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快朵頤的時諾一無所覺,口腹之欲在十幾片肉下肚後稍有緩解,他還想吃。


    理智掙紮之後,他放下筷子,雖然之前吃魚吃蝦,但油脂沒這麽重,這裏又沒醫生和其他藥物,還是顧及一下身體,循序漸進。


    他隻切了一小部分,剩下那些肉足夠後麵慢慢煎著吃燉著吃。


    肉食的攝入讓心情不由自主變好,他喝了半杯溫水,收拾幹淨廚房,出來看到趴在地毯上睡覺的白狼,連畏懼都減弱了兩分。


    大部分野獸有護食的天性,白狼顯然也不喜歡進食的時候被打擾。


    他很感激對方,想說聲謝謝,但白狼連眼睛都沒睜開,他猶豫一下,還是沒湊上去,放輕腳步出了門。


    天色還早,肉片下肚後,渾身暖洋洋的,力氣都像是大了些,趁著白天多挖些野菜回來。


    ·


    傍晚。


    玫瑰紫、淺葡萄紫的雲團布滿天際。


    西邊被太陽染成金粉色的雲彩宛如一副絢麗油畫,色彩濃重。


    金烏沉墜,最後一縷陽光被吞沒。


    光線漸漸黯淡,兩輪月影掛在天幕之上,一大一小,清淩淩的月光灑下,透出幾分冰冷肅穆。


    黑暗尚未徹底籠罩,微風在吹拂,淡紫的雲緩緩飄動。


    沒有迷亂燈光,沒有人煙喧鬧。


    草木遍布原野,天空澄淨,深深藍調如夢。


    無邊無際的安靜在蔓延。


    很快,夜色降臨,星光璀璨,一閃一閃的。


    漸漸有蟲鳴響起,聽起來有些朦朧。


    時諾坐在門口仰望,眼中倒映出星河,餘光中,他忽然瞥見一顆星星墜落在地,微光不斷閃爍。


    抬眼望過去,才發現是一群螢火蟲,飛舞又落下,像是草叢中的一場盛會。


    星光、螢光交錯,似互相倒映。


    這是他第一次觀察夜色,alpha的到來讓外界看起來不再那麽滲人。


    晚風冷了,時諾起身,拎起小凳子回去,這張折疊小凳應該是建房子的人留下的,對他來說正好。


    客廳明亮,白狼換了個姿勢躺在地毯上,它尾巴甩了幾下,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大門和窗戶落了鎖,時諾看一眼白狼,在對方那雙如藍色海洋的眼睛望過來時,他低頭錯開,輕手輕腳進了臥室,反鎖好門。


