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原本是打算立即離開稻妻的,神之心已經到手,女士也被他成功坑到了,就算克萊因等人大發善心不殺她,她至少也得付出代價。


    總之這一次的任務,他算是大獲全勝。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身體和意識出現了相反的情況,意識清醒地提示他趕緊離開,但身體遲遲不動,好像在等著誰。


    克萊因登上那艘船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散兵深沉地站在邊緣眺望遠處的模樣。


    小小一隻心裏全是事。


    克萊因走過去,說:“我還以為我得追到至冬才能見你呢。”


    散兵回過頭,問:“女士最後怎麽了?”


    克萊因:“和她的戀人團聚了。”


    散兵似乎是想笑,喉嚨裏發出一聲聲響的,但女士的死亡代表一切都終結,他們的恩怨也就此消失,他此刻忽然覺得有些無趣。


    克萊因:“你不好奇我為什麽追上來嗎?”


    散兵不知道,但心底莫名覺得她會這麽做,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會這麽想。


    克萊因見他不回答,自己補充下去:“我很好奇你的故事,當然,我也很喜歡你?”


    散兵譏諷她:“你虛假的喜歡賦予了太多人,我可不想有這份榮幸。”


    克萊因:“不,不是,你是不一樣的。”


    散兵動作一頓,克萊因看著他:“你真的非常的漂亮,我很少有這種格外想要得到什麽的心理,上一次有這種心情,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克萊因看著沉默不語的少年,繼續說:“當然了,我並不介意得到的是活的還是死的,尤其是,你本身是個人偶。”


    散兵覺得自己應該憤怒,可怒氣聚集起來後,又在克萊因認真的目光裏消散了。


    克萊因是從頭到尾都不曾把他當人,當然她的實力支持她這麽做。


    散兵聳聳肩:“那你放心,我要是死了,一定把自己燒得一分不剩。”


    克萊因:“可我現在有了一個新主意,我不會讓你死的。”


    這種愚蠢的話讓散兵心煩,他開始反思自己,特意留下來聽這種廢話的自己是不是瘋掉了。


    克萊因:“我救活了雷電真,啊,如果你認為雷電影,也就是巴爾澤布是你的媽媽,那你現在有個姨媽了。”


    散兵幾乎要吐了:“快住口,真惡心。”


    克萊因:“你看起來不是很高興哎,我知道了最初的那些故事,但並不完整,不過雷電影的處理方式確實有點問題,我會讓她和你道個歉,然後,你也得去贖罪。”


    贖罪?聽起來怪耳熟的,從前好像也聽人這麽說過,但更多的人希望他下地獄,可惜提瓦特沒有地獄,隻有地脈,或許那些討厭他的人,在未來還會和他相見,真有意思。


    但他不需要贖罪,贖罪是因為他們對未來還有期待,但他沒有,他的未來很簡單,就是要向所有背叛他的人複仇。


    之後,之後應該怎麽樣,他還沒想好,也有可能,就沒有之後了。


    散兵看著克萊因,說:“你假惺惺的樣子有點讓我感到惡心,你說希望我贖罪,可你連我過去經曆了什麽都不知道。”


    克萊因:“對,這就是我現在什麽也沒做的原因,不然打斷你的手腳帶你回去根本不是什麽很難的問題。”


    散兵目光不善:“所以在你知道了全部之後,你就打算這麽做?”


    克萊因想了想:“也不一定,具體情況具體判斷。”


    散兵轉過身,發號施令,他準備離開了。


    散兵:“廢話說完了就離開吧,趁我還不想動手。”


    克萊因伸出手抓住他,如果散兵是個人類,這個時候肯定是肌肉緊繃的狀態。


    克萊因:“我不知道我們下次見麵會是什麽時候,但我認為,我對你的態度不會改變。”


    散兵試圖掙脫開,無果,一道雷元素就直接朝克萊因腦門劈過去,被防禦魔法擋住了。


    散兵:“你現在的想法,是不是以為自己在路邊看見了一條髒兮兮的狗,覺得自己隻要發發善心,洗幹淨了就能把它撿回去養?撿來的狗或許會對你要搖尾巴,但把我帶回去,我隻會找個機會擰斷你的脖子。”


    散兵笑起來,笑容很張揚,滿滿都是挑釁:“大魔法師,你是不是以為自己能夠救贖我,但不好意思,如今救贖我方式,隻有殺了我這一種,我死了,你得到我的屍體,那些受害者得到寬慰,如何?”


