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瀾蹙起細眉,歪著腦袋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


    好一會兒,才搖搖頭說:“我對周蕙蘭的事所知甚少,隻知道她在周家丟了東西。”


    蔣惜梅嘀咕:“丟東西?除此之外呢?可還出了什麽事?”


    夏瀾搖了搖頭:“周蕙蘭自詡出身侯門,看不起我小門小戶出身,不與我親近,我和她統共也就見了兩三次麵,她的事我並不清楚。”


    聽蔣惜梅的語氣,對於周蕙蘭丟東西之事並不上心,夏瀾果斷把關注點扯了回來。


    “她丟的東西想來格外要緊,為此抄檢了整個周家,連我屋裏也翻了個底朝天。”


    蔣惜梅這才抓住重點:“外嫁女抄檢侯府世子夫人的院子?她到底丟了什麽東西,能鬧出如此大的排場?”


    夏瀾想了想,不確定地道:“她回娘家省親帶了整整五馬車的東西,聲勢浩大,但是她死後東西並沒運出周家,抄家時也沒抄檢出那些東西,想來丟失的應當就是那五馬車東西。”


    蔣惜梅眉頭擰了又鬆,鬆了又擰,嘴裏嘀嘀咕咕個不停。


    夏瀾翻了個身趴著,下巴墊在竹篾軟枕上,好奇問道:“梅姐姐,你問這些作甚?”


    蔣惜梅恍若未聞,腦瓜子轉的飛快。


    周蕙蘭在周家丟了東西,東西始終都沒出周家。周家被抄家流放後,半路上被人截殺。


    之後,夏瀾兩次遇刺,再往後,鎮國公府被神秘人夜襲。


    蔣惜梅忽然一拍腦門,眸子瞪得滴溜溜圓。


    嘶——這不就串起來了麽!


    她顧不得多說,撒丫子去找梁溪。


    夏瀾問了聲“梅姐姐,你去哪兒”,話說一半,蔣惜梅就沒影兒了。


    夏瀾眉頭輕挑,唇角微不可見的彎了彎,閉目養神。


    枕雲堂外。


    蔣惜梅一把抓住梁溪的手臂,把他拖到僻靜空闊處。


    “怎麽樣,梅花姐,問出什麽來了沒?”


    蔣惜梅重重一巴掌拍在梁溪肩頭,眉開眼笑讚不絕口:“小子,有你的啊!果真叫你猜對了!”


    “快說!快說!到底發生了什麽?”


    蔣惜梅言簡意賅:“周蕙蘭在周家丟了很重要的東西,我懷疑周氏罪人流放途中被殺,很可能是鎮國公下的手,目的就是為了找到那些東西。”


    梁溪神情一凜:“什麽東西?”


    蔣惜梅遺憾的搖頭:“不知道,瀾兒說周蕙蘭省親帶了五馬車的東西,但那些東西在周家憑空消失,既沒出過府,抄家時也沒查出來。”


    頓了頓,又道,“若是鎮國公沒從周氏罪人那裏得到東西的下落,那麽他說不定會懷疑到瀾兒身上,對瀾兒下手,也就說得通了。”


    梁溪深以為然,神情凝重的道:“我去向王爺稟報。”


    雨後濕冷,秦王臥在榻上,錦被蓋到胸膛,梁高正在一旁搖頭晃腦的讀史書給他聽。


    梁溪進來行禮,幾句話將蔣惜梅從夏瀾那兒打聽到的事情,以及他倆的推測說了出來。


    秦王靜靜聽著,沒有表態。


    梁高握著史書的手一揚,滿臉譏笑:“不可能!夏姑娘在周家什麽地位,我最清楚不過。就周家那個歹毒的瘋老婆子,對夏姑娘從來沒個好臉,夏姑娘怎麽可能知道周家將東西藏在哪兒?”


    這話很有道理。


    梁溪想了想,試探道:“或許夏姑娘並不知道周蕙蘭丟的東西在哪兒,但鎮國公遍尋無果,將主意打到夏姑娘身上,也是人之常情。畢竟曾在周家生活過的人,就隻剩她一個了。”


    說著說著,忽然靈光一閃,“或者——有沒有可能,周明瀚想拉著夏姑娘一起死,知道殺手是奔著那批東西來的,玩了一手借刀殺人?”


    梁高兩手一拍,粗聲粗氣地道:“這話有理!周家滿門流放,夏姑娘卻入住臥雲莊,周明瀚那等狼子野心的東西,絕咽不下那口氣。想要報複夏姑娘,是極有可能的。”


    秦王聽著兩人你一言他一語,總覺得好像很對,但又好像哪裏不對。


    五馬車的東西,不可能憑空消失。


    東西呢?


    “梁溪,你今夜去一趟周家宅邸。”


    梁溪苦笑著攤了攤手:“啟稟王爺,內務府已將原南陽侯府收回,如今正在修葺,待修葺完畢,便要賜給鎮北大將軍做府邸。”


    頓了頓,又道,“鎮北大將軍之子方蘭竹已奉旨入京,明年三月初尚三公主。”


    秦王立即打消了讓梁溪夜探原周府的打算。


    經曆過抄家、鎮國公的搜查,如今宅子又落到內務府手中,即便東西當真是藏在宅子中的,也早被挖出來了。


    秦王手撐著額頭,閉目沉思。


    若是周家監守自盜,暗中偷走五馬車的東西運出府去,唯一的方法就是夜間用馬車運出去。


    但這件事中最大的疑團在於,自從周蕙蘭回到周家省親後,除了夏瀾的馬車出入過周府,便再沒第二輛了。


    東西,還真就憑空消失了。


    秦王將疑雲壓下,凝聲吩咐:“盯著鎮國公府,若夏姑娘下山,多派人手暗中保護。”


    “是!”梁溪領命而去。


    梁高滿腔怒火,罵罵咧咧:“鎮國公那老東西,仗著有個當貴妃的女兒,愈發無法無天了!連咱們秦王府要保的人都敢動!屬下定要給他一個教訓!”


    秦王側眸朝向他,雖半張臉蒙著白綢,也沒發出任何聲音,但梁高罵聲一頓,心下瑟瑟。


    他陪著笑臉,訕訕地道:“屬下失言,但是王爺,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難道任由鎮國公一直將眼珠子黏在夏姑娘身上,瞅著空子便派殺手作祟?”


    秦王心口一緊,錦被底下的手驀地攥緊。


    鎮國公趙興業老奸巨猾,是個成了精的笑麵虎,做事滴水不漏,很難對付。


    他的長女是先皇後,接連兩個皇子夭折,拚命生下五皇子後血崩不止,鳳駕歸天。


    容貴妃是鎮國公庶女,為撫養五皇子而入宮,剛入宮便是嬪位,五皇子滿歲時晉為妃位。


    去歲容妃生七公主時難產,大出血僥幸撿回一條命,七公主隻活半日便夭折了。


    陛下念及發妻趙皇後之死,又憐惜容妃,將之抬為貴妃,賜協理六宮之權。


    五皇子是陛下唯一的嫡子,深得寵愛。


    鎮國公在前朝的諸番作為,皆是為五皇子籌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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