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肖義也到了,一副要死的模樣。


    “想好好的談個戀愛怎麽就那麽難,說好了今天早晨要陪我女朋友吃朱記小籠包的。要死啦。”


    冉星辰已經進入了高效運轉的工作狀態,聲音靜冷的告訴他:“死到解剖台那裏,打開死者的胸腹,看看是否有機械性窒息的典型征象。”


    肖義磨磨蹭蹭:“師姐,我都入土為安了,你還指使我幹活。”


    冉星辰仿佛吃了一驚:“死人也要戀愛嗎?看不出你還是隻豔鬼。”她拿眼睛瞪了他一下。


    段明軒被這對師姐弟逗笑了。說:“讓肖義緩緩,我來吧。”


    冉星辰和肖義都是市局最有權威的老法醫程遠行的門下弟子,肖義是他的關門弟子,但是,入門沒多久,程遠行因為心血管問題請長假回家休養了。所以,肖義基本是冉星辰在帶。冉星辰是程老最得意的門生,也最有靈性,學習上一點就通。程遠行畢生所學傳授得差不多了。她於肖義,既是師姐,也是半個師傅。


    肖義平時嘟嘟囔囔有多少不滿情緒,冉星辰一個眼神就能讓他服服帖帖。


    此刻被冉星辰眼風刮到的肖義麻溜滾到解剖台邊。跟段明軒一起將沾滿油脂的裹屍袋撕開,屍塊瞬間像裹了潤滑劑一樣滑落到了解剖台上,惡臭撲鼻而來。


    肖義深深憋了口氣,檢查屍塊的同時尋找死者的胸腹部,準備開始自己的工作。


    死者軀幹完整,隻是腐爛嚴重,五官已經一塌糊塗。想指望通過照片讓家屬辨認是不可能了。


    隻能另想辦法。


    考驗法醫新技能的時候到了。


    這就是金光縣警局一看到屍體情況,第一時間想到冉星辰的原因。


    待冉星辰出手的時候,隻見她迅速將死者胸廓皮膚肌肉分離好,從胸鎖關節下刀,分離關節後切開胸廓。還不等他們看清楚,她已經從第二肋軟骨上切下薄薄的一片軟骨。手術刀遞給肖義,徑自到一邊研究去了。


    段明軒心裏嘖嘖稱讚,用“閆氏肋軟骨法”推斷死者的年齡這門技術整個江城的法醫係統就程遠行做得最好。冉星辰做為他的得意門生是掌握最快的,眼見已經可以熟練的進行實戰了。


    等dna檢測結果出來,最快也要明天。而且數據庫裏不見得都能比對出來。


    但是,屍檢工作結束的時候,冉星辰這邊就已經給出了結論。


    “死者女性,年紀大約在二十九到三十歲,身高165到168,死亡時間六到七天。”


    常副大喜過望,知道冉星辰給出的數據大差不差,叫手下人就照這個信息尋找匹配的失蹤人口。


    冉星辰最後取出恥骨聯合,輔助軟肋骨做最精準的推斷。


    肖義和段明軒緊隨其後縫合切口。


    冉星辰讓人把恥骨聯合帶回組織處理室。剩餘的送檢工作由肖義和段明軒完成。


    從殯儀館出來,已經是中午了。


    冉星辰沐浴著陽光想了一會兒,沒有給顧南笙打電話,搭縣局的警車去刑事科學技術室。


    冉星辰還在組織處理室專心致誌剔骨頭的時候,死者的身份基本有了眉目。


    江城一位名叫孟源的男子兩天前報了失蹤,他的妻子29歲,身高168,結合失聯的時間,和這個碎屍案的死者情況非常吻合。


    案件緊接著被轉到了江城市局。


    周成林給冉星辰打電話,讓她回來參加下午兩點的分析會。


    冉星辰說:“不急。”她得把手裏的骨頭剔完。


    沒幾分鍾,聯合麵上凹凸不平的溝脊就已顯露出來,連帶上麵的肋骨筋膜也被她快速剔除幹淨,一個完整的結構徹底顯露出來。


    從恥骨聯合上的特征來看,之前推斷的年紀相當準確。


    冉星辰心滿意足的回市局。


    冉星辰工作的時候,就算站她跟前一眨不眨的看著,隻要不是她有意教授,想偷藝都難。不是她捂著蓋著,而是刀法太快,讓人眼花繚亂。


    去往會議室的時候,冉星辰在二樓的樓梯轉角和王娟狹路相逢。


    以前見到冉星辰,王娟還都是客客氣氣。除了冉星辰一把年紀了仍舊嫁不出去,讓她覺得有點兒惋惜。在他們這一代人的很多人看來女人到了適婚的年紀仍舊單著,就是哪方麵有點兒問題。


    現在她的眼中有難掩的刻薄,心裏一定覺得冉星辰不是有點兒問題,而是人品不端了。


    冷言冷語呼扇著就出來了:“星辰,你可真行,有對象了就挑明了說啊,還藏著掖著的,王姐是知道你的性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給自己留路呢。”


    冉星辰從不低估一隻看護幼崽的老母雞的報負心。她沒推銷出去的女兒,都歸因到了她身上,她成了王娟自作多情的假想敵,完全不想就算沒有她,她的女兒和顧南笙是否就真的有交集。再加上王娟又是個好臉麵的人,那天在群裏丟的臉,也一並算到了冉星辰頭上。


    憋了幾天怒火,一張口言詞就又酸又辣,隻怕冉星辰晚走一會兒,就成泡椒法醫了。


    冉星辰皮笑肉不笑:“自己這把年紀了,也難怪別人想三想四。不像令千金,條條大路通羅馬的大好時候,隻要她願意,什麽樣的男人找不到?挑挑撿撿都能花了眼。”


    “她不行,年輕人,沒什麽心眼兒,現在的男人都不喜歡這種單純的小姑娘了。”王娟接著大驚小怪,“以前還不信,現在看來會保養就是好啊。年紀再大也能像小姑娘一樣,一樣找年輕帥氣的,也能將自己嫁出去。”


    肖義一步兩階的上來。


    “王姐,這話你可說錯了。我們做法醫的,忙起來臉都沒工夫洗,哪有時間保養啊。我師姐她是天生麗質。不像有的人,天天保養,臉上打的粉厚得跟裹了一層膩子似子,褶子還是多的跟沙皮狗似的。”


    王娟頓時不高興了:“肖義,你罵誰沙皮狗呢?”


    肖義馬上賠笑:“王姐,我可沒說您,您一看也是天生麗質。快退休了吧?還這麽年輕。”


    王娟“呸”了一聲,怒氣衝衝的走了。


    冉星辰毫不掩飾自己的笑意,伸出十根指頭:“她還有十年才退休。”


    肖義拉上她上樓:“我知道,故意氣她呢。不過師姐,話說回來,你什麽時候誤入歧途的?”


    周成林那個大喇叭,在他的宣揚下,幾乎整個市局都認為冉星辰是顧南笙的未婚妻了。


    “片麵之詞你也信?再說,在你眼中我什麽時候入過正途。”


    “師姐,你可別這麽說。我說那天你怎麽偏袒他。”


    冉星辰憑心而論:“我那不是偏袒,是實話實說。”


    肖義拿胳膊肘兒懟了她一下,師姐弟就推推搡搡的往會議室走。


    “你能不能分清裏外拐了,我可是你娘家人。以後那個男人要是欺負你,我拿刀片刮了他。”


    “我要刮了哪個男人,還用得著你麽?”


    肖義覺得也是。


    “你那刀法絕對杠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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