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時望軒愣的模樣太呆,蕭玉書伸手在他麵前打了個響指,試圖吸引對方注意。


    “還做夢呢?不吃我吃了。”他道。


    頭還有點痛,痛的暈乎,


    時望軒後知後覺的伸手接過碗,看著碗裏金黃的蛋,身邊坐著的人,地上被掛了一圈鈴鐺煩不勝煩的小狸花。


    他忽然笑了,


    “掛貓脖子上也挺合適的......”


    【叮——,聯係人bbj發來一條消息。】


    回到學府裏窩在宿舍床上擼狗的桑禹看見手機這條消息時差點沒蹦起來,他連忙在手機上一頓狂敲:


    ggb:哥們你還知道上線回我一下啊,你哪兒去了?電話也不接信息也不回,我以為你直接回去了呢。


    bbj:說來話很長,所以我不說了,你們那邊咋樣?


    ggb:嗯......反正我很好,別人就不一定了。


    bbj:少賣關子,說人話。


    ggb:咱們溜了之後,你簡直想象不到令狐司發了多大的火,殺了好多護衛呢。得虧令狐問也被夫人趕出來了,不然我覺得他肯定第一個死。


    ggb:你說這人多畜生啊,抬手殺這麽多人,不怕遭報應,自家的金丹修士,也算是一股勢力,說殺就殺了,真缺心眼兒。


    蕭玉書沒有立刻回話,


    介於某種對桑禹傻乎乎對身邊來路不明狼崽的考慮,


    有些要緊事蕭玉書沒有告訴他,


    而且以桑禹的腦子,


    蕭玉書覺得告訴了對方,對方除了被嚇得大叫魂不守舍睡不著覺外也沒有什麽能處理的辦法。


    傻人有傻福,


    先讓桑禹傻一陣子吧。


    所以那些令狐護衛的金丹,恐怕是被剖走了,給他提供金丹的那個魔修估計被令柔那位大佬整死了,沒了來源,令狐司當然得從自己人下手。


    這種時候蕭玉書反倒能琢磨出令狐司為什麽要給自己整出性情陰晴不定殘暴狠毒的名聲了,


    這樣一來,


    他即便是殺再多護衛,


    旁人也隻會認為是令狐司天生凶殘,不會往別的計謀上去想,


    好厲害的心機。


    時望軒在一邊給小狸花烘烤著小魚幹,蕭玉書待在樹蔭下,再次敲字。


    bbj:別的呢?


    別的?


    桑禹思考了下,隨後歎了口氣,別的可就多了。


    ggb:有點亂,最近屍鬼出現的太多了,哪兒都能竄出來,跟大變活屍一樣。


    ggb:我覺得有點奇怪。


    蕭玉書見此挑眉,


    bbj:哪兒奇怪?


    桑禹慎重分析了一下,


    ggb:你想想啊,生化危機你又不是沒聽說過,屍鬼這種東西擴散速度這麽快,要麽就是清理不幹淨全麵爆發,要麽就是清理幹淨相安無事。


    ggb:之前一點事兒沒有的,現在突然起來了,還跟隨機降落似的,哪兒都出,明明每個地方離得遠近有差,卻都出來了。


    ggb:而每次都不大,是剛剛好不會擴散太快,又能引動仙門修士出門壓製的程度。


    ggb:就好像......


    就好像有人故意為之,


    至於目的,


    蕭玉書心裏大概有了猜測。


    屍鬼一事重之又重,


    各宗門不會坐視不管,必定會將門下經驗老練修為不低的修士派出對付,


    劇情也到了魔界動亂的地步,戍守邊界之地的修士應對困難,


    宗門仙家一共就這麽些修士底蘊,年輕一輩還未完全成長,沒到能撐起場麵的地步。


    若是有人在這個節骨眼上耍些心眼兒,


    做下更多陰毒之事,惹得修真界應對不暇,焦頭爛額之際總會有人趁亂下手。


    至於怎麽下手,對誰下手......


    蕭玉書眉目逐漸凝固,神情一改輕鬆之色。


    夢境裏那兩個人的身份未知,


    他不確定屍鬼是不是令狐司弄出來的,


    但眼下的情況,也確實對令狐司的計謀最有利。


    一切都是令狐司做的嗎?


    ggb:不知道誰幹的,小心些令狐司吧,畢竟是書裏反派。


    蕭玉書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又開始打字。


    bbj:你寫這本書的時候,令狐司最後是因為什麽死的來著?


    ggb:時望軒他爹啊,你忘了,時家作為五家,定是有什麽寶貝秘術之類的,在令狐司手上,時望軒要搶回來的。


    bbj:怎麽跑他手上去的?


    ggb:我沒寫,我這本小說圍著打臉流,沒管其他事情,我也不知道啊。


    蕭玉書陷入了沉默,


    bbj:你個挖坑不填邏輯掉線的傻逼,被你害慘了!


