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曆990年。


    火光席卷了屹立在小島上的宏偉建築。在悶雷般的爆炸聲中,牆壁與天花板寸寸碎裂,將無數精密的儀器與化學藥劑一同掩埋在廢墟之中。


    “完了……都完了……”望著還未發育成型的實驗體躺在遍地的玻璃殘片之間沒了聲息,身穿白衣的研究員緩緩跪倒在地,任由繚繞的火舌將自己的視野吞噬。。


    短短十幾分鍾內,r字母的標誌消逝在赤焰中。


    而在高溫無法觸及的遠方的海岸,載著兩道身影的小船已經悄然離去,細微的水波了無痕跡地碎在海水裏。


    “嘶……”


    “你怎麽樣了?”


    “隻是骨折,沒有大礙。”披著白大褂的老人扶了扶布滿裂痕的墨鏡,已經變形扭曲的左臂無力地垂在身側。


    對上友人充滿擔憂的視線,他勉強笑了笑,“放心吧,我的鴨嘴炎獸已經燒毀了一切資料,接下來隻要放心逃離這片海域就好。”


    而他的友人——與他穿著完全相同的另一位老者欲言又止,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被熊熊烈焰裹挾的小島。


    “我們……這樣做真的是正確的嗎?”


    他們舍棄了共事的好友和同僚的性命,舍棄了為之努力數年的研究,將自己多年的時光全部付之一炬,隻為遵從自己的本心做出的選擇——一切都是為了人類與寶可夢的未來。


    “夢幻二號遲早會誕生,我們是再清楚不過的。”老者的聲音有些顫抖,卻依舊努力攙扶著自己受傷的好友,“即使沒有了現在的我們,還會有更多個過去的我們出現。”


    碎裂的墨鏡透出了另一人疲憊卻熾熱的目光,“富士,你後悔了嗎?”


    “不,我無怨無悔。隻是……”


    擦了擦額間的冷汗,傷者低聲地笑了起來,用完好的右手拍拍對方的後背。


    “不用想得太遠,富士,我們可不是萬能的救世主。”


    “身為生物科學領域當之無愧的領軍人物,我確信,我們至少讓這個危險的計劃被推遲了十年。至於未來會發生什麽——”


    “就交給未來吧。”


    ====================


    紅蓮道館的對戰場地是懸掛在空中的,由四條鐵鏈固定著場地四角,一路延伸到頭頂的山岩之中。


    場地兩旁並沒有嚴格意義上的“挑戰者席位”,隻有相對的兩塊突出的岩石以供訓練家落腳。洋真隻是走到崖邊探了探頭,便倒吸一口涼氣,連忙退了回去——下方便是翻滾著的岩漿,足以令任何肉體凡胎的人類為之恐懼。


    而小夜看起來依舊是一副平靜的樣子,毫不停頓地站在了岌岌可危的崖邊。


    在開始戰鬥前,她先取出兩枚精靈球,將在彼方之地上收服的利歐路和雪童子放了出來。


    兩隻寶可夢驟然置身於岩漿湖畔,神情都顯得有些茫然。小夜蹲下身,摸了摸兩個小家夥的頭。


    “這就是我之前說過的道館戰。”小夜微笑著輕聲解釋,“這次的挑戰不會派你們出場,隻要站在我旁邊看完這場戰鬥就好。”


    利歐路和雪童子對人類並不熟悉,對人類指揮寶可夢戰鬥的模式更不熟悉,突然強迫它們服從指示是肯定行不通的。因此,還是從最基礎的觀戰開始循序漸進比較好。


    “這裏可能會有些熱,覺得不舒服就告訴我。”小夜對雪童子叮囑道。


    雪童子是冰係寶可夢,對紅蓮道館的環境理應比較苦手。不過,或許是好奇心戰勝了炎熱,雪童子看起來精神滿滿,一蹦一跳地向小夜點點頭,甚至大膽地探頭去看懸崖下滾燙的岩漿。


    嚇得利歐路一個箭步衝上去,連忙把這個不知是膽大還是無知的小家夥拉回來。


    “咳。”洋真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不要去看下方的景象,一派正色地站到小夜身旁,“這道館好像還挺有意思。我就在這看著,要是打不過去的話我也可以勉為其難給你出出點子。”


    “謝謝。”小夜笑眯眯地點點頭,“聽起來真讓人安心。”


    “……誇我也沒好處!三次,最多三次!多了我可不幫忙了!!”


