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一位身穿錦衣的年輕人在道觀削了一根魚竿,學著老人的模樣學習釣魚。


    別問嶄新的道袍去哪了。


    都在夜闌江裏洗了十幾遍了,江水正神都要罵娘了。


    至於這種水裏生活的魚兒,你釣起來敢不敢吃,鍾鳴完全無所謂。


    我答應過浮木上那半截屍體,要為他報仇的。


    就釣黑獰魚。


    記仇。


    日垂西山,申剛過,酉時即將到來。


    鍾鳴將魚竿一收,正是運行功法的好時候。


    由於龍脈的存在,鍾鳴的功法起始點比常人多了一處,不但可以從丹田開始,也能從龍脈開始。


    不過丹田本身就有自己的靈氣,入定之後可以直接開始運行大周天,而龍脈的靈氣都蘊藏在血肉壁之中,需要花費些時間將其引導而出。


    這也是酉時未到就開始運行的原因。


    酉時利足少陰腎經,此時從龍脈凝聚的靈氣從中注穴進入加入大周天循環,事半功倍。


    大周天的走法各家道脈略有不同,鍾鳴所學乃是先從中注穴入丹田,借龍脈和酉時的“天時地利”之勢,增加靈氣量,再帶動丹田內的靈氣,走一遭周天大循環,最後重回中注穴,再走一圈龍脈,靈氣浩浩蕩蕩回歸丹田。


    人家十二經脈加個奇經八脈,鍾鳴憑空多出一條龍脈,修行速度......


    完全趕不上那些修道天才呢。


    據道觀內部珍藏的功績石碑上所刻,有先輩百日築基,破境如喝水,結果被評為中等之姿,勉強不丟人。


    走完一個周天,也就到達了修仙者意義上的煉氣一層頂峰,天色已晚,不過小餘負責燒飯,剩下的時間還能再釣一會兒。


    一轉身,後麵有一條淒慘的黑獰魚,可謂是飽受淩遲之苦,被鍾鳴一刀一刀刮下魚肉片來勾在魚鉤上。


    隨著魚竿甩出,鍾鳴的思想也開始想東想西,魂飛天外。


    儲物石好難控製,收放東西都是從嘴裏來去,和蛤蟆似的。


    碑師叔送的天石雲母大黑玉板也太大了,一口差點沒吐出來,要是卡住了豈不是嘴要被撕了?


    我修行沒高進快,豈不是永遠都沒有實力趕超他的一天了?


    用靈石能不能堆修為出來?


    師父傳授功法的時候,還有一門本命法術,就是用於保養靈器法寶的,記得好像是.....那靈氣漸漸由軀體流入一塊石頭後,猛烈摩擦另一塊石頭,居然能讓對方獲得更多的靈氣。


    這不就是磨刀嗎?


    而且最反直覺的一件事情是,正常磨刀,刀是越磨越薄,越磨越小,但是修仙者的“保養”,那是越磨越厚,或者說越磨靈氣越重。


    那能不能讓師父磨我啊,加加進度。


    .....


    各種天馬行空的想法被魚竿的劇烈抽動打斷。


    鍾鳴猛的一收魚竿,一條魚兒上鉤,越想越暴躁,越想越著急。


    一條黒獰魚被拖到近前,這條魚長約二尺,和先前所見的不值一提。


    鍾鳴熟練的摸出一條繩索,一段是鐵製的,勾住滿嘴尖牙的魚頭,另一端是正常的繩子,綁住魚尾,用力一拽。


    這叫弓魚術,顧名思義也就是把魚綁成一張弓的模樣,這能讓魚鰓保持開放,就算魚離水幾十個小時,隻要灑點水也能讓它保持存活。


    好幾條魚弓好了,不知道能不能出去賣點錢。


    慢慢悠悠的往回走,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光總是很別扭的,白姑娘向來不一起吃飯,小照和小餘吃的很少,鍾鳴嚴重懷疑他們種菜和出門撿柴火掏鳥蛋的時候偷吃了。


