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玲是一個打法靈活多變的訓練家。與大多數人在新人期單一的對戰風格相比,她總是樂於嚐試各種各樣的戰術,並將其運用在自己的對戰之中。


    她並不像兄長小傑那樣精於強攻,也不像小夜專注於高速戰。她的對戰節奏總是忽快忽慢,同樣的招式中隱藏著多種變化,足以令初次與她交手的人摸不著頭腦。


    但是,在麵對秋田沙希時,小玲的拿手絕技卻統統失效了。


    小玲不過是個十歲的新人,招式的變化並非毫無破綻。而那細微的破綻被她的對手一一捕捉,穩紮穩打地化解了小玲的攻勢並加以反擊。下半場的比賽才剛剛開始,場上的比分已經變成了二比四。


    “嘶,又被識破了……”望著妹妹的王牌帝王拿波接連受挫,小傑苦惱地撓著頭嘀咕道,“明明形狀和潮旋一模一樣,為什麽會被發現那是鹽水?”


    坐在後排的桐葉似乎聽到了小傑的疑問,插話道,“鹽水泛起的白沫比普通的水稍多,形狀也更加細碎,我覺得很容易分辨的。”


    小傑:“……”


    小夜:“……”


    小天:“……”


    “你們看。”桐葉拿出手機,打開一張圖片給三人看,“這是招式教學課的教材中的一頁,左邊是水炮,右邊是混入了鹽水的水炮,差別很明顯對吧?”


    三個小孩對著怎麽看都一模一樣的兩張圖盯了片刻,紛紛麵色複雜地望向後排滿臉無辜的少年。小傑一邊遞還手機,一邊嚴肅地總結了大家共鳴的心聲。


    “你們這些十四歲的訓練家真可怕。”


    閑聊了幾句後再回頭,比分已經變成了三比五。望著站在小玲前方的最後一隻寶可夢勇基拉,小夜不禁皺起了眉頭。


    勇基拉和沙希的三地鼠都已負傷,但沙希還有兩隻未出場過的寶可夢,小玲一方的劣勢實在很難挽回。


    正當小夜為好友而感到擔憂時,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別露出這樣的表情嘛,笑起來笑起來。比賽還沒結束呢。”


    聽到這句“金毛名言”的小夜一回頭,臉上頓時寫滿了無語。


    “在說什麽‘別露出這樣的表情’之前……你先看看你自己的表情吧。”


    小傑:……qaq


    眾人所期盼的奇跡並沒有發生。在對手經驗與戰術能力的全方位壓製下,拿手絕技無法奏效的小玲終於以3:6的比分敗下了陣來。


    這樣的比分實在不能算是漂亮,在前去選手通道迎接小玲的路上,小傑和他的爺爺足足演練了十八種安慰妹妹的方法。不過,向來粗枝大葉的小玲對此顯然沒有那麽在意,在接受記者采訪之前就飛快地結束了消沉期。直到小傑和元政見到走出通道的少女依舊笑容滿麵,兩人才一起鬆了口氣。


    “雖然輸掉了,但真是一場痛快的對戰——”小玲步伐輕快地跑到眾人身旁,笑嘻嘻地湊到哥哥旁邊,“怎麽,怕我難過啊?”


    沒等小傑說什麽,小玲一臉純良地道,“我才不難過呢,反正我不是輸得最快的,戰隊的跑腿小童也不是我。”


    小傑:“……”


    你是不難過,但我覺得我又難過起來了!!


    心滿意足地擊沉了兄長後,小玲又道,“看來我們戰隊的‘領導層’已經確定是小天和小夜啦。”


    小夜聞言頓時一愣,而小玲已經飛快地說了下去,“明天就是你們兩個的對戰,按照之前的約定,贏了的人就是隊長,輸了的人是副隊長,對吧?這麽有紀念意義的比賽我一定會全程錄像的!”


    小夜:“……”


    光惦記著獲勝獎金,忘了還有這麽一碼事了……


    “那、那個,等一下……”小夜期期艾艾地伸出爾康手,“隻用比賽成績決定隊長和副隊長的人選是不是太輕率了……要不要換個方法,比如投票?”


