意識地抬頭,就撞進全哥兒充滿歉意的眼裏。


    “是我沒有考慮周到,子瞻,你能原諒我嗎?”


    周青平又一次紅了眼眶,他用力地點頭,看著全哥兒懷裏的兔子,笑著說,“你是怎麽區分他們的?”


    一束陽光剛好穿過層層疊疊的枝葉灑在他的身上,映得他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笑著的樣子脆弱又淒美,仿佛隨時都會碎掉一樣。


    全哥兒更心疼了。


    他不知道周青平為什麽會這樣,也不懂這是一種什麽樣的狀態,但他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想起何依依的話,全哥兒暗暗記下了這件事,準備回去以後問問母親。


    全哥兒把小白放進周青平的懷裏,又拎起旁邊的小不點。


    “你看,他們每個長得都不一樣的,你看,小白這裏又一點點白色的毛毛,我跟你說,小白小時候這一撮白毛可明顯了……”


    全哥兒拉著周青平給他介紹了每一隻有名字的兔子。


    周青平不停地換著順序問全哥兒這些兔子的名字,還把某隻做好標記的兔子放進兔子群讓全哥兒找。


    結果證實,全哥兒真的認得這幾隻兔子,但是周青平一隻也沒記住。


    到了中午,兩人拎著一起抓到的兔子往回走。


    周青平覺得,這是他長這麽大以來最開心的一天。


    有長輩護著,有好友在乎,可以肆無忌憚地玩鬧嬉笑,仿佛人生,就應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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