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碗被打翻在地,催時景的手上衣上也沾了一大片藥汁,甚至手背都被燙紅了一片,他沒有管自己,而是先去查看蕭辭有沒有被燙到。


    他的眉頭皺起抽出帕子,第一時間抓住蕭辭的手,用帕子擦去蕭辭手上被濺到的藥汁:“有沒有被燙到?痛不痛?”


    當一個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打擊,還想要幻想理智、溫柔絕不可能,剩下的歇斯底裏。


    蕭辭一想到,她豁出命想要殺的人還沒有死,心裏就像是揣了一團火,催時景再怎麽溫柔,這時她都無法看見。


    她一把將催時景的手打開,再次翻身搶著要下地,說的話也是半分沒留餘地的絕情。


    “少貓哭耗子假慈悲,我現在的這一切都是你們催家人造成的。你隻要告訴我,他在哪裏就行!”


    催時景被打了還是沒有生氣,他手一伸按在激動的蕭辭肩膀上,將蕭辭再次重新按在床上坐好,皺著眉耐心的解釋。


    “你是在說旁猜吧,我沒有找到他,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那天我追到莫歸山,發現你掉下了懸崖,就一路找到了懸崖底下。”


    “看到你迷昏不醒,我就先將你安置在了離你落崖處最近的方家村。我知你折返回莫歸山,就是為了殺旁猜,必定是他欺負了你。所以安頓好之後就又親自去了趟懸崖底,並沒有發現旁猜的行蹤。”


    “我也有派人在村子附近打聽,有沒有人見過旁猜,可得到的答案都是沒見過。小辭,旁猜他或許昏死被野獸叼走了。你能不能先安心養傷,若是他沒有被野獸叼走,我必定會找到他,替你報仇,好嗎?”


    蕭辭剛醒,催時景原本不想這麽快跟蕭辭談論旁猜的,他沒有想到,蕭辭對旁猜的執念會這般的深,所以他隻能坦白了。


    而蕭辭聽完催時景這番坦白愣住了,她眨了眨眼明白過來。


    原本催時景竟是就催寄懷認成了旁猜。旁猜是做過錯事,可那些錯事他是被迫被逼無做下的,而催寄懷做的錯事,都是他自己的選擇。所以催寄懷怎麽配跟旁猜比!


    “你住嘴,你憑什麽這麽說旁猜,旁猜已經死了,他是世界最對我好的人。誰也不能汙蔑他!”蕭辭瞪著催時景。


    催時景的眼裏閃過了一絲迷茫。


    在他的認知裏,一直都是旁猜挾迫著蕭辭離開,若是說那欺負蕭辭的人不是旁猜那又是誰?


    催時景抿緊了唇,非常尊重蕭辭,哪怕他心裏十分厭惡旁猜此時聽蕭辭說旁猜是好人,也就著順著她的意思改變了語氣。


    “對不起,小辭,我不是汙蔑旁猜,我想我們之間應該存在著誤會。”


    “你能好好跟我說說究竟是怎麽回事嗎?旁猜……他怎麽會死了?那你返回莫歸山想殺的人究竟是誰?你……為何非要殺他不可。你……怎麽會誤會我會救起他?”


    蕭辭憤恨委屈,發泄的瞪向催時景,想將心中所有藏匿的委屈都說出來,可是當對上催時景自責內疚,小心翼翼的眼神時,她又心軟了。


    說到底一切不好的事情都是催寄懷做的,催時景一直都想要彌補。


    催時景最多算是一個無辜的被遷怒者,一個被利用的對象。


    催時景好不容易才撤出,她與催寄懷的恩怨中,何苦將催時景又卷進來。


    讓催時景知道催寄懷的無恥,他又該左右為難,為他哥哥做過的事情內疚。


    她已經滿身狼狽,能不讓,就不讓催時景也沾上髒汙了吧。


    蕭辭如此想著,就又把話噎了回去,她不願意說催寄懷的名字,隻是對催時景表現出了十二分的抗拒:“你滾!我的事與你無關,我不想再看到你。”


    “蕭辭!”


    “滾呐!”蕭辭呐喊,如同發了瘋一般,推搡著催時景出了房間。


    站在房間門口,看著又關上了的房間門,催時景歎了口氣,什麽也沒有說默默地到廚房裏又煎了碗藥。


    此時,離催時景被趕出房間已經過去兩個時辰,他單手端著托盤站在房間門口,抬手正躊躇著怎麽敲門。房間的門就快一步被人從裏打開了。


    催時景一喜,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小辭,我給你重新熬了藥先喝下吧!”


    蕭辭冷漠地瞥了眼催時景端著的托盤上,那碗黑乎乎的藥,什麽也沒有說,直接從催時景身前走過,往院子外走去。


    吃一塹長一智,兩名時刻注意動靜的暗衛,聽到動靜已經站在了院子門口,見蕭辭要單獨出去,看了眼身後跟來的催時景伸手攔住:“蕭姑娘,外麵冰雪剛消融路麵打滑嚴重,你需要什麽我們可以去幫你置辦?”


    “催時景,你也想要囚禁我?限製我的自由嗎?”蕭辭知道,這種時候找誰最有用,她沒有跟兩名暗衛起衝突,而是看向身後的催時景一臉平靜的道。


    蕭辭除了臉色蒼白之外,看著一切都好,衣服整齊還套上了兔毛比甲,發髻隻梳了一個麻花辮倒也利落,不像是想不開,要去尋短見的。


    他一向追求自由灑脫,就不會是一個會勉強人的。再不合理的要求,隻要提要求的執意,他就會陪同。


    催時景走到蕭辭身側溫柔一笑,回答道:“我不會囚禁你,更不會製限你的自由!”


    說完看向兩暗衛:“將路讓開!”


    兩名暗衛互相對視一眼,將路讓開了去。


    催時景啊催時景,你越對我溫柔,我就越想到催寄懷對我的傷害!看著體貼到了骨子裏的男人,蕭辭忍不住在心中呐喊,她一抬腳衝地一樣離開了院子。


    她掃視了一圈四周,看了看路,鎖定一個方向,就往村子左邊的林子跑了去。


    那林子就是蕭辭從懸崖下落下來的林子。


    “蕭姑娘剛剛醒來,又跑到那林子裏去幹嘛?”其中一名暗衛不解。


    催時景望著蕭辭踉蹌踉蹌的背影,結合之前蕭辭的問話想到了什麽:“她應該是不相信我的話,去確認那個人死了沒有!”


    “那個人?那個是誰?旁猜嗎?”暗衛跟著問,顯然他跟催時景之前的想法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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