    “啊?”


    桑禹不理解自己分析的好好的,怎麽又挨罵了。


    ggb:我這幾天這麽關心你的安危,你居然還罵我,不跟你玩了!


    蕭玉書回想之前時望軒慘兮兮的模樣,再見這個原書作者毫不知情的樣子登時火氣又上來了。


    bbj:你他媽幹的好事,寫的破小說,時望軒這個男主已經夠慘的了,爹不疼娘不愛的,都是被你害的!


    “啥?”


    豈料桑禹接下來的話讓蕭玉書突感心涼一瞬。


    ggb:爹不疼娘不愛?不可能,我當時可沒這麽寫。


    ggb:明明原書裏時望軒爹娘都是為了護著時望軒死的,怎麽可能不愛?


    作者跟男主的不一致讓蕭玉書突然有了種時空錯亂的驚悚感。


    抬眼看向河邊烘烤下一盤小魚幹的少年,


    蕭玉書眸光閃爍著,不知該思索什麽。


    若桑禹說的是真的,


    那時望軒在浮生鏡看到的又是什麽?


    若時望軒看見的是真的,


    那桑禹這本已經崩的千奇百怪的小說又是什麽?


    好奇怪,好詭異,


    蕭玉書有種遍體發亮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現在迫切想抓著許久不見的138好好問問,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手機屏幕再往下一翻,


    還有一條薛臻白的消息。


    薛臻白:玄天宗裏,應當有些不對勁。


    蕭玉書當然知道不對勁,好多開小號的大佬在裏麵,能對勁才怪。


    但眼下最要緊的事情,還是時望軒。


    “哎,整這麽多小魚幹做什麽?別光整吃的了,鞏固鞏固自己的金丹,馬上就該去跟人搶東西了。”蕭玉書過去拎了條小魚幹放嘴裏嚐了嚐,點評道:“真脆誒。”


    時望軒見他過來,展顏一笑:“烤幹一點,等出去了也夠吃一段時日。”


    “嗯。”蕭玉書這聲應的不是很自然。


    自那天過後,兩人的關係達到了一種極其微妙難以言喻的地步。


    蕭玉書不走了,把鈴鐺掛在了小狸花的脖子上,


    時望軒也將他的東西還了回去,


    當然,給蕭玉書的時候還躊躇猶豫了一下。


    之後,時望軒也不怎麽老跟盯犯人似的盯蕭玉書了,不過挾天子以令諸侯,蕭玉書不回來,他就欺負小狸花玩,把小狸花氣的喵喵直叫,恰到好處的讓蕭玉書聽見,然後無奈回來給一大一小拉架。


    眼前少年仍在勤勤懇懇的曬小魚幹,還時不時故意把小魚幹放到小狸花夠不著的地方氣貓玩兒。


    愜意從容的模樣,


    好像那天的事情從來沒發生過一樣,


    蕭玉書也從來沒問過,時望軒同樣也沒主動說起過。


    不僅沒提起過,


    現在的時望軒心態極好,好似覺得蕭玉書真的不打算走了,所以對未來的暢想很多很美好。


    惦記著折雲峰上的筍長了多少些,


    雪那麽厚得在小院裏給擰棒子搭個多大的貓窩,


    想著有一天能心無旁騖的拉著蕭玉書到沒去過的其他地方玩一玩看一看。


    時望軒憧憬的這般好,


    蕭玉書一點試探勸說的話都沒敢開口,


    不忍心讓其的夢再碎一次。


    “哢嚓。”


    再咬了一口小魚幹,蕭玉書心裏泛著苦,心道走一步是一步吧。


    反正,


    目前,


    時望軒的心理承受能力還脆弱得很,


    先養養吧。


    本來蕭玉書做的最壞的打算是大不了回去再進行一段時間的一人分飾兩角,


    累就累點罷了,


    可世事真的很無常,


    多舛殘酷到難以想象,


    反正當那魔修的劍刺穿蕭玉書心口那一刹,他周遭一切都開始嗡鳴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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