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心裏暗罵一聲沒出息,做夢都沒想到,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竟是個色令智昏的東西。


    “瀾兒尚在孝期,你總要為她著想。”


    黎晏州笑盈盈的:“嘿嘿,兒臣知道,母後放心。


    兒臣再如何著急,也會等到瀾兒出了孝期再成婚,絕不叫她背上不孝罵名。”


    太後看看黎晏州那副色不迷人人自迷的不值錢樣兒,再看看低著頭乖巧站在一旁的夏瀾,無聲的歎口氣。


    罷了罷了,認了認了。


    自己慣出來的小祖宗,除了寵著順著,還能怎樣?


    ——


    平嬤嬤掩不住滿臉喜色,將黎晏州大好的消息稟報給熙和帝。


    熙和帝眼底閃過一抹震驚,瞬即被狂喜取代。


    “九弟好了?真的全好了?他能看見了?能站起來了?”


    平嬤嬤眼圈紅紅,喜極而泣:“回陛下,秦王殿下的眼盲之症已經治愈,隻是眸色尚未恢複。


    如今在侍從的攙扶下勉強能站立一小會兒,但無法行走。袁神醫說要堅持每日鍛煉,才能慢慢恢複行走能力。”


    熙和帝長長籲了一口氣,扶著龍椅扶手上的鎏金龍頭緩緩坐下,欣慰的眯起眸子:“那就好!九弟恢複如初,朕就放心了!”


    “太後懿旨,晉封長安縣主為郡主,老奴還要去曉諭六宮,陛下若無吩咐,老奴先行告退。”


    熙和帝擺了擺手:“去吧,好好服侍母後,告訴小九,等他好了,進宮來讓朕瞧瞧。”


    “是。”


    平嬤嬤走後,熙和帝問侍立在側的王福全:“這麽大的事,竟無人知會朕一聲。


    萬幸九弟賭贏了,否則朕豈不是失去了最好的兄弟?”


    王福全低著頭賠笑臉:“秦王殿下福大命大,必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陛下待秦王手足情深,秦王一向敬陛下如父,之所以瞞著陛下,定是不想讓陛下憂心。”


    熙和帝沉默許久,才吩咐道:“叫鋒兒、銘兒、鈞兒替朕去瞧瞧秦王,務必叫他好生養著,短了什麽隻管讓內務府送去。”


    皇長子黎慎鋒,年二十四,朱賢妃所出,比黎晏州大兩歲,曾在北境軍中曆練過一年,跟在黎晏州麾下,如今管著戶部,封為寧王。


    皇二子黎恪銘,陳貴妃所出,年二十,掌管大理寺,封為興王。


    皇三子黎惟鈞,吳淑妃所出,年十六,文不成武不就,熙和帝看見他就頭疼,兩年前就把他攆出宮建府自己過,因未在朝中領職,也沒成親,尚未封王。


    哥兒仨不敢怠慢,當即備了厚禮,翌日清早一同至臥雲莊探望。


    黎晏州剛練完走路,出了滿身大汗,沐浴過後歪在榻上,袁無疾正給他針灸,幫助他行氣活血。


    哥兒仨行禮請安,傳達天子問候。


    “勞皇兄記掛,是臣弟的不是。”


    黎晏州歎了口氣,神情委頓,整個人疲倦到了極點,幾乎提不起半點力氣。


    他的褲腿卷到膝蓋上方,兩條小腿細瘦可憐,幾乎不及男子手臂粗。


    脛骨蒙著薄薄一層皮,頂出一條明顯的長棱,小腿肚仿佛兩隻癟癟的口袋,鬆鬆垮垮的垂吊著。


    黎慎鋒的目光落在黎晏州小腿上,凝神瞧了好一陣子,才黯然唏噓。


    “九叔受苦了!好在一切都過去了,您且安心休養,父皇等著您重振雄風,護我大黎江山千秋萬代。”


    黎晏州苦澀的扯了扯唇:“本王能保住這條命,已是繳天之幸,餘生隻想當個逍遙王爺,享享清福。”


    黎慎鋒勸道:“九叔是大黎第一悍將,前無古人,後世三五十年也難有人超越您的功績。您切不可一蹶不振——”


    黎晏州抬手打斷,倦怠的眯著眸子下逐客令:“本王累了,你們去見見太後,早些下山吧。”


    三人麵麵相覷,行禮告退。


    太後熬了五日幾近虛脫,三個孫子求見,她隻打發平嬤嬤問候幾句,就讓人回去了。


    前腳把人趕走,後腳坐著轎子,晃晃悠悠去瞧黎晏州。


    “瀾兒怎麽不在?”太後沒瞧見夏瀾,皺著眉頭心下不悅。


    黎晏州虛弱的笑笑:“瀾瀾守了兒臣五天四夜,精疲力盡,昨夜便服了袁神醫的藥睡下了,得明日傍晚才能醒來。”


    太後輕歎口氣:“難為她了。”


    “母後憔悴多了,怎麽不在瑞安堂歇著?您來回奔波,小九兒心疼。”


    太後撫著黎晏州清瘦的臉龐,滿眼慈愛幾欲彌漫而出。


    “母後瞧見小九兒,便不累了。”


    黎晏州怕太後沒日沒夜的熬,上了年歲的身子吃不消,陪她說幾句話便閉上眼睛裝睡。


    到底身子虛,裝著裝著竟真睡著了。


    太後瞧著他沉靜的睡顏,真是怎麽看怎麽愛,根本看不夠。


    平嬤嬤笑道:“王爺睡得安穩,太後可以安心了。


    奴婢扶您回去歇著吧,您可是親口答應過,要給王爺撫養小世子小郡主呢,您得保養好鳳體才是。”


    太後就愛聽這話,頓時眉開眼笑,連連點頭,樂嗬嗬的坐上轎子走了。


    黎慎鋒三兄弟下山後徑直入宮,向熙和帝複命。


    “啟稟父皇,兒臣瞧著,九叔雖虛弱,但精神尚可,頭腦清醒,口齒流利,想來病情是真好了。”


    “哦?細說說。”熙和帝挑了挑眉,不動聲色。


    黎慎鋒便將進入內室後所見所聞一一道來,包括袁無疾為黎晏州針灸的細節。


    聽到黎慎鋒對於黎晏州小腿的描述,熙和帝微蹙的眉宇漸漸舒展,揚唇牽起笑意。


    “既然是真的好了,那朕便放心了。都下去吧,用心做事,不可懈怠。”


    “是,兒臣告退。”


    三人行禮退下。


    出宮後,黎慎鋒一言不發上了馬車。


    黎恪銘看看天色,對黎惟鈞說:“三弟,你二嫂去歲釀的桂花酒開壇了,可要隨二哥去喝一杯?”


    黎惟鈞搖搖頭,笑盈盈道:“我明日再去叨擾二哥。”


    黎恪銘也沒多說,笑著點點頭,上車走了。


    黎惟鈞也上了馬車,吩咐車夫去鎮北大將軍府。


    他前段時間聽說西南地區有種蒼猊犬【藏獒古稱】,高大凶猛,野性強悍,單打獨鬥能和草原狼五五開。


    他費老鼻子勁弄來一條,說什麽都要給死對頭方蘭溪一點顏色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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