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法再躲下去了,


    明明令狐權今夜可以跟自己親娘好好相處,而這來之不易的、增進母子感情的好機會卻被蕭玉書幾人毀了個一塌糊塗。


    出於極致的愧疚再加上反正黃鶯她們已經露餡了,索性蕭玉書就衝動了一把,直接亮相替令狐權澄清今天這一場烏龍。


    “夫人,你聽我說,這、這一團亂都是我們幹的,跟令狐權沒關係!你說是不是!”蕭玉書說完,還拽著時望軒一起,怕時望軒不幫令狐權說話,蕭玉書還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


    時望軒先是難以置信的一疼,然後瞬間淡定對白玫道:“對,都是我們幹的。”


    別掐屁股,


    疼!


    白玫看看床上的四個姑娘,再看看衣櫃裏竄出來的倆個少年,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呆滯中,她發覺自己衣衫的下擺被人輕輕扯了扯。


    低頭一看,床底下跟見鬼似的探出了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腦袋。


    桑禹歪頭朝上對白玫咧唇一笑,小聲道:“報、報一絲啊,都是、都是我們幹的,夫人你別生他氣啦。”


    “那個夫人,能不能讓一下,挪個地,讓我們爬出來先?”


    緊接著,床底下陸續又探出了好幾個腦袋。


    這麽多人給令狐問看傻了,他聲音艱澀道:“少主......”


    令狐權雙手擋臉,崩潰破音道:“別他娘的問我......”


    一刻後,令狐問已經把屋裏收拾的幹幹淨淨,然後整潔的屋裏,坐了一圈人。


    床上,椅子上,不夠坐的還有地上。


    白玫坐在椅子上,喝了口順氣靜心的茶,清麗麵龐上一雙淡然的雙眸將麵前一堆少年少女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後目光停在了時望軒這張奪目的臉上。


    看了又看後,她這才語氣平靜似水道:“我記得之前在秘境裏,權兒可是同你們有不小過節。。”


    白玫語氣太平淡,平淡到聽不出好賴,但蕭玉書以為她又要犀利痛斥令狐權一頓,因此搶先道:“是,但、但我們大人有大量,而且我們現在關係可好了!”


    蕭玉書一開頭,其他人也就跟著七嘴八舌的接上。


    “對對對,夫人你不知道,令狐權在班裏可乖了,上課積極回答問題。”


    “還、還遵規守紀,安分守己。”


    “我們跟他玩可好了......”


    “令狐權走路都不闖紅燈。”


    “對,他還扶老奶奶過馬路呢!”


    你一言我一句的,說到最後,令狐權終於憋不住,質疑道:“你們說的是我嗎?”


    蕭玉書甩了他一句:“別打岔,還沒說完呢。”


    令狐權:“......”


    “夫人,令狐權確實有點壞蛋,但是吧,嗯......”桑禹這個大作家慎重思考了下後,蹦了一句:“要怪就怪家主,血脈遺傳這種東西,是個玄學......哎呦!”


    蕭玉書摑了他腦殼一掌,咬牙道:“怎麽說話呢!”


    “嗬,”白玫怎麽看不出來眼前幾個少年少女是想方設法的替令狐權說好話,想必是聽見了自己方才奚落人的譏語。


    可自己兒子什麽德行她還是清楚,不過這些人能幫令狐權說話,這一點還是讓白玫感到不可思議。


    因此白玫斜了令狐權一眼,不知是嘲還是誇道:“你也是挺有本事,有這麽多說客。”


    令狐權低著頭,沒有說話。


    “罷了,難得人多,明日午時我過來,一起吃頓飯。”白玫放下茶杯,起身道。


    “啊?”令狐權想不到今天鬧成了這樣,白玫居然明日還要來,不僅來,還破天荒的要一起吃頓飯。


    見他詫異,白玫涼道:“不願意?”


    蕭玉書連忙替令狐權道:“他願意,願意願意特別願意!”


    白玫見狀,才輕哼一聲轉身離開。


    臨走時,她路過丹姝麵前,朝對方常年遮麵的臉上端究了一眼,隨後眸光微閃,最終出了門。


    “夫人慢走啊~”


    “夫人一路順風。”


    “夫人一夜好夢!”


    “夫人明天桌上有燒雞嗎?”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


    “哎,快走吧,鬧騰了這麽半天快累死我了。”桑禹說著伸了個心有餘悸的懶腰,然後也轉身走了,其他人也各自趕緊回了各自的住所去。


    令狐權對月長歎了一聲,也是心累至極,然後他側目看著身邊人道:“你怎麽還不走?”


    蕭玉書笑哈哈道:“這就走,這就走。”


    因著對那處地方的疑慮,時望軒趁著深夜已經朝那裏摸了過去,蕭玉書一個人閑著也是閑著,索性也就留了下來。


    令狐問去外麵守著了,現在人走風涼夜也靜的偌大院子裏又剩下了令狐權一個人,得了安靜,得了空檔,蕭玉書這才緩下語氣,對身邊這位半宿沒安寧過的倒黴仁兄輕聲道了句:“抱歉。”


    不好意思,


    差點讓你本就岌岌可危的母子情再次雪上加霜。


    說實話,蕭玉書對令狐權的混蛋屬性其實並沒有改變多少,畢竟對方之前在秘境裏怎麽狠揍自己的那一頓真的超級超級印象深刻。


    那是蕭玉書從小到大離死亡最近的那一次,痛死了。


    但是,


    就像近鄉者情觸,近意者心動,


    方才有那麽一瞬,就一瞬,蕭玉書把令狐權當成了從前不得父母讚賞的自己。


    他相信世上會有好人,就像相信世上不會缺少壞人一樣。


    他也相信陽光道跟獨木橋之間總有互通的一方,就像迷途知返和陌路沒法再回頭一樣。


    蕭玉書不能替那些被令狐權殺死的人去原諒,


    可若令狐權往後能走上正路,後麵或許會少死好多人。


    別說為什麽不殺了令狐權,


    他沒那個能耐,


    再者,


    蕭玉書也自私在了同窗相處的點滴上,不管什麽人,相處久了,發現了一堆廢銅爛鐵下掩藏的幾片閃爍金片,哪怕再小,也做不到直接將其一同扔進垃圾桶裏。


    “我覺得夫人其實也不是討厭你,隻是......哎呀反正不是討厭你這個人。”


    估計是討厭你這個姓氏和身上流的另外一半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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