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堯察覺到他的目光,不動聲色遮擋在他麵前,衝趙佳明抬了抬下顎,示意道:“先走。”


    趙佳明:“哦,走吧鯉鯉。”


    於澤正刷著網上鋪天蓋地關於禾羽的消息,此刻也沒多想。


    抬頭麵無表情看了他們一眼,在觸及到某個黏稠的視線時,他瞳孔微微顫動了一下。


    但很快,他麵色如常,跟在趙佳明後麵一起出了體育館。


    薑堯回頭,就見宇文炎眼神一直跟隨在離去的於澤身上。


    他腦中頓時警鈴作響。


    宇文炎是世家典型的紈絝,見一個愛一個,但又不是真的沒腦子的流氓,於澤長成那樣很難不入他的眼。


    薑堯不爽地搶過他手裏的帽子,扣回到他頭上,還故意往下使勁按了按,徹底擋住他意欲不軌的眼神。


    “那是你們隊友?走什麽走,叫他們留下了跟我們一起吃頓飯啊。”


    宇文炎臉上還帶著意猶未盡,他不舍地收回視線,想尋個借口認識剛剛那個人。


    薑堯臉都黑了,眉頭就沒鬆開過,他不耐煩開口。


    “誰要跟你一塊兒出去吃?我們快比賽了,隊裏有明文規定,要格外注意飲食,免得沾了不該沾的東西。”


    張揚一臉茫然地看他堯哥。


    什麽明文規定,我怎麽不知道?


    宇文炎見他這麽果斷拒絕,表情頓時有些耐人尋味。


    “怕什麽?我還能害你們不成?”


    薑堯對上他淺淡的眸子,態度堅決。


    “那倒不是,隻是我作為隊長,不能帶頭犯事。”


    宇文炎聞言,帶著深意的眼神落到薑堯身上。


    他頓時興致缺缺起來,輕輕勾起一抹虛偽的笑容。


    “沒想到啊,薑堯你讀個大學,怎麽還變得愈發畏手畏腳起來。”


    他似是不屑,吊兒郎當地挑了個眉。


    “這次的事情也是,這麽小一點兒風浪,你居然會尋求黎姐的幫助。我看你是在這象牙塔般的地方磨平了棱角,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宇文炎這會兒徹底卸下了偽裝,露出他惡劣不堪的一麵,麵對薑堯,他眼底帶著明顯審視過後的失望。


    “薑叔叔也徹底放棄你了吧,你還想在南寧龜縮多久?薑堯這個名字在帝都早就查無此人了,若不是薑黎姐對你還有一絲舊情,我怕你死在外麵薑家都不會管你。”


    張揚憤憤不平:“你怎麽說話呢?”


    宇文炎都不把薑堯放在眼裏了,看張揚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個無知的暴發戶,還狀似好心道:


    “張揚,大家族裏的事你不懂,等你以後徹底接手了你家那小賣部似的產業,再來談和我們共同上桌的事吧。”


    “你!”


    張揚氣急,捏著拳頭就要衝上去。


    薑堯攔下他,盯著宇文炎,沒有絲毫被他的言語激怒的跡象,神色疏離淡漠。


    “不勞你費心,事兒你辦完了,熱鬧你也看了,趕緊找我姐交代去吧。”


    宇文炎站直身子,麵色有些不虞,但他突然又笑了,抬手戴上墨鏡,遮住那雙布滿譏誚的淡藍色眼睛。


    他囂張地點了點薑堯的胸口。


    “作為薑家第二個alpha,薑堯你活的真是窩囊。”


    他咧開唇角,露出明晃晃的牙齒:“你的事我是辦妥了,但那是看在薑黎姐的麵子上,我自然用心。”


    他忽然語調一轉,又變得親密起來。


    “堯,你也該去看看,從帝都的寒冷和暴雪中走出來的手段,該是什麽樣子,在決定要不要繼續這樣消沉下去。”


    說完他紳士地鞠下一禮,最後看了一眼他們,嘴角噙著淺淡的笑意,擦肩踏步離去。


    “靠,這人怎麽出去混幾年,越來越討厭了?”


    張揚一直被薑堯使暗勁兒攔著,不然以他的脾性,宇文炎現在已經被他揍了。


    不過他也納悶,跟薑堯認識這麽久,以前遇到這種人,不是早該跟他一起玩石頭剪刀布大家都出拳了嗎?


    “你剛剛幹嘛拉著我,他說話都已經那麽難聽了,還需要對他用什麽好臉色?”


    張揚越想越氣,他實在可惜浪費了這絕佳的,收拾宇文炎的機會。


    薑堯沒回答,隻看著他氣炸了的黃毛頭發,嘶了一聲,危險地眯眼。


    “說幾遍了讓你去染回黑色,你是不是裝聽不見?!”


    張揚瞪大眼睛,捂住自己的頭:“不是吧堯哥,我跟你說正事呢,你就非得揪著我這頭發不放是嗎?”


    薑堯不聽,仗著身高,狠狠點著他的腦袋。


    “這就是正事,你再不去弄回來,我就帶把剪刀當著全隊的麵給你全絞了!”


    張揚癟嘴:“我染就是了,你不要動我頭發。”


    薑堯歎了口氣,聽出他話裏的不甘心,心想自己明天還是買把剪刀回來吧。


    他轉頭看向宇文炎離開的方向,心緩緩下沉。


    他不是不會打宇文炎,張揚看不明白但他必須清楚,宇文炎不同於他們如今的圈子,不是動動手就能解決的。


    就像宇文炎剛剛說的,帝都裏走出來的人,有非同尋常的博弈方式。


    對待他們,用拳頭泄憤恐怕是不妥。


    況且宇文炎是姐姐送到他麵前的人。


    薑堯眼底微黯。


    薑黎,這才是你的目的對吧?


    借宇文家和我同為第二子的alpha來告訴我,我如今的堅持都是虛無縹緲的幻想對嗎?


    可你明明也是反抗過的人。


    你應該是整個家族最懂我的人。


    為什麽還要幫著父親來勸我?


    薑堯最不想的,就是用利益去維持關係。


    他從小見慣了那些虛假的嘴臉,也心驚於周圍每個人變臉的速度。


    這些聯係脆弱且不堪,他不想那麽累活著,更不想麵對交付真心後的背叛。


    就這樣不好嗎?


    薑黎。


    你隻是我的姐姐不好嗎?


    非要讓我們像宇文炎和他大哥一樣,為了利益反目成仇,每天活在計算和算計裏才罷休嗎?


    把親生的兄弟姐妹變成平衡家族的工具,讓他們陷入永無止境的鬥爭,為家族鞠躬盡瘁到死。


    這是病態的傳承。


    不該就此繼續下去。


    薑堯捏緊的手指,暴露了他此刻躁動不安的內心。


    “堯哥?你還要在這兒木頭人一樣站多久,鯉鯉他們還在外麵等著咱們呢。”


    張揚看著手機消息,不斷拍著他的肩膀。


    他順著薑堯的視線看過去,了然一笑:“嘿嘿,你是不是也後悔剛剛沒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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