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如茵眼睛瞪得幾乎突出眼眶,不可置信的望著夏瀾,用力搖頭:“我沒有!明明是你推我的!不,是你自己跳下去的!”


    夏瀾深吸一口氣,沉緩的籲出,眼睛一閉,淚水奪眶而出。


    方蘭竹頓時勃然大怒,冷聲道:“忠叔,去問問這是哪家的貴客,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我方家必要討個說法!”


    方蘭溪聽他喘聲呼哧呼哧粗重如牛,怕他身體承受不住,又是撫胸又是拍背的給他順氣。


    “大哥,阿姐衣裳都濕了,不能一直吹風,快讓她更衣梳洗去吧。”


    方蘭竹咳著喘著還不忘交代下人立即去準備薑湯,給姑娘祛祛寒氣。


    “大哥,我沒事,你也快去更衣吧。”夏瀾遞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扶著春紅的手,弱柳扶風似的飄走了。


    邊走邊咳,咳得很用力,仿佛要把肺管子給咳出來。


    春華亭那邊看到有人落水,也都趕過來看熱鬧。


    跟自家男人兒子一打聽,得知事情原委後,都用複雜的眼神看著錢氏。


    錢氏看看不知所措的賀如茵,腦瓜子嗡嗡的。


    賀如茵看見錢氏,如同看見救命稻草,從跌坐改為跪坐,扯住錢氏的衣袖,搖著頭淚水漣漣地大叫:“不是我!母親,我沒有推夏瀾,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錢氏恨得直咬牙,暗暗罵了一句蠢貨。


    她在春華亭中看的清清楚楚,是賀如茵從後麵追上了夏瀾。


    不論到底是誰推誰,眾目睽睽之下夏瀾落水,她都脫不了幹係。


    更何況這個蠢貨一開口就是賠禮道歉,親口承認兩人此前有過爭執,而且是她的錯。


    錢氏是右相錢定波庶女,生母早逝,自小養在嫡母膝下。


    嫡母三子無女,對她視如己出,教養用心,其德容言功俱為世家貴婦典範。


    錢氏深吸一口氣,硬擠出一副笑臉,端著溫婉從容的儀態說:“今日是鎮北將軍大喜,出了這等事,都怪小女魯莽,掃了大夥兒的興致。


    隻是小女雖手腳粗笨,卻是萬萬不敢做出害人之舉,想來其中定有誤會。


    當務之急是夏姑娘,她身子弱,嗆了水又受了驚,需得好生安撫。還有方大公子,也要請大夫來仔細瞧上一瞧,萬不可傷了貴體。”


    錢氏說罷軟話,又回頭狠狠瞪了賀如茵一眼,神態既公正又嚴厲:“今日之事,總歸小女脫不了幹係,賀府定會給將軍府一個交代,給夏姑娘一個交代。”


    一番話避重就輕,她家女兒縱然有錯,也隻是魯莽掃興而已,害人之舉純屬無稽之談。


    那究竟是誰害誰,就很耐人尋味了。


    後宅摸爬滾打的女人,沒一個省油的燈。


    一聽這話,眼神頓時微妙起來,三三兩兩窸窣議論。


    眾人陸續換好衣服回來,夏瀾也在春紅的攙扶下,小臉煞白、心有餘悸的走來。


    賓客們全都顧不得吃席了,一個個目光炯炯,在夏瀾、賀如茵以及方蘭竹之間來回打轉轉。


    方蘭竹三魂都讓黑白無常定下了兩個半,竟然不假思索跳水救人,要說沒點貓膩,傻子都不信。


    夏瀾和賀如茵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非要說有什麽幹係,那就是都進過臥雲莊。


    嘖,不能深想。


    越想越上頭。


    蔣惜梅站在人群中吃瓜吃的不亦樂乎,心裏暗暗翻白眼。


    又來了!


    戴上麵具是殺人不眨眼、炸碎鎮國公府大門的神秘人。


    摘掉麵具,儼然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流,那個小可憐勁兒呦!


    要論裝,她稱第二,誰敢稱第一?


    錢氏見正主兒都到齊了,堆起笑臉上前,問候方蘭竹和夏瀾的身體。


    “勞禦史……夫人記掛,方某這……破敗的身子尚……能支撐一二。”


    方蘭竹虛攥著拳,抵在唇邊吭吭哢哢咳個不停,說幾個字就停下來咳一陣。


    “方家無當家主母,方某不便……與禦史府女眷……就此事攀扯……阿溪……替我……遞帖子……我要入宮……請求聖裁。”


    錢氏那張保養得宜的臉陡然間血色褪盡,白得嚇人,上好的脂粉都遮不住驚慌失措。


    “方大公子不可!”


    方蘭竹歪在圍椅中,雙手死死摳住椅子扶手,仿佛隨時會禿嚕下去。


    他撩起眼皮子,費勁的望向錢氏。


    錢氏急赤白臉,相府貴女的風姿幾乎維持不住,強笑道:“姑娘家吵嘴幾句,拉拉扯扯失了分寸也是有的,些許小事,就不必驚動聖駕了吧。”


    方蘭竹眸子一眯,瘦骨嶙峋的臉上冷若冰霜。


    方蘭溪炸毛了,大聲叫嚷:“我將軍府的大小姐認親當日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推入湖中,禦史夫人管這叫小事?


    是是是!賀府簪纓世家,名門望族,我方家泥腿子出身,別說是個姑娘,便是我大哥,當朝駙馬,在禦史夫人眼中又能算得了什麽?”


    錢氏臉色白的發青,恨得直咬牙。


    小癟犢子是出了名的混不吝,敢在皇宮上房揭瓦。


    當年方恒大敗西梁,陛下大加賞賜,為顯天恩浩蕩,特意召方蘭溪入宮給三皇子當伴讀。


    沒成想這小子天天跟三皇子打架,哄著三皇子扮成小太監偷溜出宮去玩,還捉弄夫子。


    氣得皇帝賞了他一頓板子還嫌不夠,又賜了一大捆荊條給方恒,名曰“教子棍”,這會兒還在方家祠堂供著呢。


    錢氏硬著頭皮賠笑臉:“二公子誤會了,我絕無此意。方大將軍征戰四方,為我朝立下汗馬功勞,我賀氏一族是尤其敬佩的。”


    方蘭溪大手一揮,昂著下巴鼻孔看人,奶呼呼的娃娃臉滿是怒火,儼然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


    “說一千道一萬,你賀府的姑娘推我阿姐入水,這是有目共睹的,容不得任何人狡辯。


    我阿姐可憐呐!兩歲就沒了親娘,親爹是個殺千刀的黑心鬼,後娘是個蛇蠍心腸的毒婦,吞了夏家的萬貫家財不說,還狠心把我阿姐往火坑裏推!


    幸得陛下英明仁慈,為我阿姐主持公道,眼瞧著我阿姐就要從泥坑裏爬起來了,嘿!就有那黑心爛肺的狗東西,要害我阿姐!”


    方蘭溪說著說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了起來,撲到夏瀾跟前,扯著她的衣袖哭得直打嗝。


    “阿姐,你放心,你是咱們方家的姑娘,但凡方家還有個會喘氣的,就絕不叫你受半點委屈!


    你等著,小弟我現在就去宮門口敲登聞鼓!在座諸位叔伯兄長都是見證!


    我不怕滾釘板!我就是豁出這條命不要,也要狀告賀禦史治家不嚴、教女無方、縱女行凶、傷人害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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