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心裏清楚,可沈懷意會到這個消息時,眼底驟然黯然。


    他環視四周,倍感孤寂。


    平平黑白分明的大眼閃動著,好奇地湊近鏡頭,整張胖嘟嘟的小臉蛋放大:“沈叔叔,你在家嗎?你的家,我好像在哪裏看過。”


    “你可能住過這裏,但你那時太小,記憶不夠深刻。”沈懷幻想到徐菲抱著兩寶站在徐宅,俊臉蕩起一絲溫柔笑意,上勾的嘴角轉瞬又拉直。


    霍豈為了逼她就範,故意冷眼旁觀徐家的破產到消失,她竟然還心甘情願地嫁給他,就不怕自己像當初的徐家,一旦對霍豈沒有利用價值,會被他隨手拋棄嗎?


    “所以你在住媽媽以前的家嗎?媽媽告訴過我和哥哥,她原來住的家非常大,是一座漂亮的莊園呢。她小時候和蕭蕭阿姨,還在秘密基地建了小城堡。可惜,我沒有見過呢。”


    平平將手機放在架子上,兩手捂住心口,惋惜地耷拉著小臉。


    “是啊。但我準備進組拍電影,等我們以後約個時間,我去接你們來家裏玩。”麵對自己打從心底喜歡的兩寶,沈懷從不遮掩,坦白地回答平平。


    “哇,我要立刻把好消息告訴哥哥!”平平高興到在原地轉圈圈,又興衝衝跑出去。


    片刻後,她拉著安安一同回來。


    鏡頭內出現兩個可愛的小家夥,沈懷歡喜之餘,心頭酸溜溜,忍不住嫉妒霍豈。


    他那種自私自利的小人,居然有這麽純真聰明的孩子!


    轉頭一想,沈懷嘴角微動,欲言又止。


    安安捕抓到他的細微動作,沉穩地板著小臉道:“有話直說。”


    “哥哥,你的態度好冷漠呀,沈叔叔聽了會傷心的,誤以為你在討厭他呢。媽媽說過,對喜歡或珍惜的人,要真誠對待,不要讓對方誤解,損傷友誼。”


    平平兩手叉腰,鼓著腮幫子,看似生氣,實則嗓音甜糯,配上她靈活的表情,更顯嬌憨。


    “我知道了。”安安兩條小眉毛糾成一團,耐心的等平平說完,認真思索後回應。


    他抬頭看向手機裏的沈懷,刻意緩和語氣,讓聲音有明顯的起伏:“我們是好朋友,你想問什麽,都可以問。”


    一聽,平平露出驚喜笑臉,翹起大拇指:“哥哥,你太棒了,稍微一點就靈通,簡直是……唔,跨越式進步!”


    安安咧開小嘴,靦腆微笑。


    沈懷看到兩寶有趣的相處,嘴角噙著和藹笑容,慢慢的說出剛才的問題。


    “你們一直和媽媽住,會想你們爸爸嗎?”


    他想知道,霍豈在這孩子出生後,究竟有沒有肩負父親的責任。


    聞言,安安誠懇點頭,清澈雙眼流露著一絲渴望,安靜地看著沈懷。


    平平嘟起粉嫩小嘴巴:“當然想念爸爸呀!我們是小嬰兒的時候,聽不懂鄰居阿姨婆婆們的話,但我們現在長大了,知道我們和其他同學一樣,也是有爸爸的。”


    說著,平平委屈地眨巴雙眼,低落地瞅向沈懷。


    “以前,幼兒園裏的小朋友以為我們沒有爸爸,偶爾會笑話我們。還有些叔叔阿姨們,我們也不認識他們,但他們會對媽媽指指點點。”


    捏緊兩顆小拳頭,平平話音突然拔高,自信飽滿地咯咯笑。


    “但媽媽是超人,用一招就解決。從那天開始,小朋友不會再問我們的爸爸,那些人看我們仨的眼神也變得正常啦。在我心中,媽媽是天下第一的女俠哦!”


    沈懷聽著,聯想到自己的父母和童年,為兩寶感到心酸和糾痛。


    可看到平平明朗的笑臉,和安安沉穩的小帥臉,他驀然感到一絲慶幸。


    慶幸他們的媽媽是徐菲,他們的童年充滿歡樂幸福,不會重蹈他的黑暗過往。


    深邃黑眸掃過腕表的時刻,沈懷要趕去登機,隻能遺憾地結束通話。


    “我的拍攝地點在沙漠,當地風光獨特,等我回來,給你們帶禮物。”


    想到徐菲要搬去霍家,沈懷擔心霍豈看到他寄來的快遞,心有芥蒂,連帶影響到兩寶。


    斟酌後,沈懷出於關心兩寶:“我會提前聯係你們,由你們來定見麵地點吧。”


    兩寶點了點頭,又互相對看一眼,見沈懷聽完他們說的事,沒有下文,疑惑地擰起眉頭。


    沈懷敏銳發現兩寶的小動作,淺笑張口,準備要問,忽而聽到手機裏傳出的門鎖聲響。


    平平安安麵色微變,他們是瞞著徐菲,私下聯係沈懷。


    “媽媽回來了!我們要去幫忙拿東西咯,下次再聊哦!”平平對著鏡頭揮手,接著秒掐斷視頻。


    盯著手機屏幕,沈懷隱約感到一絲不對勁。


    但他來不及多想,手腳麻利地把打包的食材裝入行李箱,一手拖著一個行李箱出門。


    玄關處,沈懷換鞋時,不經意看到鞋櫃上擺放的幾個相框,裏麵放著他與徐菲的合照。


    四年前的甜蜜新婚時刻,和不久前融洽時分,他都一一記錄他們美好的時光。


    粗糲指腹輕輕撫摸著照片中的徐菲,沈懷眼底彌漫上一層悲痛。


    臨走前,他毅然翻蓋住相框,似預兆他要學會逐漸忘記徐菲,放下他們的過往。


    同一時刻的不同空間,徐菲捧著一大遝包裝紙箱,抬頭便看到兩寶迎麵跑來幫忙。


    她笑吟吟地把紙箱交給他們,隨著他們走入房間,視線落在地板上的兒童行李箱,還有床上待收拾的衣服,登時哭笑不得。


    “平平安安,我們今天先整理大件物品。幾天後,等房東太太搬空原來家具,我們搞完衛生才能入住。那時,我們再回來收拾衣服用品。”


    “啊?媽媽,我們不是今天就入住新家嗎?”平平呆愣,清澈水亮的雙眼驀然睜大,顯然沒能理解徐菲的話。


    “我都說了,是幾天後才入住。”安安小聲補刀,氣到平平哇地一聲,傷心仰頭,嚎啕大哭。


    徐菲連忙抱起閨女,柔聲哄她。


    等平平停止哭泣,逐漸冷靜後,徐菲耐心地向兩寶說明搬家計劃。


    兩寶認真聆聽,按照徐菲所說的計劃,各自回房把個人物品分為兩類。


    徐菲站在客廳,美眸環視四周,除了兩寶用品,廚房到客廳的家具,幾乎是四年前,她與沈懷親自購置的。


    徐菲釋懷揚唇,粲然笑著,心底最後一絲留念在展望未來中消散。


    她和沈懷,各自安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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