    隻有老道士一板一眼和他一起吃飯,這往往會有一種很大的壓迫感。


    就是不說話顯得尷尬,說點輕鬆的又怕被罵的感覺。


    今天,鍾鳴終於鼓足了勇氣,問出了那個問題。


    “師父,靈石能不能助我修行。”


    “可以啊。”


    老道士吃飯一點不含糊,說話也一點不含糊,不知道食物為什麽沒有和嗓子打起來。


    “那師父,能不能給我點靈石,我肯定好好修煉。”


    老道士看了鍾鳴一眼,繼續低頭扒菜,話語聲也不知道從哪飄來的,“有錢沒錢都問師傅要?自己去掙去。你等等啊,我給你想一個掙靈石的法子。”


    鍾鳴眼神希翼的看著他,不會是用靈石雇傭他打掃道觀?或者上山采藥和師父換靈石?


    一秒,兩秒.....


    十幾息過去了,師父抬起頭來,“這樣,我去問問官府,你記得收拾碗筷啊。”


    ???


    鍾鳴:啊?


    趁著這麽點時間,桌上飯菜已經被師父一掃而空,鍾鳴定睛一看,幾個盤子裏都隻剩下些菜湯了,隻得胡亂倒入碗中拌飯對付一頓。


    師父是吃完就走,沒有絲毫留戀。


    當天晚上就回來了。


    就是......稍微晚了點。


    “鍾鳴.....鍾鳴?”


    “啪~”


    一個大嘴巴子下來,鍾鳴馬上就清醒了。


    “啊~啊,師父,出啥大事了?”


    “你不是要靈石嗎?我給你說好了一個掙靈石的路子,你明天就去。”


    老道士話說的很嚴肅,心裏暗爽不止。


    怪不得老碑就喜歡這樣,確實爽啊。


    鍾鳴一聽也精神了,涉及到修煉的事誰聽誰清醒。


    老道士在地上一劃,說道:“你看啊,假設這裏是夜闌江,北麵呢,是人類四州之地,南麵呢,有三個州,道觀剛好在中間位置。”


    然後老道士往北方點了數個點,南方畫了好幾個圈。


    “在北方的四個州,修仙勢力一般以宗門的方式存在,強大的宗門有著許多小門小派的附庸,世俗的王朝聽從宗門的號令,當然,王朝都是凡人,你猜猜,世俗王朝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鍾鳴尋思不是給我找了個掙靈石的活兒嗎?怎麽還問上問題了?


    “徒兒以為,凡人也是力量,雖然打不過修仙者,但是勝在人多,找些什麽土地裏的寶物還是方便的。”


    “不不不,”老道士擺擺手,“最主要的不是這個,你說對了一點,就是人多,有靈根的人那是萬裏挑一,可那又如何呢?萬裏挑一,那我就豢養一千萬人,一億人,隻要人數夠多,總有些修仙天才冒出來。”


    “所以,世俗王朝存在的意義就是保證人多。”鍾鳴這時候明白過來了,為什麽自己老爹那稀疏的“武藝”能救個皇帝,原來是修仙者根本不在乎這些凡人皇帝。


    要的人口繁榮,要的是修仙苗子,誰當皇帝根本不重要,誰要是倒行逆施導致兵荒馬亂人口凋零,稍微有點苗頭馬上就被仙人以雷霆之威誅殺。


    “在南方的三州,格局完全不一樣,修仙勢力都是以王朝的方式存在,本質上就是宗族,皇族的血脈往往無比強大,配合本命的修行方式力壓群雄,號令一州之地莫敢不從。


    在南方,修仙者地位就是高,凡人就是螻蟻賤命,對於凡人來說,遠遠不如北方繁榮,但是修仙者比北方強得多,在北方宗門相互內耗的時候,南方的修仙者已經在皇朝的命令下聚集力量開疆拓土了。”


    老道士在最南端拍了兩巴掌。


    這裏在打仗!


    “而且,有跡象顯示,高進那家夥也往南方逃竄了,所以.....”


    鍾鳴那是一個心潮澎湃,難道說,要他....


    老道士一指非常靠近夜闌江的一個南方地界,“你,去這裏的礦場挖礦吧?”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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