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的話語讓星星覺得不適。


    即便是她還很小,不知道這種厭惡來源於何處。


    即便是喝了冰冰涼涼又甜甜的井水。


    但星星還是想吐。


    謝子獄在暗處看著星星有些蒼白的小臉,心疼地想:


    這些渣滓讓星星難過了,那他走之前一定把每一個人都捅幾刀。


    他不會讓星星沾上血,但他自己無所謂。


    村民們很快就一人一杯,全部喝了一遍。


    也果然沒有把這個“山神祝福”的水帶回家給那些被拐賣來的女人。


    他們喝完之後紛紛散去,都不像之前一樣,和星星道謝了。


    在他們看來,星星已經是他們共同的吉祥物了。


    將會永遠被他們圈養在村子裏。


    所以,星星做的這些事情,都是應該的。


    當人群散去,星星拉著綿綿的手,小聲告訴她:


    “等一個小時之後,我們就可以走了,沒有人可以擋住我們啦!”


    綿綿眼淚汪汪,拉著星星的手,欣喜之餘又惶恐起來:


    “我、我出去之後怎麽辦啊……”


    她爸爸媽媽都沒了,她就算因為這些糟糕的事情早熟,那也是一個五歲的孩子而已。


    星星想了一下,安撫地拍了拍綿綿的手:


    “沒事的,我爸爸,還有哥哥們都特別好,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到時候問問他們。”


    綿綿額頭滴下一滴冷汗。


    雖然不知道星星的其他哥哥是什麽樣子的,但是就她目前看到的謝子獄,殷甚,和沐之,都是惡人啊……


    星星不愧是小巫女,對人的認知好像和別人都不一樣。


    但是沒辦法,她現在隻有星星了。


    綿綿跟在星星的後麵,和星星一起進屋。


    星星小心翼翼地將謝子獄做的小兔子抱在了懷裏。


    環顧四周,這裏她想帶走的,也就這個了。


    謝子獄和殷甚陪在星星的身邊,一個把玩著手槍,一個用刀玩快刀戳指縫。


    煞氣十足,又非常好看。


    綿綿大氣不敢出,往星星的身邊靠。


    星星倒是非常放鬆,要和綿綿一起玩小兔子。


    很快,外麵的人聲小了下來,似乎聽到了有人倒在地上的身影。


    謝子獄眼睛一亮:“搞定!憋死我了,這就去砍人。”


    星星:“咦?不可以……”


    殷甚把星星抱了起來:


    “星星要帶誰出去的,我們去找她們吧。”


    小孩被轉移了話題,殷甚瞥了一眼謝子獄——快去砍。


    星星在殷甚的懷裏,朝著綿綿擺擺手:


    “綿綿,你就在這裏等我哦~”


    綿綿點點頭,一臉急切:“早點回來!”


    星星用力點頭:“放心!”


    她第一個就指了聞寧的方向。


    一路上,倒了一地的人。


    有些似乎還清醒著,但是沒有站起來的力氣,被殷甚一腳踢暈。


    當殷甚劈開聞寧腳上的鐵鏈的時候,這個蒼白的女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但她很快就站了起來,通紅的雙眼滿是堅定:


    “走,我們一起去幫別人。”


    他們一家一家走過去,那些被折磨蹉跎的人,再如何麻木,得到自由的一瞬間,依舊興奮到崩潰。


    他們在這一刻仿佛是一體的,有些手斷了,有些腳上,有些虛弱到步履蹣跚。


    但是依舊互相攙扶著,咬著牙往前走。


    最後一家的女人,是個真正的瘋子。


    聞寧有些擔憂:


    “那個女人攻擊性很強,而且是真瘋,我不確定她會不會和我們走……”


    星星從殷甚的懷裏下來,直接走了進去。


    “小心!”聞寧大驚失色,衝了進去,卻發現小孩已經站在了那個女人的麵前。


    瘋了的女人直勾勾盯著星星。


    星星甜甜的聲音很軟:


    “我們出去啦,出去,出去好不好?”


    她奶呼呼地靠近。


    那個一遇到人就發瘋的女人竟然奇跡般地安靜下來,朝著星星伸出了手。


    她的手上滿是傷痕,還黑黑的,但是星星握住了。


    聞寧幾乎又要忍不住落淚。


    她從倒在一邊的男人身上翻出鑰匙,打開了瘋女人身上的鎖鏈:


    “我們走吧。”


    不屬於這裏的女人們終於獲得了自由,除了周麗瑤。


    星星又去找了晚婆婆,她見過那個慈祥的老婆婆,知道那個婆婆不屬於這裏。


    可是晚婆婆隻是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笑道:


    “小朋友,婆婆不走,婆婆就留在這裏。”


    星星很疑惑:“可是婆婆你不開心。”


    婆婆搖搖頭:“婆婆出不去了,這裏還會留下一些孩子,還有一些被同化的女人……


    “我走了,他們怎麽辦。


    “若是三十年前,我也是想走的,可是現在……”


    她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隻是掏出了一個小小的掛墜,掛在了星星的脖子上。


    “這是婆婆從小就帶著的護身符,你是一個好孩子,一定要平安長大。”


    星星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很想哭。


    這裏是沒有山神的,但是她忽然覺得,晚婆婆就是山神。


    -


    當殷甚、星星和綿綿,帶著那些被拐賣來的女人站在村頭的時候,謝子獄也終於出現了。


    他手上的匕首滴著血,衣服褲子上也沾滿了血跡,手上還拎著一大坨血肉迷糊的東西。


    但他臉上確實帶著興奮的笑意的,少年昳麗的五官在這一刻的陽光下更加明豔。


    “殷甚,你忘了一個東西。”謝子獄將手上的東西扔到了殷甚的麵前。


    殷甚麵無表情地踢了一腳,那坨紅紅的東西似乎抖了一下。


    “沒用了,扔到豬圈裏吧。”


    那坨看不出人樣的,竟然是蔣周芳。


    謝子獄也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還有一口氣。


    在殷甚這種手段下,還能這麽堅強,真是不簡單。


    謝子獄轉了一下手裏的匕首:“殺人要滅口,不要留下任何可能引起意外的機會,懂嗎?”


    他手上的匕首用力刺下,刺進了蔣周芳的喉管。


    她在經受了常人難以想象的折磨之後,終於解脫了。


    “現在可以扔到豬圈給豬吃了。”


    謝子獄說著,將蔣周芳扔遠了。


    互相攙扶的女人們不敢多看,瑟瑟發抖。


    眼前的這兩個男人,身上的煞氣和危險的氣息比村裏的任何一個還要重。


    但她們卻是莫名覺得,他們並不會對弱小下手。


    綿綿拉著星星的手,都要吐了。


    星星倒是一臉正常,隻是有點嫌棄地後退了一步:“六哥哥,有血弄到星星裙子上麵啦,髒髒。”


    謝子獄一看,星星的裙擺上果然沾上了幾滴血點,他連忙道歉:


    “哎呀對不起,出去之後,哥哥賠你裙子,賠一百條,一千條,好不好呀?”


    星星幸福地笑了起來:“隻要是哥哥買的,星星都喜歡!”


    隨後,她抬起小短手,振臂高呼:


    “出發!”


    一群人,在三歲半的小神仙的帶領下,一步一步,走出了這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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