    克萊因:“救贖你就是殺了你?依我看,救贖你或者殺了你,分明就是兩個選項。”


    散兵:“雞同鴨講,無聊透頂。”


    克萊因也覺得對話得差不多了,如今散兵的心境還是如同過去那樣偏激,讓他去贖罪根本不可能,克萊因也隻是來試探一下,這一次雙方的談話都不是很愉快。


    尤其是散兵。


    輪走前的克萊因捏住散兵的臉,說:“我不知道你準備幹什麽,但如果是什麽不好的事情,我會阻止你,你可以期待一下我們的下次見麵。”


    散兵麵露不虞,可也沒有說什麽,和她繼續搭話隻會是浪費時間。


    克萊因懸浮在半空中,身體極速後退,很快回到了熒的身邊。


    熒:“你去見散兵了,你做了什麽?”


    克萊因:“就聊了聊,什麽也沒做。”


    熒:“......?他幹了這麽多事情,一點懲罰都沒有嗎,女士都死了哎。”


    克萊因:“堆到後麵結算,我還有一些事情沒搞清楚,當然了,就算他的過去很悲慘,也不能抵消他犯下的錯誤,這我還是拎得清的。”


    熒:“那你準備怎麽做。”


    克萊因:“原本我是希望他能回到雷電影身邊的,雖然她一看就不會教孩子,但如今雷電真也在,怎麽說也該比雷電影靠譜。”


    “隻要他能有正確的認知和贖罪的心,如今的稻妻有的是他能做事情,哪怕是去海隻島種地都行。”


    熒:“哦,那他一定是沒有。”


    克萊因:“嗯。”


    他現在就是一個灌滿了黑泥的罐頭,惹急了會爆炸。


    克萊因對他確實有很多的耐心,當然更多的還有好奇心。


    好奇他的過去,也好奇他的未來,克萊因注意著一個旁人根本不會注意到的細節散兵離開的船根本不是去往至冬的方向。


    他拿著神之心不立即回到冰之女皇身邊,是要去哪裏,是要做什麽,克萊因對此好奇極了。


    雖然九成概率是去做壞事,但這一切在克萊因眼裏都不是什麽問題。


    她不反對這個世界上有壞人,因為調教壞人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她甚至有點期待,他們最後的結局究竟是克萊因成功救贖了他,還是最終下手殺了他。


    熒看著克萊因的表情變化,有些無奈:“你現在的笑容有點一言難盡。”


    克萊因摸摸自己的臉:“抱歉,隻是很久沒遇到這樣的事情了。”


    熒:“那你究竟對他是這樣?”


    克萊因:“我不知道啊,隻是見到他的時候就想這麽做了,記得我和你說過的,散兵很漂亮這件事嗎?”


    熒點點頭:“不能否認他確實很好看。”


    克萊因:“他的漂亮不僅僅在於表皮,連靈魂深處都是漂亮的,隻可惜現在有點混濁,我在試圖清理一些雜質,最後的結果不管是他變得恢複清澈還是變得徹底混濁,我都覺得是件很好的事情。”


    熒歎了口氣:“我好像有點明白你的想法了,卡在中間確實痛苦。”


    克萊因哼哼了兩聲:“我覺得他自己也累了,對這個世界,對自己的人生,都產生了一種疲倦感,我感覺他都已經準備最後的衝刺了,所以這一次,我準備要麽救贖他,要麽殺了他。”


    熒沉默下來,這麽久了 這是她第一次聽見克萊因說這樣的話,這一路走來,即便是再討厭的人,克萊因都沒有殺過死手,死在克萊因手裏的隻有魔物。


    如今聽到這句話,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有什麽樣的心情。


    最後她歎了口氣:“反正你已經決定好了,那就等待下一次見麵吧,到時候答案就會揭曉了。”