    小玲眨眨眼,“好啊。那支持用下一戰決出正副隊長人選的朋友請舉手。”


    話音剛落,兩隻金毛已經把雙手舉得老高,小天也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悠悠然舉起了手。笑眯眯的銀發青年十分不見外地跟著舉手表態,沒能跟上節奏的元政老人看看孫子孫女,又看看笑出花花的星海,茫然而嚴肅地加入了舉手大軍中。


    小玲:“哈哈哈你們這些大人添什麽亂啦!”


    小夜:“…………”


    眼看著小玲用一句笑嘻嘻的“那就這麽定了哦”一錘定音,完全不擅長當官——哪怕隻是芝麻大小的官——的小夜隻覺得百感交集,默默地在賽後日程表裏添加了一項。


    不管比賽結果如何,都去圖書館借幾本諸如“戰隊領導層的責任與義務”之類的書狠狠補習一番吧……


    至此,八強之爭徹底結束,眾人一如既往地共進晚飯,隨後分散開來自由行動。


    在離開寶可夢中心之前,小夜先去了一趟醫療間。


    上午激戰的消耗尚未恢複,寶可夢們大多都在安靜地沉睡。小夜不想打擾它們,準備將賽前的戰術安排和狀態調整挪到明早再進行。


    隻有一隻寶可夢例外——橘色的火龍精神抖擻得仿佛沒有出場作戰過一樣,不安分地在治療儀裏滾來滾去。見小夜推門走來,噴火龍立刻興奮地衝出治療儀,虎虎生風地揮動著爪子,向小夜展示它強健的肌肉。


    還是老樣子啊。


    小夜笑著搖搖頭,小聲問,“噴火龍,我現在要出門一趟,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閑不住的火龍馬上連連點頭,迫不及待地先鑽出了醫療間——對於這個好動的家夥來說,老老實實地躺在治療儀裏休息可能是堪比暴鯉龍的衝浪拍臉的酷刑吧。


    一出寶可夢中心的大門,噴火龍便張開翅膀,環繞小夜打著轉飛了起來。小夜深知體力過剩是噴火龍的固有屬性,沒有阻止它瞎飛一氣——雖然她立刻就被噴火龍製造出的小型旋風糊了一身塵土。


    安撫地摸了摸衣袋裏不小心吃了一嘴土的皮丘,小夜走向約定的地點——選手村西邊的街市。


    位於石英運動場西側的狹長街道是整個選手村最繁華的商業區。對於喜愛觀看寶可夢對戰的人而言,每年的地區級聯賽都像慶典一樣。因此,選手村內從不缺少東逛西逛的遊客。


    白天人們的心神都被激烈的比賽所吸引,入夜時則是街市最熱鬧的時候。各類民俗小店和攤點沿街排列,整條街道燈火通明。雖然天空中陰雲密布,見不到星月,但華燈的光輝驅散了夜色,將街市暈染在一片暖意之中。


    小夜在街市的入口停下腳步。蒼藍短發的少年正倚靠在路燈下,潔白的和服上點染了燈火的餘輝。


    小夜招招手,令不老實的噴火龍降落下來,隨後微笑著走上前。


    “久等了。”


    在昨日尚未對戰時,白蘭便聲明過“如果你贏了,我會告訴你一些你想知道的東西”。而今天比賽結束後,白蘭主動提出了晚上在這裏見麵,想必是要履行之前的承諾吧。


    小夜隱約預感到白蘭將要談及的或許是事關“她”的身份的話題,因此並沒有多言,靜靜等待著白蘭開口。


    兩人並肩在繁華的街市邊緩步行走。路過第三家店後,白蘭道,“首先我需要向你道歉。很抱歉在第一回合戰時幹擾了你的比賽。”


    小夜一愣,立刻回憶起了當時的景象——名為盧克的光輝結社的少年神不知鬼不覺替換掉了她原本的對手,好在中途盧克的身份及時被主辦方察覺,那場荒唐的對戰才沒有繼續下去。


    “那家夥和我來自同一個地方,沒有發覺他的動作我也有責任。我可以保證他會得到應有的處罰。”白蘭語氣平淡地說著,瞟了小夜一眼,“你好像並不驚訝?”


