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爺的耳目遍布整個侯府,前院兒的事一發生,他這邊就知道了。


    對於江妙音投湖自保這事,他沒想多費心思。


    不過是兩個婦人之間的爭鬥,犯不上替宋文君出頭。


    大不了再跟上次一樣,讓薜嬤嬤帶人過去賞江妙音幾十板子,給她點教訓就是了。


    然而,管家卻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


    身後還押著一個五花大綁的人,嘴裏用破布堵了,被侍從拖進了院子裏跪在了台階下。


    “老侯爺。”管家急急的上前,壓低聲音道:“有件事,還需要老侯爺定奪。”


    府裏的小事皆是由宋文君料理,隻有涉及到重大事件,才需要老侯爺出來坐鎮。


    老侯爺看著跪在台階下的那人有些眼熟,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便問道:“他是誰?”


    “此人是侯爺身邊的心腹,今天卻被人發現他在老侯爺的湯藥中做手腳,被人抓了個正著。”


    管家說著,把一包藥渣遞到了老侯爺麵前。


    將裏麵幾塊烏頭挑了出來,著重說道:“這烏頭雖是藥材,可若是跟這裏麵的中藥混合就會形成劇情,長期食物會使人精神錯亂,神智不清。”


    老侯爺一聽,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此話當真?”


    “奴才不敢欺瞞,此事關係重大,所以才將人捆了送到了老侯爺的麵前。”


    老侯爺隻覺得遍體生寒,他一心看中的兒子,竟要置他於死地。


    那種憤怒不甘疑惑等各種複雜的心情湧上心頭,讓他胸口一陣窒息般的悶疼。


    氣血衝頂,頭腦一陣眩暈,身子晃了晃眼見著就要暈倒,還好被婢女扶穩了。


    “老侯爺,老侯爺……”


    “畜生,畜生啊……”老侯爺顧遠宏連罵兩聲,穩住身形,指著管家命令道:“去將前院賓客散了,不要驚動任何人,把那逆子提到我跟前兒來。”


    毒殺生父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可是天大的醜聞。


    哪怕鬧成這樣,顧遠宏想的還是侯府的聲譽。


    自家的事,當然是要關起門來悄悄的辦。


    管家應了一聲是退了出去,帶了兩個親信往前院匆匆而去。


    此時,春日宴已經接近尾聲了,畢竟鬧出江妙音投湖汙蔑當家主母的醜事。


    大家之所以又坐下來,也是給宋文君麵子,不想讓她難堪。


    眼看著時辰差不多了,大家陸陸續續的起了身告辭。


    宋文君忙起身相送,一路將貴客送到了侯府門口。


    又奉上厚禮,禮數做的十分周全。


    就在這時,管家匆匆的到了宋文君跟前兒。


    看她身邊沒有外人,這才上前壓著聲音說道:“少夫人,老侯爺那邊出事了。”


    “哦,出了什麽事?”宋文君問道。


    “此事還沒有定論奴才不好說,您親自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宋文君心下了然,點了點頭,道:“我去換身衣服,隨後就到。”


    “是。”


    管家知會了宋文君,又帶著人去秋風院拿顧懷舟。


    誰知竟撲了個空,顧懷舟沒有在他自己的院子裏。


    正疑惑著呢,便有小廝上前對著管家低語幾聲。


    管家頓時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恐:“此事是真的?”


    “千真萬確,小的親眼看見侯爺去了江娘子的院子。”


    管家一拍大腿:“壞了,壞了,這真壞菜了。”


    但老侯爺下了令要把顧懷舟押過去,他隻能帶著人硬著頭皮往江妙音的院子闖。


    砰的一聲,院門被踢開,驚動了裏麵的人。


    顧懷舟本來是假意安撫江妙音兩句,女人嘛打一頓給個甜棗,便不會再生出異心了。


    以江妙音對他死心塌地的樣,隻會更加依賴他。


    他剛進屋還沒來得及說話,院門就被踢開了。


    “這幫不長眼的狗奴才。”顧懷舟來的時候已經把外麵都安排好了,有他的心腹在,誰也不敢到江妙音的院子裏來。


    他起身就要出去訓斥,卻見管家帶的人把他的心腹全都捂了嘴押跪在地上。


    看到這一幕,顧懷舟的肺都要氣炸了:“放肆,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拿我的人。”


    到現在,顧懷舟還不知道東窗事發了。


    管家眼裏露出一絲憐憫,上前恭敬的道:“侯爺息怒,老侯爺著奴才前來請侯爺過去一趟。”


    “父親?”顧懷舟眼裏閃過一絲疑惑:“可說是什麽事?”


    管家搖了搖頭,眼皮耷拉著看著自己的腳尖,神情漠然。


    顧懷舟整了整衣衫,輕哼一聲警告管家:“管好你的眼和嘴,若是敢胡言亂語我讓你生不如死。”


    管家的身子更彎了,頭依然低著:“奴才不敢。”


    “不敢最好。”


    顧懷舟抬腳往顧宏遠的院子走,剛繞過長廊便看到老三顧懷安從不遠處走過來。


    他臉上帶著放蕩不羈的笑,揚起手給顧懷舟打招呼:“二哥,看你最近春光滿麵,該不會是有好事將近?”


    顧懷舟剛才想了想,他最近去青州辦了一趟差,的確得到了上司的誇獎。


    老侯爺叫他過去,無非也就是這件事。


    畢竟,他還是侯府的頂梁柱。


    老侯爺往後就得依靠著他呢。


    想到此,顧懷舟麵露得意的拍了拍顧懷安的肩膀,以一副兄長的口吻訓斥他:“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給自己找個正經事做了,不如這樣一會兒我在父親麵前替你美言幾句,讓父親給你謀個差事,如何?”


    雖然顧宏遠不在朝中任職了,可是威名還在。


    他的門生也不少,想要給顧懷安謀個閑職,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顧懷安笑的頗有深意:“那感情好了,在此我先謝過二哥了。”


    兄弟倆誰都看誰不順眼,也都心知肚明。


    但老侯爺最討厭兄弟相殘,因此大家也都揣著明白裝糊塗。


    麵上笑嘻嘻,背後捅刀子的事都做過。


    隻要不是鬧的太過,基本老侯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眼裝作沒看見。


    侯府這些年,也就在表麵的相安無事中渡過。


    兄弟兩人進了老侯爺的院子,顧懷舟才發現顧懷安也跟了過來,不解的問他:“你來幹嘛?”


    “我來,給父親請安啊。”


    他對著顧懷舟勾唇一笑,隨即踏門而入。


    臉上竟露出一副看戲的表情,惹得顧懷舟頻頻皺眉,心想這個顧老三莫不是吃錯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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