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讓冉星辰有些頭疼,早晨不想開車,準備搭顧南笙的順風車去市局。


    又突然想到他不是朝八晚五的上班族,今早或許不想去。


    沒等去敲他的房門,那門搶先一步開了。


    顧南笙穿戴整齊從臥室裏出來,看到冉星辰站在他門口,挑了挑眉:“有事?”


    “去局裏嗎?想搭你的順風車。”


    顧南笙招呼她快走,他一邊換鞋一邊說:“荒地拋屍案的嫌疑人找到了。”


    冉星辰暈頭轉向的腦袋“嗡”一下就清明了。


    重新勘驗現場發現的血跡經檢測,dna結果出來了,通過和dna庫比對,是一個叫張仲義的男人。他有猥褻婦女的前科,一次是在七年前,被判拘役。一次是四年前,判了兩年。還有一次猥褻未遂……服刑期間警方專門給他做過心理輔導,以為社會危害減小了。


    沒想到時隔兩年,又犯了一起大案。


    刑偵隊已經出動,準備逮捕張仲義。


    顧南笙和冉星辰跟著一起去勘察現場。


    既然嫌疑人已經找到了,冉星辰心中有很多疑問需要他解答。


    顧南笙知道她的幾點好奇是什麽。


    “張仲義多大年紀了?有家人嗎?”


    周成林回頭說:“四十二,以前有一個老婆,不過十幾年前就離開他了,應該是發現了他的怪癖。後來張仲義就一直單身沒有再找。”


    顧南笙又問:“他是做什麽職業的?”


    “畫家,不過一直沒畫出什麽成績。以前負責他案子的人說,這個人性格比較怪異,深入簡出,和正常人也不大一樣。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藝術家氣質。”周成林話鋒一轉,又說:“回頭我跟孫教授了解一下,孫教授為他做過心理輔導,對他的心理世界應該比較了解。”


    偵刑人員迅速排好陣勢,由周成林按響了張仲義家的門鈴。


    門鈴大約響了十幾秒,門板打開,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男人站到門前,刑偵人員猛地撲上去,在對方震驚不已的時候將人製服了。


    周成林出示了手上的證件和逮捕證。


    張仲義藏在胡須下的所有睡意都落荒而逃,除了清晨被門鈴叫醒時的那點兒驚擾,他的表情很快恢複平靜。對警方的突然到來好像一點兒都不意外,也沒有質問為什麽抓他,就乖乖被幾個警員帶走了。


    周成林帶著幾個刑偵和技偵進入,同時還有顧南笙和冉星辰。


    在七十多平米的一間小房子裏,專門隔出一個畫室,所以,整體的格局就變得十分擁擠,臥室,廚房,洗手間都擠在一起。零散的東西堆在客廳,猛一步入,就像進入了一個雜物間。


    大家散布開來,開始搜索有利證據。


    顧南笙則推開畫室的門,直接走了進去。


    和外麵的擁擠如出一轍,這間小小的畫室不論牆上還是地板上,都堆滿了油畫。乍一步入,視覺的衝擊過份強烈,就仿佛萬千妖魔鬼怪迎麵而來,心理承受能力不夠強的,都要下意識的微微退後。


    顧南笙冷靜的環視整個畫室。


    所有畫的風格一致,濃重暗沉的顏彩,重大的筆觸,每一筆都張著血盆大口,仿佛以暴風的形式呈現。顏料一團一團的炸開,創作它們的人似不屑精致的線條。


    所有界線都是模糊的,天和日混在一起,地又和天混作一壇,反正都是暗淡的顏色,唯一的區別就是看誰比誰更邪惡。


    這樣的筆觸就注定了畫風的野蠻,強暴。


    顧南笙圍著那些畫轉了一圈,發現不對,在這些廣漠無情的色彩荒漠中,也有精巧細致的存在,那些折了莖的纖細玫瑰,斷了翅膀的蝴蝶,被戳破單薄蟬翼的飛蟲……它們就陷在這暗沉如泥沼的洪荒裏,初看,像是對渺小生命標本的憐憫,亦或生命傷處殘存的最後一點知覺……


    顧南笙搖了搖頭,但是不對,他沒有感覺到一點兒對脆弱渺小有所同情或憐憫的良性知覺。隻有冷眼和離間。


    這絕對不是一個社會低層人士的呐喊,這是一種隱匿的搖旗和助威。


    下一刻,周成林和冉星辰也推門進來。


    看到這些油畫,沒有藝術細胞的周成林首先發出一聲驚呼:“畫的什麽鬼東西?難怪畫了幾十年都出不了名,這種畫掛在家裏是要做噩夢的。”


    顧南笙感受到的,還不止做噩夢就足以詮釋的邪惡。它還是幫凶。顧南笙不是畫家,他之所以能在這些畫裏讀出這種奇怪的感覺,或許跟他強大的右腦思維有關,而藝術家們都更傾向於大腦右半球的象征方式。所以,張仲義畫中那種超自然的體驗他才感受得到。


    他拿胳膊肘兒懟了懟冉星辰:“有什麽感覺?”


    冉星辰搖了搖頭:“非常不舒服。”比一場宿醉還讓人頭昏目眩。


    刑偵人員在張仲義的家中搜到了繩索,一次性手套等作案工具,在他的車裏也發現了這些。


    一個隨時帶著作案工作滿世界跑的人,沒問題才怪。


    周成林懷疑在張仲義車上搜到的那些工具,就是殺害朱曉晴時用到的,忙讓人封存拿回去化驗。


    顧南笙盯著後背箱那些散在帆布包裏的工具,問周成林:“張仲義以前的幾起犯罪,也是戴著手套作案嗎?”


    周成林沉吟:“這個我倒不清楚,之前的那些案子都是別人負責的。得回去申請調卷宗來看看。”


    了解張仲義過去的作案手法,對破解朱曉晴的案子有利。


    張仲義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


    承認他就是殺害朱曉晴的殺手,但是,殺害她的時候並不知道她叫朱曉晴,還是看了新聞報導,才知道那個女孩兒的名字。


    蔣中興問他:“你為什麽要殺她?說說你的作案動機。還有,你為什麽出現在哪裏?是怎麽遇到她的?”


    張仲義說了幾個字:“壓抑,煩躁,想要釋放……”


    那天他為了尋找靈感,開車到處轉,帶著畫板就轉到了東郊的那片荒廢的建築用地,但是,在那裏徘徊了一兩個小時,仍舊一點兒靈感都沒有。


    朱曉晴是偶然撞到他視線裏的,慌慌張張的,像一隻迷失的小鹿。


    像有的人找靈感的時候需要喝酒抽煙一樣,他尋求靈感的最好方式是碰觸女人。


    朱曉晴的適時出現,就像天賜的靈感。而且她還是以求助的方式出現,那種弱小一下就刺激了他的犯罪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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