    克萊因點點頭,兩人結伴去看雷電真。


    派蒙就在不遠處等著,熒招呼派蒙一起,一行人來到天守閣的某個房間。


    雷電真和雷電影雖然是雙胞胎,但性格真的很不一樣,克萊因更喜歡姐姐。


    她對於這段時間以及五百年前的時候還記得一些,和克萊因也能聊上幾句。


    如今的稻妻千瘡百孔,雷電真萬分頭疼,雷電影底氣也不是很足,小心縮在姐姐身後,好像又重新當回了那個影武者。


    對於稻妻的未來,克萊因相信雷電真有自己的判斷,她是個很有智慧的人,同時,雷神是雙生魔神的事情也在稻妻傳開。


    宣布這件事的時候,也同時解開了鎖國令,由於勘定奉行和天領奉行的失職造成的問題也開始一一縫補。


    事情太多,雷電姐妹甚至犧牲了敘舊的時間,摸魚狐狸八重神子也抓去幹活了,克萊因和熒這兩個外來人就成了比較尷尬的客人,主人都沒時間招待,她們自然也開始遊山玩水。


    雷電真的動作真的很迅猛,大問題一抓一個準。


    各個島的問題被一一上報,然後被她逐個解決,甚至有時候她會帶著影親自上陣。


    她出門的時候,一部分政務就交給了神裏綾人,也就是三大奉行碩果僅存的社奉行大人。


    雖然他是神裏綾華的哥哥,但克萊因沒見過他,出於好奇,她就回去看了一眼。


    總結就是人挺好看的,喜歡笑眯眯的,不過如今被工作逼得有點想發狂。


    神裏綾人是知道她的,她一來就被請了一杯奶茶,齁甜,克萊因喝了一口拿去喂那隻小鳥了。


    那鳥的存在還沒上報,隻是清籟島一直鎮壓的東西突然不見了,雷電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然後更加不知所措。


    姐姐回來後,好像把她的腦子也重啟了一下,她終於意識到自己曾經的做法有多離譜了。


    雷電真歎口氣,雖然妹妹傻,但她還是愛她。


    雷鳥的消失並沒有給周圍帶來什麽破壞,考慮到稻妻如今還停駐著一位傳奇魔法師,大部分知情人都認為是這位幹的。


    克萊因原地打了個噴嚏,神裏綾人貼心地把因為熱而脫下來的外套遞給她。


    克萊因擺擺手示意不需要,然後神裏綾人正大光明地開始摸魚聊天。


    他們聊了很多,社奉行大人溫文爾雅,社交技能點滿,隻要他肯願意為你花時間,你們的交流可以一直很愉快。


    後來克萊因就把話題引到了散兵身上。


    這件事好像已經過去很久,但神裏綾人清晰地記得那段時間的事情,父母的去世,他要扛住家族的壓力,還要保護年幼的妹妹,有時候回憶起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


    神裏綾人:“那段時間真的很苦,魔法師大人,你能理解嗎?”


    克萊因:“理解的。”


    她摸摸神裏綾人的臉蛋,二十多歲的年紀,在她眼裏和小孩區別也不大,更何況更加久遠之前,更小的神裏綾人。


    神裏綾人也沒想到她會這麽做,然而奇怪的是他居然也不躲開。


    這或許就是魔法吧,很奇妙的東西。


    克萊因問:“如果抓到了那個時候的凶手,你希望他死去嗎?”


    神裏綾人沉默下來,自然肯定是有那麽一瞬間是希望的,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可,他是稻妻高官,自然也是能查到一點內情的。


    那個罪魁禍首,和稻妻,和雷神大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他不是親自動手的人,隻是推動這一切的一份力,錯綜複雜的情感影響著他的判斷,最終,他的態度是維持自己的假麵。


    隻要他裝得夠好,就沒人能看出他的態度,那麽他嘴上怎麽說都可以。


    克萊因看著他,歎了口氣:“好的,我知道你的想法了,很抱歉,我現在還不能去抓他。”


    神裏綾人笑起來:“你為什麽道歉,這件事和你又沒什麽關係。”


    克萊因沉默了一會兒:“總之就是覺得挺抱歉的。”


    最後這個話題也被悄悄轉移了,他們談起了奶茶,開啟這個話題之後,神裏綾人看起來有活力多了,克萊因還親手做了一次,紅茶加奶配珍珠,花費了幾個小時,成果不錯。


    經過這一次,他們也算成了朋友,晚上克萊因還帶著熒和和派蒙去神裏家吃火鍋,然後看著神裏綾華往火鍋裏放甜點,神裏綾人想要把清湯鍋換成奶茶鍋。


    克萊因和熒:“.......”


    你們兄妹怪有意思的。


    最終克萊因一人一個小辣椒終結了他們兩個的胡鬧行為。


    兩個稻妻貴族被辣得直哭,托馬手忙腳亂地在倒水,克萊因笑得原地打滾。


    這一天成了克萊因來到稻妻後最開心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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