    洗漱洗澡,熱水汽在浴室蒸騰。


    如此荒蠻原始的地方有熱水澡可以洗,是可以撫慰心靈的慰藉。


    時諾今天心情很好,眉眼中的鬱色不再濃重。


    房門被無聲打開,接著是同樣反鎖起來的浴室門。


    白霧中,時諾耳邊是嘩嘩水聲,空間似乎被擠壓,隨著高大男人的走近,逼迫感和窒息感迎麵而來。


    修·埃爾維斯一頭白色短發,像是隨手撥弄兩下,慵懶隨性但不淩亂。


    他目光緊鎖淋水中的omega,水霧沾上他胸膛,凝成水珠緩緩滑落,冷白肌膚絲毫不顯粗糙,隻是體魄精壯,透出種野性的性感。


    他個子太高,體型修長勻稱,肌肉流暢緊實,又不失健碩,實打實的力量感展現在時諾眼前。


    時諾瘦弱,和闖進來的男人形成過分明顯的體型差距。


    兩人都白,不過時諾肌膚更加細膩瑩潤,嫩白耀眼,離近了便能看出色號差。


    “埃、埃爾維斯先生。”時諾沒什麽底氣,結結巴巴說完,就看見男人解下了腰間獸皮。


    ·


    濕漉漉的浴室、混亂的床榻,閃影一樣在夢中閃過。


    時諾迷迷糊糊翻個身,迷蒙睜眼又閉上,意識到剛才看見了什麽,一雙眼睛倏然睜大。


    他側躺著,正好看見睡在床邊的男人。


    修·埃爾維斯側臉輪廓清晰流暢,是冷硬強勢一掛的長相,誰也不能忽略那份極致的帥氣和俊朗。


    睡著後的模樣有幾分平和安靜,多了份居家感。


    房間溫度調得高,薄被不知道被誰丟在了地上。


    昨晚混亂的記憶湧現,時諾眼睫輕顫,被忽視的身體各處漸漸昭顯存在感,沒有一處舒服的地方,肚子很撐很脹,已經鼓起來。


    床不大,堪堪能睡下兩個人,因此挨得很近。


    時諾可以感受到對方皮膚,偏高的體溫讓他感到不自在,然而終身標記已經形成,生理性因素讓他喜歡這樣緊挨著。


    不由自主想要依賴對方。


    成結的過程十幾分鍾,說長也不算長,卻硬生生被痛苦延展得無比漫長,他神智渙散,隻有體內感受最清晰。


    修·埃爾維斯沒停,休息過後便是新一輪歡愉,終身標記後,本能大過理智,時諾想起自己的失態迎合,耳朵瞬間紅透發燙。


    腹部太撐了,要去浴室,他忍著酸軟的肢體,盡可能放輕動靜坐起來。


    修·埃爾維斯擋在外麵,他隻能從床尾下去,站不起來隻能爬著走,即使這樣,快到床尾的時候還是支撐不住,身體倏然一軟。


    極力想控製也控製不了,他倒在了修小腿上。


    “怎麽了?”


    一道微微沙啞的低沉嗓音響起,修·埃爾維斯睜開眼,一隻手撐在床上坐起。


    時諾有些狼狽,緩過後支起身體坐好,抱膝蜷縮著,試圖遮擋自己身上痕跡。


    他臉皮薄,即使有了實質關係,也覺得太過坦蕩不好。


    修·埃爾維斯神色倦倦的,撩起眼皮問:“你在做什麽?”


    時諾昨晚就聽過對方說話,並不驚奇,他啞著嗓子說:“我想去浴室。”


    修眉眼困頓,一副沒睡醒的模樣,聞言伸長胳膊,將床尾的omega一把抱起,下床抱著人進了浴室。


    alpha年輕健壯的體魄,被抱在懷裏的omega漂亮白皙,十足的相配、契合。


    淩亂的呼吸聲從浴室傳來,伴隨著隱隱啜泣。


    ·


    已經是下午。


    餐廳,兩人坐下吃飯。


    肉湯有點鹹,加了水才好一點。


    時諾舀出裏麵的肉塊和野菜填飽肚子,熱乎乎的湯下肚,才覺得心滿意足。


    修對做飯這件事很陌生,根本無從下手,還是在時諾的提醒下一步步完成,不過起碼煮熟了,隻是味道太差,他捏著勺子可有可無吃了一碗。


    他本來就挑剔,不大喜歡這頓飯,因此神色懶懶的。


    時諾坐在旁邊,吃完放下勺子,看見修瞥過來的視線,他一頓,小聲說:“很好吃,謝謝。”


    好吃?


    修皺眉,他覺得這是個謊言,視線不由落在對方碗中。


    時諾吃得幹幹淨淨,連湯也喝完了,碗裏沒剩什麽東西。


    修·埃爾維斯不理解,他不認為這東西好吃,但omega確實吃完了,他略低的嗓音富有磁性:“你在說謊。”


    他語氣很篤定。


    被當麵戳穿,時諾一下子窘迫起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吃了別人做的東西,讚美和道謝是禮貌,哪怕是客套性的禮貌。


    他從沒見過有人會當場拆穿這種客套。


    修·埃爾維斯的直白性格,好像有點不好相處。


    但對方一雙深邃漂亮的藍色眼睛盯著他,在等待回答。


    時諾不敢多看,訥訥的,小聲解釋:“沒有那麽難吃,有熱湯熱菜就很好了。”


    修眉頭微挑,隨即平複,他沒說什麽,依舊是懶怠的模樣。


    時諾手撐在桌子上借力站起,他吃飽了,見修·埃爾維斯的碗同樣空了,於是伸手,想一起拿到廚房洗。


    修抬眼看他:“做什麽?”


