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星辰看了一下屍溫儀上的讀數,從二十三度漲到了二十八度。


    攝像拍過照了,冉星辰讓人幫忙把屍體翻過來。


    死者雙眼微睜,瞳孔散大。臉上和眼結膜都布滿了紫紅的出血斑。


    即便如此,顧南笙強大的記憶係統及時搜尋反饋,還是一眼認出了這個女人。


    “她是雅柔形體禮儀培訓班的學員。”顧南笙大腦緊急輸送,給出了更精準的結論:“這個女人應該就是上節課無故曠課的朱曉晴。看培訓班牆上的照片時,所有女人的臉都和現實對上了,唯獨少了這個。”


    一個培訓班有幾十個人,光看照片不僅能對號入座,還記住了每個人的臉。


    這樣的記憶能力也是沒誰了。


    周成林吧唧了一下嘴,心裏酸溜溜的又有點兒不是滋味兒了。


    但是,確定了死者的身份就向前推進了一大步。


    他馬上吩咐刑偵員去聯係朱曉晴的家屬,讓他們來認屍體。


    同時周成林的心裏又添了一道沉重的枷鎖,隱隱覺得問題越來越複雜了。


    接連兩起案件的受害者都來自一個培訓學校,又是朋友,不會隻是巧合吧?


    不光周成林,其他在場的人員也都眉頭緊鎖。


    隻有冉星辰,仍在埋頭繼續自己的工作。她掰了掰死者的關節,又按了幾下屍斑,囑咐肖義記好數據。“大小關節屍僵強硬,屍斑分布腰臀未受壓處,呈暗紫色,指壓稍褪色。”再結合屍溫,冉星辰給出死亡時間:“死亡十一至二十小時。”


    董連軍和周成林馬上看表,推算死者的死亡時間。


    顧南笙的注意力卻全放到了冉星辰身上,他發現她的神色也變了。


    他不止一次見她勘驗現場了,令其他人臉色發白,嘔吐不止的晦澀場景,她都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眼前的畫麵絕對算友好的,她的眼中卻豎起一道密不透風的屏障,隻覺得凝重。


    “怎麽了?”顧南笙問她。


    冉星辰搖了搖頭,讓人把屍體拉回解剖室。


    回去的路上,周成林接到了蔣中興的電話。


    趙大強的審訊有結果了。


    “周隊,他承認的確謀劃過綁架成靜,但真正的策劃人卻是成靜……”


    又是一道響雷,驚天劃過。


    竟然有人謀劃自己綁架自己。


    董連軍自己去了解剖室。


    周成林帶著顧南笙一起回市局麵,不得不承認,這個混亂的當口,周成林真的需要顧南笙。腦子快,想法活,問題來的時候就像一台高速運轉的機器,越轉動力越大,中間不帶卡殼。光憑這一點,他就真的比不了。


    回程的路上,周成林向顧南笙簡要複述了一下審訊過程。


    蔣中興雖然不如周成林火爆,但多年的審訊經驗,讓他自有一套自己的辦法。


    楊明被逮捕,就已經讓趙大強的心裏防線潰敗了一截。


    蔣中興再稍微離間,告訴趙大強:“你不招,他招。該知道的我們一樣會知道。到時候你的結果就大不相同了,要知道現在問你,是在給你機會。”


    趙大強眼睛忽閃了一下;“楊明招了?”


    “他比你識時務。”


    趙大強低下頭,明顯在衡量利弊。須臾,他抬起頭說:“我們的確謀劃過要綁架成靜,但是,這個計劃不是我們想出來的,是成靜她自己提出來的……”


    蔣中興聞言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他冷笑一聲:“自己綁架自己,你以為把責任推給不會說話的死人,就能免責了嗎?”


    趙大強辯解說:“我說的都是實話。她去會所的次數多了,我們漸漸熟悉起來,他給我的小費挺多,我想她應該是個小富婆。因為吸食毒品,我賺的錢根本就不夠花。實在沒辦法,有一次我就跟她借錢。她說回去想一想,隔了一天她就給我打電話,讓我去培訓班找她。”


    趙大強以為有門,隔天便歡天喜地的去了。不想成靜說錢她是沒有的,但是,她可以幫他想一個賺大錢的方法。


    趙大強問她:“什麽辦法?”


    成靜就說:“綁架我,然後從我老公那裏要錢。拿到錢後我們對半分,比你上幾年的班要輕鬆便捷。而且,我保證他不會報警。”


    蔣中興覺得邏輯不通,“成靜為什麽要設計自己的老公?通過這種方式拿錢?還保證他不會報警?”


    “我當時我也滿心疑問,成靜告訴我,他老公出軌,隻要我打電話恐嚇他,不交錢或者報警,就把他出軌的證據散布到網上和他的工作單位,他就會乖乖照辦。


    成靜說他老公是個功利心特別強的人,他的事業正在上升的關鍵時期,經過這次研討會,他就有望升為主任。這個時候他不會允許任何影響他升遷的事情發現。而我這樣做,是最大程度的挽回損失。最後他一定會拋棄我,但是,又不會讓我拿到他出軌的證據,我想他已經把財產轉移得差不多了,到最後我會一無所有。所以,我隻能通過這種方式得到。”


    複述到這裏,周成林突然意識到什麽,大吃一驚:“成靜也沒有他老公出軌的證據,所以,他們預計威脅他老公的出軌證據是不存在的?”


    顧南笙說:“隻要他老公是真的出軌,證據存不存在都不影響結果,這一點成靜料想的倒是沒錯。以孟源的謹小慎微,不讓成靜拿到他出軌的證據是非常可能的。也正是因為他的謹慎,他還相信“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所以,他不會冒那樣的險,當綁匪手裏什麽都沒有。一個醉心功名利祿的人,在距成功隻差一步之遙的時候,他倒寧肯信其有,並消除一切隱患。”


    周成林點點頭,又說:“但是趙大強說綁架還沒有實施,成靜就死了。他和揚明都一口咬定成靜的死跟他們沒關係,按約定,實施綁架之前他們是不見麵的。而預訂的綁架時間是九月六號。還沒到成靜就被殺害了。”


    “那那條帶血的繩子是怎麽回事?”


    “楊明說那條繩子是他撿來的,沒注意到上麵有血,覺得生活中有可能用到就帶回去了。”周成林又補了一句:“蔣中興說,看他們的樣子不像在說謊。”


    顧南笙不說話了,良久的陷入沉思。


    直到市局他才說:“傳喚孟源了嗎?把宋安安也叫過來,看她知不知道成靜老公出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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