    “好好~”


    訓練家出道的第一年是新手期,在進行道館挑戰賽時允許有人作為教練在旁指點。小夜之前一直是獨自旅行,一直沒能用上這所謂的“新手輔助係統”,這回倒是可以體驗一次。


    “那麽,請多指教。”向對麵的老人深鞠一躬後,小夜踏上了挑戰者席位。


    “規則是三對三,隻有挑戰者可以更換寶可夢——好了,以下省略,想必你也早就知道了。”夏伯笑著道,揮手拋出紅白球,“出來吧,九尾!”


    擁有九條尾巴的金色妖狐輕盈地踏上了對戰場地,狹長的紅眸眯起,掃視自己的對手。


    第一隻是九尾,和預想中一樣。


    “大比鳥。”


    金光從精靈球的束縛中脫出,鳥兒在岩漿湖上空伸展著雙翼,發出清脆啼鳴。


    “喔,很炫嘛。”洋真望著大比鳥熠熠生輝的金色羽毛,吹了聲口哨。


    異色的大比鳥確實有著相當鮮豔而華麗的長羽,如果參加華麗大賽的話說不定能夠得到額外的附加分。不過,這種最常見種族之一中的異色個體並不算太稀有,見多識廣的夏伯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抬。


    撲麵而來的熱浪令大比鳥一愣。它垂下頭,視線劃過被映得深紅的山岩,看到了下方熟悉又刺眼的灼熱岩漿。


    站在對麵的夏伯突然感覺到,大比鳥的氣勢變了。


    鳥兒銳利的黑瞳已經緊緊鎖定了他——並非他的九尾,而是九尾的訓練家本人,鋒利似刀的氣流一陣陣地激蕩,將無形的意氣鼓動在風中。


    雖然鋒銳的氣息隻閃現了一瞬便消失無蹤,但經曆過數次戰場的夏伯能夠隱約感覺到,在那短短幾秒鍾內,大比鳥是真的將這裏當做了戰場。


    老者饒有興致地揚了揚眉,移動的視線最終落在了大比鳥身後神色平靜的訓練家身上。


    站在場邊的裁判揚起了旗幟,“比賽——開始!”


    “九尾,用火焰旋渦!”


    “大比鳥,暴風。”


    裁判的話音未落,兩個訓練家的指示聲已經同時響起。九尾噴吐出熾熱火焰,旋轉著向前蔓延,被大比鳥所製造的風之屏障阻擋。


    雖然因為過於熟悉的場地而產生了片刻的心情激蕩,但大比鳥執行小夜命令的速度絲毫沒有降低,反而像精密的機器一樣,攻擊的動作與指示之間更加嚴絲合縫。


    這裏是岩漿湖上空,是大比鳥尚未進化前,和眾多戰友一起殊死作戰過的場所。那一日的眾多鴨嘴火獸、漫天激光束與阿培羅康提博士猙獰的麵孔仍然在眼前閃動,又怎麽可能鬆懈下來呢。


    “轟!”


    暴風的輸出力度驟然上升,衝散了火焰旋渦。氣浪撲麵而來的同時,九尾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戰場地上的氣流流向不對勁,立刻謹慎地張大了紅眸。


    夏伯立刻便意識到,大比鳥的攻擊之後還緊緊連接了另一個招式,順風。


    這麽說,挑戰者的意圖是——


    念頭閃過後,夏伯的聲音幾乎和小夜重疊了起來。


    “高速移動。”


    “定身法!”


    在大比鳥化為流光前,幽暗的紅光已經包裹了它。大比鳥頓時身形滯澀,往日能夠推動它快速移動的那股力量消失無蹤了。


    高速移動是持續性的招式,施展時間越長,帶來的速度提升效果也就越明顯。而定身法精準地在高速移動剛剛發動的瞬間便將其打斷,短時間內大比鳥便無法再使用高速移動這個招式了。


    “被先讀了。這個館主有一套,太直接的戰鬥方式對他行不通。”洋真盯著對麵笑意悠然的老人,沉聲道。


    順風之後施展高速移動,一口氣將速度提升到最高值,這其實隻是個非常簡單的開場。在挑戰道館前查閱到的資料中有記載,夏伯的九尾擁有著溫度極高的火焰,麵對這樣的對手選擇高速遊擊隻能算是中規中矩的應對,被先一步預測到也並不奇怪。