    “唔,之前隱約猜到了一點。”小夜點點頭。


    盧克和白蘭雖然從未同時出現在小夜的麵前,但他們都曾有意無意地表現出對“小夜”的了解——雖然這令小夜本人不止一次地一頭霧水。根據已有的信息推斷,“這二人之間有關聯”是個順理成章的結論。


    白蘭沉默片刻,停下了腳步,仰頭直視著小夜。


    “正如你所想,我知道你。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你。”少年說道。


    小夜沒有答話。她意識到白蘭的用詞是“知道”,而不是“認識”——其中隱藏的含義無疑差別巨大。


    “雖然還有許多事項需要確認,但今天就長話短說吧。”白蘭的神情很嚴肅,金眸中閃爍著夜空的冷色,“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下一刻,刺骨的危機感從小夜的腳底陡然升起,波導之力本能地律動了起來。與此同時,一道軟糯的童音打斷了少年的話。


    “白蘭——我找到你啦!”


    少年詫異地回頭,發現小小的男孩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的背後。


    那個孩童比白蘭還要矮半頭,看起來十分年幼。他柔順的紫發披散下來,眼睛睜得圓溜溜。尺寸似乎有些不合適的大號尖頂帽子扣在他的頭上,背後的鬥篷也拖在了地上。路過的行人都忍不住向這邊看了幾眼,實在是因為小男孩這副魔術師一樣的打扮很奇特——連手臂上扣著的透明臂甲都因為他的穿著風格而多了幾分怪異感。


    白蘭不解地皺起眉頭,還沒來得及問什麽,小男孩歡快的話音又一次響起,“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呀?白夜說這個時間你一定在宿舍,害得我白找了好久。對了,我是順路來拿……唔……”


    小男孩話說到一半就卡了殼,開始冥思苦想起來,“來拿……哪個樣本的什麽數據來著……”


    “樣本y31的監測數據?”


    白蘭麵露無奈之色,見小男孩一陣猛點頭後歎了口氣,“迪維,下次不要在公共場合談這種事。”


    “哦。”小男孩乖乖地點頭,眨巴著大大圓圓的金眼睛,“為什麽?”


    “……”


    白蘭明智地無視了小男孩的提問,“你跟我回宿舍,我拿給你。”隨後,他看向小夜,“剛才的話題一會再……”


    告別的話語尚未說完,白蘭看到麵前的少女突然露出了不情願的神色,“這麽快就要走了嗎?我們不是說好三局兩勝再比試一次的嘛,噴火龍都已經等不及了。”


    說著,她戳了戳噴火龍軟綿綿的肚子,“你還想再和艾路雷朵戰鬥一次吧?”


    “吼嗷嗷嗷!!”噴火龍從不在意話題的轉變是否突兀,“戰鬥”兩字一入耳,立刻激起了它的熱情,對著訓練家就是一通吼叫。


    白蘭愣了愣,隨即漸漸蹙起眉頭。


    小夜此刻的發言驟然一聽似乎十分正常,但在白蘭看來卻太怪異了——她分明並不是熱衷於戰鬥的人,甚至在比賽結束時還拒絕了他的再次邀戰,為何現在突然說起了莫名其妙的反話?


    在白蘭保持沉默時,小夜上前兩步,笑眯眯地和奇裝異服的小男孩打了個招呼,“你好。”


    “你好。你也找白蘭有事嗎?”小男孩仰起頭,看起來十分乖巧。


    “是啊。”小夜微笑著回答,“你的臂甲看起來很特別,是玩具嗎?”


    在小男孩低頭看向右臂時,白蘭的視線也下意識地掃過。然後,猛地定格在了一個點上。


    在街市的燈火中,透明的鎧甲反射著星星點點的暖光。而其內部的光暈如同活物般遊走著,即使在萬千人造星辰的掩蓋下依舊透著屬於它自己的冰冷色調。


    ——那不止是反光而已。


    意識到這個事實後,白蘭的臉色忽地變了。


    小男孩定定地望著自己的臂甲,突然咧開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沒錯——這是最好的玩具哦。”


    話音未落,小男孩毫無征兆地抬起手臂。


    鎧甲遊動著化為張牙舞爪的炮口,灰白色的索命光線閃電般向和服少年的心口射去。


    ====================


    小劇場:


    白蘭:(嚴肅)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小男孩:(打斷)白蘭——我找到你啦!


    白蘭:(繼續嚴肅)剛才的話題一會再……


    小夜:(打斷)這麽快就要走了嗎?我們不是說好三局兩勝再比試一次的嘛,噴火龍都已經等不及了。


    白蘭:……為什麽比賽都結束了,你們卻還是和我的舌頭有仇?(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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