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膽俱裂。


    徐老天師本想著依仗陣法醫好孫兒,豈料神力雷霆猶如頑疾根除不淨,當即反噬深受其害,比之山丘一役有過之而無不及,雷力之強勁足可破天。


    好在五人修為不弱,事出徒然但應變極快紛紛祭出法寶亮了兵器,不過即便如此還是受傷不輕,若非神雷無人操控失了準頭,哪怕不死也要剝下一層皮來。


    山洞裏突顯‘滾地雷’,呈半圓狀,直徑三丈,十分光亮,洞中溫泉好比煮開的沸水,泛起細密的氣泡,潭水中再無活物,滾地雷刺眼奪目,發散的電弧肆意擊打,碎石橫飛。


    “諸位,再請助我一臂之力,成敗在此一舉。”


    徐贛深知功敗垂成隻在一念間,勉強避開彈跳的電弧,奮力躍起重啟法陣,其餘四人也知性命攸關,身後已無退路硬著頭皮也得上。


    五人重振法陣企圖鎮壓雷霆,然而神雷強勁無匹越是鎮壓越是反抗,粗獷的雷霆足有胳膊粗細,碰撞中發出悶雷之聲,金鳴之音,五人聯手也難掩其鋒芒。


    “天雷不可鎮壓隻可引導。”


    徐贛一聲斷喝,不再一味鎮壓而是運用‘引’字訣,可是該將雷霆引往何處,洞頂,絕對不行如此強勁的雷霆非把山頂擊穿不可,一旦坍塌所有人當即活埋。


    而今唯有一途引雷入潭,借無窮水力引走雷霆,別無它法。


    “神雷召引。”


    “你幹什麽,萬萬不可。”


    百花穀二位穀主察覺徐贛用意,驚聲大叫急急阻攔,可聲音再快也快不過雷電的速度,說時遲那時快雷電盡數竄向水潭,直往潭底衝去。


    “你,你可知潭底有何物嗎?”林芝氣急敗壞的大喝,麵色陰沉的都能滴出雨來,像是闖下天大的禍事渾身直打哆嗦。


    “一切罪責都由徐某人一力承當”徐贛大喝,可顧不得闖下多大的禍事,而今隻知若不如此孫兒必定殞命於此,哪怕此時天塌下來他也顧不得許多。


    哪怕重來一次,想必也定是如此。


    “承擔,……你根本承擔不起,不要說是你就算我們也一樣承擔不起,你可知捅了天大的簍子。”


    二位穀主不怒反笑,眼底滿是譏諷之意,怕是此事比之天塌地陷還要來的可怕。


    徐贛好不容易引走神雷,斷然不敢再輕啟法陣,自知怕是這次捅下簍子不小,但禍事闖了也就闖了,多想無益跪下領罪便是。


    “前輩,徐某不知闖了何等禍事,還望見告。”


    “何等禍事,好,我來告訴你,可曾聽聞過飛廉之名”林芝厲聲喝道。


    “飛廉?”徐贛一時語塞,還真想不起是誰。


    囝裴徒然想起一人,驚喝道:“飛廉,穀主可是指當年十大妖帝之中,排行第四的妖帝凶心。”


    “正是,妖帝飛廉十大妖帝之中妖力排名第四,凶名卻是第一,而你徐贛便是放了他的罪魁禍首”汐竹朗聲喝道,神情嚴肅毫無半分玩鬧之意,更何況她也從來不開玩笑。


    “你是說飛廉關押在此?”


    徐贛驚駭莫名呆若木雞,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凶名第一的妖帝會關押在水潭之底,也更加料想不到會成為釋放這一大凶星的千古罪人。


    飛廉,本是神禽能至風氣者,身似鹿,頭如雀,有角而蛇尾,文如豹,毛長有翼。


    神力雷霆沿著水脈直下,摧枯拉朽無往而不利,仙府天地龐大的地底水係很是發達,水脈之豐得天獨厚,地表之下另有一番天地。


    水之天地。


    四通八達的水流集結此地,無數涓流聚攏匯成江河,落入這深不見底的地底深淵,伸手不見五指之地,是一處沉寂了千萬年的地底水牢。


    震耳欲聾的轟鳴響徹天地,因水位落差而形成的天然瀑布從天而降,峭壁上連著許多黑色的鎖鏈,鎖頭足有大腿粗細牢牢固定在絕壁峭崖之上,日久天長又曆經瀑布衝刷打磨,鎖頭格外光滑。


    水流打在冰冷的玄鐵鏈條上,濺射出水花無數。


    玄鐵鎖鏈上早已生滿水草,沉寂在深淵之中靜靜漂浮,水牢的構造極為奇特,上不頂天下不沾地,全憑無數打造而成的鎖鏈連接東西南北,利用天然地勢形成一處絕境。


    鎖鏈大陣之中困有一人,赤露上身,毛發奇長。


    也不知其本來麵目,隻知此人筋骨強健虎背熊腰,非尋常人可比。他全身皆被鐵鏈貫穿,雙肩琵琶骨也活生生被人戳穿,懸在玄鐵鏈上生不如死。


    壯漢仿佛睡去,也不知睡了幾千年,從未蘇醒過。


    徒然,神雷沿著水脈疾衝而來,沉寂過萬年的水牢一陣悸動,雷力延著鎖鏈大陣傳導,強勁的雷電直往壯漢身體裏鑽,痛的漢子不得不醒,雙目放電。


    神力之雷,強勁無匹,鎖鏈大陣雷光四耀,照的四周猶如白晝。


    “鼎天老夫絕不會放過你,定將你碎屍萬段,永世不得超生。”


    無比惡毒的詛咒在水牢中傳蕩,久久不絕。


    ……


    公元前233年,夜,天象大變。


    熒惑大亮,紫薇黯淡,星辰異變,觀星者眾。


    徐贛立於山丘見星辰大變,雙膝無力跪倒在地,仰天叩首,高呼道:“七曜失序,天驚地變,凶心現世,生靈塗炭,吾徐贛有愧於列祖列宗,有愧於天下蒼生,嗚呼哀哉。”


    老天師常跪不起,一想到妖帝飛廉出世,必將引起一場血雨腥風,悲天憫人的他怎能不痛心疾首,而今,天下紛爭已起,人間又會發生何等樣的悲劇。


    而他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哭有何用,哭能解決問題嗎?”


    林芝穀主一聲厲喝,徐贛如遭當頭棒喝,顫巍巍的立起身子。


    “前輩可有良策徐贛當馬首是瞻,隻要能讓其止步人間,哪怕豁出一條性命來也在所不惜。”


    “你可在說笑,妖帝飛廉是何等樣存在,當年家主耗盡靈力方困住此妖,將他永久囚禁水牢。你倒好為救自家孫兒放出了妖帝,不思進取倒也罷了,反倒來問我該當如何,豈有此理。”


    林芝氣急敗壞的喝道,大袖一拂,恨不得就此一走了之,可是腳下始終未能成行,汐竹攔住了她。


    二女彼此交換眼色心中自有計較,明知別人走得了,她二人卻走不了,飛廉此次脫困必將卷土重來,而百花穀必是首當其衝,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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