    聽到洋真的提示,小夜立刻更換了思考方向。而夏伯並沒有給小夜磨磨蹭蹭的空閑,“噴射火焰”的指令發出,九尾又一次施展出了自己極具威脅性的高熱火屬性攻擊。


    “龍卷風。”


    大比鳥揮舞雙翼,在岩漿湖的上空掀起旋風。橘紅的火星與金色的羽毛都被卷入其中,衝散了來勢洶洶的火焰,將整個岩漿湖泊都納入風的領域之中。連站在小夜身旁的利歐路和雪童子都被迷了眼,忙不迭地用手擋住強風。


    夏伯突然眯了眯眼睛,視線敏銳地捕捉到了混雜在風中的帶著淺光的羽毛。


    “火焰旋渦,包圍式。”


    九尾發出悠長的吟聲,火焰從腳底灼然升起,將其身形護衛在內。


    夏伯一眼便看出了龍卷風之下隱藏著羽毛舞招式。大比鳥的這一套連招已經相當熟練,但還是沒能逃過夏伯老辣的眼睛。


    站在小夜身旁的洋真忍不住嘖了一聲。在他看來,大比鳥的偷襲時機和力度都恰到好處,可惜還是被夏伯識破了——光是從開場後這短短幾回合的交手便可以看出,紅蓮道館的館主實力絕不尋常。


    烈焰灼燒著羽毛,將帶著黏澀力量的羽毛舞統統燃盡。而這一動作才剛剛開始,小夜的下一個指令已經緊跟著到達。


    “燕返。”


    間隔甚至不到半秒鍾,九尾已經被來自側麵的力量撞翻了出去。它自己的火焰旋渦遮擋住了視線,令它沒能及時作出反應——或者說,以大比鳥全力以赴的燕返的速度加上順風輔助,它即使看到了也很難成功閃避。


    “九尾,調整姿勢……”


    “電光一閃。”


    先製招式的速度快到九尾甚至來不及聽完訓練家的指示,背後又遭一擊,優雅的金狐發出痛苦的嗚咽。


    “燕返。”


    “守住!”


    大比鳥的第三連擊撞擊在了堅固的淺綠光罩上。見燕返被阻擋,鳥兒立刻振翅騰起,收回攻勢,恰好躲過了九尾本能般爆發出的火焰。


    快節奏的交手暫時停止了幾秒,夏伯望了望年輕的挑戰者,忍不住在內心暗暗讚歎了一句。


    好快。


    無論是大比鳥發動攻擊的速度還是訓練家下達指示的速度都遠超平常的新人,更像是個有充足經驗的戰士。在九尾被火焰旋渦所包裹時,這個名為小夜的挑戰者“燕返”的指示不帶絲毫猶豫,大比鳥也果斷地衝入火中,頂著火焰燒灼的痛苦給了九尾猛力一擊。


    夏伯當然並不認為訓練家這樣的指示很殘忍,受傷是對戰必不可少的部分,合理的犧牲才能引導出最終的勝利。隻是,飛蛾撲火並非易事,即使知道這樣的道理,真正地麵對烈火衝刺時依舊需要常人無法想象的巨大勇氣。


    小夜和大比鳥都並不缺乏這份勇氣,甚至早已將其視作尋常。沒有下定決心的過程,也沒有猶豫的時間,連果決的表情都不需要擺出來,對他們而言這隻是最普通不過的進攻——所以小夜的指示才會快到令九尾連吃了兩招。


    毫無疑問,這個年輕的訓練家和她的搭檔不是曾經見過大場麵,就是天生有著過人的覺悟。


    看到站在挑戰者身旁的少年也露出了有些吃驚的神情時,夏伯卻興致盎然地揚起了眉毛。


    年輕的戰士,就讓我看看你的全部吧!


    “九尾,展開神通力之網!”


    ====================


    小劇場:


    雖然鋒銳的氣息隻閃現了一瞬便消失無蹤,但經曆過數次戰場的夏伯能夠隱約感覺到,在那短短幾秒鍾內,大比鳥是真的將這裏當做了戰場。


    大比鳥:沒錯,這裏就是生死戰場,我要為了有飯吃而戰鬥到底!(決絕)


    觀戰的利歐路:(目瞪)時刻背負著饑寒交迫的恐懼,這就是我們的主人強大的秘密嗎……


    觀戰的雪童子:(口呆)總覺得好厲害……


    皮丘:你們在胡說八道什麽丘,master隻是擁有名為貧窮的固有屬性丘。想跳槽也晚了,習慣就好丘。(半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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