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影回憶著那天在孤兒院,作品板上位於智慧位置的畫作,是風箏和讀書。關於智慧,淨回井的位置無異在圖書館,可是,風箏又是什麽呢?


    一走神,小影馬上被高溫燙到,正在被鍛造的司南冷了下來。“小影,你沒事吧?”黎曦被攔在了結界外,隻得靠聲音提醒小影。“沒事,但是司南,似乎並不想被完成。”


    嗯?什麽意思?


    小影將司南放在桌上,黎曦東看西看,也看不出和之前的變化。“原材料上帶著莫洛多的記憶,它打開了司南的靈識,讓它能夠被信念騎士感受。”小影收回黑夜曜,“但它的靈識非常混沌,似乎在拒絕我的力量進入。”


    “是的,這就是信念存在的意義。”多塔羅走了進來,“無論是誰試圖侵擾,改變和壓製,隻要有信念,絕對不會妥協。這也是五個騎士裏的最後一道防線。”


    小影皺眉,“但是五個騎士,應該沒有高下之分吧……”


    “在你們這裏沒有,但在古森,情況不一樣。”多塔羅忽然伸手,將一團綠色的火光送進司南。


    “你們都知道,古森是一個王國製的時代。關於原生力量,最終的主宰都在王室手上。世世代代的上流社會,下一代繼承衣缽的機會更大。當然,並不一定是暗箱操作,而是同齡的孩子們還疲於生計和應付外敵入侵的時候,他們能夠將所有的精力,用於鑽研如何勝任騎士的技巧性訓練。”


    “沒有土地,就沒有資源,人口,經濟。洛珈國一直是古森最大的國家,擁有優越的地理環境,最多的人口,最發達的經濟。曾經有一度,騎士的存在隻是傳說,沒人知道這些傳承仍在進行。”


    “直到二十年前,王室出了亂子,穩定的原石力量被破壞。一直覬覦洛珈國的外部力量開始行動。間諜,奸細,分化,直到百姓們的生活開始遭到破壞,人們終於將希望重新放在了守護騎士們身上。”


    “王室必須給百姓們一個交代,可是,養尊處優已久的王室,哪裏遭得起戰爭?隻需要輕輕撩撥,猜忌,挑撥,製裁,王室搖搖欲墜,幾乎分崩離析。在王室盡數被殲滅之時,王室流落在外的私生女,舉著洛珈國的大旗站在了洛珈大殿。”


    多塔羅眯起眼睛,“那一戰,打得很慘烈,幾個小娃娃生生扛住了成熟的軍隊。大軍褪去後,五個騎士用盡自己最後的力量,將自己的原石封印在了原地。這,就是古銅陣。小影,你夢到的,和親自去古森時代看到的,就是從善的古銅陣。這是古森時代最後的防線。”


    “所以,小舞在古銅陣裏,就意味著,這是她最後的力氣了。”小影低下頭,“但是,你已經建立了淨回井,很快,她就會蘇醒。”


    “在古森,勇敢和智慧一文一武,數量最多,也是最多學子想要爭取的位置。節製和信念,對天賦的要求很高,疲於生存的百姓,幾乎不懂得這兩個概念。在那個吃人的世界,善良的慈悲和同理心,更是少之又少。少到幾乎隻有不諳世事的王室能夠養出單純的人。”


    “這就是我說的,高下之分。當勇敢和智慧作為最外圍的防線被全部消耗殆盡,節製和信念是韜光養晦,東山再來,撐過低穀的力量。而善良,是重建的希望。這就是古森和這裏,最大的不同。”


    司南的綠光消失,發出了微弱的氤氳。“我能做的,就這麽多。剩下的,等交到白楓手上,才算完成。”多塔羅起身起來,“多塔羅前輩!謝謝您能來到這裏,”小影叫住他,“您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劑強心針。謝謝您,沒有放棄我們。”


    多塔羅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南子甄最近感覺自己越來越虛弱了。每天晚上的惡夢內容,統統不記得,隻知道自己每次醒來,都像是經曆了大戰般的虛脫,而白楓一改以前對自己愛答不理的疏離,過於親密的關心讓南子甄感受到的不是愛,而是隱瞞。


    “白楓,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知道,我一直在做噩夢?”南子甄坐在街邊的咖啡店,雖然畫上了全妝,眼神中透露出的,是不屬於十七歲的疲倦。


    “你手上長的,不是什麽難看的胎記,而是被封印在你體內的木梨,向你發出的求救信號。青色的小蛇,很快會長成青龍。子甄,我不確定你是否會相信,但你準備好,了解真相了嗎?”子甄看著胡言亂語的白楓,仍然點了點頭。


    白楓握著南子甄手,開始了【溯】,一種重現記憶或曆史的技能——


    南子甄醒來時,自己正站在水裏,高到膝蓋的粘稠的水,讓南子甄覺得很不舒服。在她抬頭的一瞬間,頭上落下了一坨黑灰色的泥水。南子甄嚇得尖叫起來。“吵死了!本來空氣就不夠,吸光了我怎麽活?!”


    南子甄清理掉身上的髒東西,才發現自己麵前有著一個大籠子,鐵柱已經生鏽,長滿青苔。頂上也長滿了植物,籠子裏沒有陽光,顯得陰暗又壓抑。“……誰在說話?”


    籠子裏稀稀疏疏,一個人衝過來撞在籠子上,她的手指上竟然布滿了跟南子甄一樣的青龍紋樣。“你就是本體?!”南子甄不知道這個女人為什麽對自己怎麽大的惡意,她的丹鳳眼裏對自己的,全是恨意。


    她忽然笑出聲,“原來你不知道啊,這個地方,就是你的本性!陰暗,惡毒,所以我,必須承受著你的墮落!既然如此,我也隻能讓你做做惡夢,讓你也感受一下,我的感受了!”


    “讓我做噩夢的人,是你?!你憑什麽支配我?”南子甄衝到這個女人麵前。此刻,兩個憤怒的人,竟然如此相像。


    “……她們見麵了。”黎曦看著突然捂著心髒的小影。“你說誰?”


    她踉踉蹌蹌站起身來,召喚出黑夜曜。“……我得去一趟。”黎曦還沒反應過來,小影已經瞬間移動消失。黎曦正滿頭霧水,卻收到了白楓的密音。


    【黎曦,子甄和木梨已經見麵。如果事情順利,子甄很快就會歸隊。讓單荏影再等等。】


    黎曦忽然明白,最近小影的痛苦從何而來。


    ……可是白楓,小影就活該成為你和南子甄的犧牲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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