    “洗碗。”時諾小聲說。


    修這才想起他每次吃完飯都會在廚房清理一陣,沒有阻攔,在時諾往廚房走的時候,他起身跟在後麵。


    還有半鍋,留著下一頓吃,這樣也方便,不用再做了,熱一熱就行。


    時諾很快洗完兩人的碗筷,又把案台擦幹淨,收拾妥當了,才仔細洗一遍手。


    一轉身就看見兩米高的男人在廚房門口,懶懶靠著門框,眉眼低垂,看起來很疲倦。


    至於疲憊的原因,時諾低下頭耳朵微微發紅。


    “好了?”修抬眸問道。


    時諾點頭:“嗯。”


    下一秒,時諾身體一輕,整個人被抱了起來,被迫靠在男人塊壘分明的胸膛上。


    修·埃爾維斯圍著獸皮,這裏沒有他能穿的衣服,長久以來的原始生活,他自己也習慣如此。


    這對時諾來說是一種煎熬,修的存在感太強,總是在他眼前,無論自己看哪裏,餘光都會被男人結實的軀體占滿,他根本不敢亂看。


    被抱著往臥室走,他抬頭,就看見對方凸起的喉結和清晰分明的下頜骨,是極好的骨相,半張臉就可以感受到攻擊性極強的俊美。


    臥室門被踢上關好,時諾被放在床上,哪怕一點也不排斥對方,反而十分眷戀這個懷抱,但他依然心有畏懼。


    修很強勢,性()能力也過於強,成結不止一次,他今天早上七點多八點才被允許睡覺休息。


    還沒找到借口,高大男人躺在床外側,伸手將他摟進懷裏,隨意將薄被蓋在兩人身上就閉上了眼睛。


    呼吸間全是alpha身上清冽的冰蓮香氣,很好聞,時諾悄悄鬆一口氣,看來累到的不止是他。


    ·


    修·埃爾維斯陷入沉睡。


    這是他的第一次,在這之前,連自我安慰都沒有過,他體會到極致的快活,隻是人形還沒有徹底穩定。


    高昂熱烈的情緒過後,他抱著omega沉沉睡去,蘇醒後也略有困倦,好在他適應能力不錯,第二次入睡,身體自發進入調整,盡可能去適應人形狀態。


    ·


    蟲鳴聲時高時低,寧靜的原野夜風習習。


    月色如水,風從打開的縫隙吹進,輕輕吹動白紗和窗簾。


    草木、泥土和微風都有著獨特的氣息,無比靜謐的夜晚,緊靠著安全感十足的熱源,時諾安安靜靜聆聽,習慣性發了一會兒呆。


    發散的思維不知道想到哪裏,倏然被拉回,他想起昨晚修·埃爾維斯闖進浴室後兩人的對話。


    他當時想讓對方出去,但修看著他,說出了第一句話。


    “報酬。”


    時諾不解。


    第一個字說出口後,有關語言的記憶複蘇,修·埃爾維斯說得較慢:“等價交換,你吃了我的肉。”


    時諾愣住,慣性思維使然,問道:“錢?”


    修皺眉,說:“不,交換,你,給我。”


    見時諾還是沒有理解,他總算想到一個詞:“交/////配。”


    時諾驚愕,但肉已經吃進肚子裏,沒有反悔的餘地,修·埃爾維斯見他理解了,滿意地上前,自主索取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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