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毒物立即舍棄花大姑,朝竹簍爬去。


    等毒物都爬進去後,袁無疾把竹簍蓋子蓋好,蒙上黑布紮緊。


    收拾妥當,臨走還不忘扔給花大姑一個輕蔑又滿是警告的眼神。


    袁無疾走後,夏瀾對花大姑說:“我未必能一次性將你身體裏的毒全都清除,但最多應該不會超過三次。”


    她取來針包,搬了個小杌子,坐在花大姑身邊,隔著黑衣一根根的紮針。


    用毒之人一般醫術都有很高的造詣,花大姑挨了兩針之後,眼睛瞪得滴溜溜圓。


    “小丫頭,你到底懂不懂醫術?不會紮別亂紮,可別把老娘紮死了!”


    夏瀾眉眼一橫,怒聲嗬斥:“孽障!怎麽跟為師說話呢?!”


    花大姑氣得呼哧帶喘,破口大罵。


    夏瀾可不慣著她,一針下去,直接把人給紮成啞巴,隻會嗚嗚叫,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紮了整整一百針,夏瀾才停手,擦擦汗說道:“等著吧,最晚明天早晨,你就知道我的厲害了。”


    花大姑恍惚間感覺自己就像一隻充滿氣的羊皮筏子,夏瀾紮一針,她就漏點氣;再紮一針,再漏一點。


    一百針紮完,氣漏的精光不剩。


    她連懟回去的力氣都沒有,眼皮子眨了幾下,沉沉地閉上了。


    夏瀾精神力消耗過度,整個人軟噠噠的快散架了。


    春紅忙去傳小轎來,又給她拿了幾盤點心,顛兒顛兒的抬去湯池。


    夏瀾吃了些點心墊吧墊吧,入水後吃了藥,往軟兜子上一躺,進入回血狀態。


    袁無疾來枕雲堂送藥時,沒看到夏瀾,卻見花大姑昏睡在地上,腦袋上紮的密密麻麻全是針,活像成了精的刺蝟。


    仔細看,那些針有一多半不是在穴位上。


    少部分在穴位上的,取的穴位也是千奇百怪,幾乎沒有對症的。


    袁無疾懶得理會,隨意吩咐南星別挪動花大姑,也別管她。


    花大姑這種人,有恩未必報,但有仇一定會死咬著不放,不搞到對方斷子絕孫、雞犬不留,是絕對不會收手的。


    袁無疾並不在乎花大姑和唐照峰的生死。


    他留著那兩口子,說白了就是拿他們當小白鼠,精進醫術的工具人而已。


    午後,花大姑悠悠醒轉,發現自己能動了,隻是渾身酸軟,仿佛被八頭牛拉著石滾碾過無數遍。


    她晃了半天神才坐起來,回想起昏迷之前發生的事,頓時怒火中燒。


    四十年來,從沒受過如此大的屈辱,竟然被一個黃毛丫頭為所欲為。


    不給死丫頭點顏色看看,真當她毒西施浪得虛名!


    花大姑站起身就要去找夏瀾算賬,邁了兩步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身體軟歸軟,但那股火燒火燎的劇痛,好像減輕了一大半!


    花大姑震驚地瞪大眼睛,抬起軟綿綿的手,在手臂內側按了按。


    她身中劇毒,各種毒素以身體為戰場打得你死我活,她作為載體,日日承受著蝕骨焚心之痛。


    別說掐啊按啊,衣料略微點粗糙些,都會磨得全身鑽心鑽肺的疼。


    然而現在,用力按最細嫩的部位,雖然還是很疼,但明顯比以往輕多了!


    花大姑呆若木雞,好半晌才意識到,她碰見真正的絕頂高手了!


    一個能解她身體積毒的絕頂高手!


    花大姑頓時想到,既然小丫頭能解她的毒,那她的夫君唐照峰,是不是也有救了?


    ——


    兩晝夜後,夏瀾醒了。


    黎晏州在湯池邊守著,見她醒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


    “你啊你啊!真是不知死活!你知不知道那個花大姑是什麽人?


    她紮破手指擠滴血出來,都夠毒死一個大男人的!你跟她鬥法,不要命啦?!”


    夏瀾餓的厲害,沒力氣解釋,縮著脖子等投喂。


    黎晏州見她悶不吭聲裝鵪鶉,又心疼起來,擺擺手示意春紅和錦書扶她起來用膳。


    膳後,春紅呈上一堆藥瓶:“姑娘,這是袁神醫給您的藥。”


    這次的藥瓶每一個都有拳頭大,能裝一百丸藥,連著吃能睡大半年。


    夏瀾怕黎晏州繼續嘮叨她,六丸藥一嗑,爬回軟兜子裝死。


    黎晏州拿她半點法子都沒有,隻得怒氣衝衝去找袁無疾算賬。


    上梁不正下梁歪,閨女歪了,那就是當爹的錯。


    夏瀾再次醒來時,精神力順利恢複到滿格水平。


    春紅迎上來回話:“啟稟姑娘,清早王爺遣人來傳話,說太後駕臨醉雲軒,他晚些時候才能來瞧您,叫您等等他。”


    夏瀾沒接話,心說等他幹嘛,等著挨罵啊?


    “花大姑想見您,一天七八趟的催雁回過來傳話。”


    夏瀾十分意外:“這麽熱情?她輸給我,難道不該躲著我嗎?”


    “想來是有求於您,您一直睡著,她便去求見袁神醫,被攆出來了。”


    夏瀾快速填飽肚子,小手一擺說:“走,看看去。”


    枕雲堂大門口,花大姑脖子伸得老長,東張西望,焦灼的原地踏步。


    見夏瀾扶著春紅的手,嬌嬌弱弱的緩步走來,眉頭一皺,快步迎了上去。


    “小丫頭,你解毒的功夫還可以嘛!我男人中了劇毒,你爹都治不好,你要是能治好,我才服氣你。”


    夏瀾挑了挑眉,涼涼一聲譏笑:“愛服不服,誰稀罕。”


    老毒婆當她是地主家的傻閨女忽悠,明擺著騙她給唐照峰解毒,還不想付出任何代價。


    花大姑梗了梗,滿眼不可置信。


    小丫頭脾氣不是挺爆,性子不是挺狂麽?


    怎麽不吃激將法這一套?


    難不成是看穿了她的用意?


    花大姑清清嗓子,昂著下巴用鼻孔看夏瀾,語氣愈發倨傲:“怎麽,你怕了?”


    夏瀾眸子一眯,唇角上揚,小臉滿是不加掩飾的諷刺:“是呀,怕你白瓢。”


    花大姑一噎,心梗的不行。


    小丫頭本事大,脾氣大,腦子聰明,還沉得住氣。


    比袁無疾那個老東西更難搞。


    夏瀾懶得理會,叫春紅準備車轎,她要下山。


    花大姑黑著臉,目送小姑娘頭也不回的走遠,揣著一肚子鬱悶去找袁無疾,希望他能說動夏瀾幫唐照峰解毒。


    袁無疾白眼一翻,毫不客氣的譏笑:“老毒婆,你還欠我一聲師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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