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瀾一臉壞笑走過去,戲謔地道:“我來老半天了,該看的不該看的,該聽的不該聽的,我都看見聽見了。”


    其實根本就沒什麽不能看不能聽的,方蘭溪那小子純得如同一張白紙,連拉一下手都怕冒犯了蔣惜梅。


    方蘭溪臉漲得通紅,蔣惜梅卻是老神在在,朝夏瀾翻了個白眼。


    “阿溪,別聽她胡說。瀾兒,你不許欺負阿溪。”


    夏瀾連連挑眉:“呦嗬!這就護上了?


    不過你是不是沒搞清楚,你嫁給阿溪之後就得管我叫姐,你這樣對我說話,那可就是不敬長姐,我隨時能請家法收拾你。”


    蔣惜梅噎住了,梗著脖子瞪著眼睛,憋得說不出話來。


    “阿溪,你還沒她大?”蔣惜梅一臉不可置信,扭頭看向方蘭溪。


    方蘭溪哭喪著臉,委屈巴巴:“我倆一般大,同年同月同日同時同刻生。”


    “那你為什麽要管她叫姐?”蔣惜梅眼睛瞪得更大了。


    要是方蘭溪真比夏瀾小,那也就算了,明明一般大,他竟然放著二哥不當,非要當小弟!


    方蘭溪更委屈了:“她騙我!她一肚子壞水,她欺負我!”


    蔣惜梅鬱悶得不行,這孩子一看就是個蠢的,要臉蛋有臉蛋,要本事有臉蛋,要心眼有臉蛋。


    這個啞巴虧,她隻能跟著吃。


    夏瀾看著兩人吃癟的表情,心裏爽歪歪,笑得愈發燦爛了。


    她衝蔣惜梅擠眉弄眼:“梅姐姐……哦,不對,以後我就叫你小梅花了。”


    蔣惜梅頓時被勾起不好的回憶,皺眉道:“不要!除了小梅花,隨你叫什麽都好。”


    夏瀾知道她的心結所在,笑道:“明天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早點去金穀園,看我給你報仇。”


    蔣惜梅腦瓜子嗡——的一聲,警報拉響:“你要幹什麽?”


    “去了你就知道了。”夏瀾眨眨眼,賣了個關子。


    小姑娘眸子彎成兩道月牙,露出兩顆小巧白淨的虎牙,笑得嬌滴滴軟糯糯的。


    蔣惜梅心頭卻是驀地一緊——


    要是她沒記錯的話,當初在青龍嶺,這位小祖宗談笑間把一群殺手噠噠噠成肉醬。


    當時她也笑得可嬌可甜可軟糯了。


    “瀾兒,梁高他……罪不至死。”


    蔣惜梅吞了吞口水,心裏慌得一批。


    雖說梁高像綠頭蒼蠅似的,多看一眼都惡心,可畢竟有數年同袍之誼,他還曾在戰場上為她擋過刀槍。


    蔣惜梅討厭他討厭得要死,但如果梁高真的遇到危險,她會毫不猶豫去救他。


    這,就是江湖人的義氣。


    夏瀾歪著腦袋,認真地想了想,猶猶豫豫地道:“死肯定是不會死的,但——應該也蠻要命的。”


    昨天她借口參觀長安苑,偷偷在整座院子各處都撒了驅蟲藥。


    在長安苑中,梁高是安全的,但明天金穀園宴會,他肯定會在大路上蹲秦王。


    被方圓五裏的蛇蟲鼠蟻追著叮咬,就算是大羅神仙都吃不消。


    要是再憋不住蹲個坑撒泡尿,嘶——


    畫麵太美,夏瀾完全不敢想。


    蔣惜梅頓時來了興趣,然而垂下眼簾看一眼牢牢捆紮的兩肋,蔫吧蔫吧直歎氣。


    “我這個樣子,床都下不了,總不能叫人抬著去赴宴吧?”


    夏瀾一臉淡定:“你的傷已經好了,別說下床,翻跟頭都行。”


    蔣惜梅翻著白眼嗤笑:“我斷了四根肋骨,斷骨差點戳進內髒,這才一天,你告訴我傷已經好了?”


    “我說好了就是好了。”夏瀾腰杆子挺得筆直,“我可是藥王穀少穀主,你是在懷疑藥王穀嗎?”


    蔣惜梅一臉無語:“我當然不懷疑藥王穀,我隻是單純懷疑你而已。”


    夏瀾:“……”


    兩步上前,左手扯開方蘭溪,右手用力拉蔣惜梅。


    蔣惜梅下意識朝裏翻身躲開,骨碌一下轉了二百七十度,臉都嚇白了:“瀾兒,別胡鬧!”


    夏瀾收回手,倚著床頭的雕花欄杆,笑盈盈望著她:“疼不疼?”


    蔣惜梅一愣,眨巴眨巴眼,仔細感受了一番。


    好像……真的不疼了!


    “你要是不信,就把夾板拆了,自己摸一摸,按一按。”


    蔣惜梅下意識覺得這個做法太荒唐,簡直是拿小命開玩笑。


    但手偏偏不聽使喚,麻利地解開綁帶。


    “梅花姐!”方蘭溪想攔,卻沒來得及,滿臉惶恐地支楞著手,想護又不知道該怎麽護。


    蔣惜梅將四處斷骨都按過來個遍——


    嘿!一點兒都不疼!


    準確地說,用力按的時候有壓痛感。


    這說明她並不是服了袁神醫的藥後痛覺消失,而是斷骨真的在一夕之間愈合了。


    “瀾兒,這……這?”


    蔣惜梅大大的眼睛寫滿問號,一臉懵逼地望著夏瀾。


    夏瀾昂首挺胸,洋洋得意:“我爹爹的獨門秘藥能賣幾百上千兩銀子一瓶,要是沒點真本事,對得起這個價錢嗎?”


    蔣惜梅一口氣凝滯許久,忽的鬆了。


    她明白了。


    她斷了四根肋骨是真,一夕之間痊愈也是真。


    但那不是神藥之功,而是夏瀾動了手腳。


    畢竟她可是黑衣麵具神秘人,有比汗血寶馬還快的四輪車,有比火器營還厲害的火器,能談笑間取數名頂尖殺手的性命……


    一夕之間治愈她的斷骨之傷,好像也不那麽離譜了。


    蔣惜梅一個鯉魚打挺蹦起來,看看方蘭溪,拉著夏瀾疾步匆匆走進院子裏。


    四下裏打量一圈,確定方圓三丈沒人,壓低聲音問道:“瀾兒,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天上的神仙,犯了錯被貶下凡間曆劫來了?”


    夏瀾失笑:“你話本子看多了吧?”


    蔣惜梅撇撇嘴,見她不承認,也沒追著問。


    反正她知道夏瀾深藏不露,就算不是下凡曆劫的神仙,也絕不是普通人。


    嘶——該不會是妖吧?


    不對,她常去靈安寺拜佛念經,妖物可不敢接近佛門清淨地。


    蔣惜梅腦瓜子嗡嗡的,上上下下打量夏瀾。


    末了,搖搖頭把亂七八糟的想法驅逐出腦海。


    甭管是神是妖,既然做了姐妹,那就是一家人。


    天塌下來,她也會義無反顧為姐妹撐起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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