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知睡得正香,被封宸一吵,忍不住微微皺眉。


    夜臣眸光一凜,“聒噪!”


    手指一彈,一股黑氣如離弦的箭,穿透窗欞直撲封宸麵門。


    封宸心中一驚,腳尖輕點地麵,身形連連向後退去,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一擊。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將到嘴邊的話語咽了回去,然後轉身離去。


    夜臣凝視著江不知漸漸平穩的睡顏,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


    ……


    日上三竿,封宸又來了。


    “妻主……”


    江北辰氣得騰地站起身,披著衣服走到外麵沉聲道:“白虎侍衛都是死的嗎?!”


    守夜的白虎侍衛嚇得一哆嗦,正侍君發火了。


    他們急忙過來,垂頭應道:“主子。”


    “妻主睡個覺都不安穩,要你們何用?!”江北辰一巴掌扇飛兩名白虎侍衛。


    其餘白虎侍衛急忙跪下,“是屬下失職,請主子責罰。”


    他們都有認真守夜,不知道這封宸怎麽溜進來的。


    但江北辰打得也沒有問題。


    他們應該在封宸出聲的第一時間將他帶走,而不是任由他說話打擾了江不知休息。


    江北辰一揮手,值白班的兩個白虎侍衛釋放氣勢,迫使封宸離開。


    “去,麵壁思過!”江北辰怒氣外溢,值夜班的白虎侍衛更加自責,“是,主子。”


    一直睡到中午,江不知才懶洋洋起床。


    妻夫五人收拾妥當,坐上雪銀花車,準備去看看射雲禁。


    剛一出寢宮正門,封宸就從路邊踱步出來。


    “妻主。”他笑著輕喚一聲,“也帶上我吧。”


    江不知隔著珠簾輕笑,“封宸,我隻是一抹執念,沒有情感,所以即便回想起你對我做過的種種,我對你也是無愛無恨。”


    “莫說我早已魂飛魄散,再沒恢複可能,即便有一天我的魂魄重新聚集,以我對自己的了解,也是大概率第一時間拿著利刃刺破你的心髒捏爆你的靈魂。”


    “所以,收起你的小心思,把精力放在抵禦偽仙上就好。”


    話落,雪銀花車騰空而起,瞬間不見了蹤影。


    封宸站在風裏,臉上的血色一瞬間退得幹幹淨淨。


    她剛說什麽?


    聚集了魂魄也不會愛自己,隻會挑破自己的心髒,捏爆自己的靈魂。


    是這樣嗎?


    不!


    他不信!


    他不信江不知對他已經沒有愛了!


    他要證明給她看。


    她還愛他,她放不下他!


    ……


    窗外雲海翻湧,江不知眼眶發酸,心底冰涼。


    江北辰將她攬進懷裏,“妻主,不要因為那個狗渣鬼不開心,不值得。”


    江不知揉了揉眼睛,“大概是我以前對他太好了,讓他在我麵前生出了絕對自信。”


    “我都被他害得屍骨無存,魂飛魄散了,他還認為我依舊愛他,可真是好笑。”


    江北辰將人摟得更緊,心疼她想哭卻沒有眼淚,連一個發泄痛苦的方式都沒有。


    江不知把臉貼在他的胸口,露出一抹笑意,“我還好,有你們陪著我很開心。”


    其實她不知道開心是什麽感覺。


    隻是憑借經驗,覺得這件事應該開心,然後扯動唇角,讓唇角彎起來。


    她覺得,這樣就是開心了。


    但其實,無論遇到什麽事,她都心如止水,激不起一絲漪漣。


    她也隻能憑借記憶力的經驗,判斷自己做為“人”應該有的喜怒哀樂。


    然後再通過表演,表現出喜怒哀樂。


    讓自己看起來更接近“正常人”。


    沒有覺醒前,她以為自己是抑鬱症,有情感障礙,所以才會這樣。


    可後來,她才知道,她隻是一抹執念,執念不會有情緒。


    唯一能讓她心跳加速,感到異樣的,就是侍君們為她獻上人間喜樂的時候。


    夜臣年老成精,最會察言觀色。


    他似乎看透了江不知的心思,將人從江北辰懷裏接過來,低頭再她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


    “妻主,無論你隻是肉身,還是魂魄,或者隻是一抹執念,你都是你,你不用刻意表現什麽,遵從自己的感受就好。”


    江不知摟住他的窄腰,靠著他的胸膛,微微勾唇,“好。”


    ……


    幾句話的功夫,雪銀花車就到達射雲禁下方。


    和以往一樣。


    等級分明。


    最下方,站著小門小派和散修。


    在上一層,是各聖地。


    再上,是大能巨擘,雄霸一方的高修。


    最上方,是幾位帝子帝女和封宸。


    心月大陸、角木大陸、畢月大陸來的修士,除了狐三太奶和大能巨擘站在一起,其他修士都和道衍大陸的聖地弟子們站在一塊。


    雪銀花車與以往一樣,單獨隱在雲層裏,沒有跟其他修士湊在一起。


    從昨夜開始,大陸上空裂開一條巨大的縫隙,通過這條裂縫,可以看到射雲禁裏有無數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雲團在來回滾動。


    已經有不少修士從昨夜,也就是射雲禁開啟的第一時間,就開始發動遠程進攻,打下來不少雲團。


    隻是這些雲團裏,包裹的可能是絕世珍寶,也可能是滅世大凶。


    江不知看了眼情況。


    最下層的修士已經有不少傷亡,最後麵有四五具小山一樣的詭異屍體。


    有兩個已經被能量波轟得麵目全非,隻隱約可分辨出像蜈蚣一樣長了無數條手臂,密密麻麻擠在一起,看得人頭皮發麻。


    保存最完好的一具屍體,從小腹往上,生了大大小小數不清的頭,每一個頭都是青麵獠牙的夜叉臉。


    還有一具三頭屍體,三個頭三張麵孔,骷髏、夜叉,和一個慘白的美人頭。


    離雪銀花車最近的一具屍體本身就沒有頭,就像是神話傳說裏的刑天,不過這家夥的眼睛可比刑天多太多。密密麻麻全身上下都是。


    江不知隻看了一眼,就汗毛倒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抱緊雙臂,“咦咦咦——射雲禁裏出來的這都是什麽玩意!麻應人。”


    夜臣抱著她笑道:“這射雲禁,前身是異體牢。”


    “傳聞在無盡的歲月前,這人間什麽奇形怪狀的生物都有,他們又亂,叫,成性,就生出了更多奇奇怪怪的後代。而且這些後代,一個比一個嗜血殘暴,貪得無厭。”


    “天神看不下去了,就把他們一窩端,關進射雲禁。然後隔一段時間,就會放出來一小批,供三界練手。”


    “而這些異體在被關起來之前,一般都掠奪了大量的天材地寶放在身上。所以這些修士才會熱衷射殺異體,奪得他們身上的珍寶。”


    “不過,這些都不算什麽,最最珍貴的,是這裏有一個特殊的雲團,射中它,就能夠爆出一個驚天大秘密。”


    “這一次,傳聞是成仙地的詳細地點或鎮界神器的具體地點。”


    江不知點頭,“原來如此。”


    她看向遠處的封宸,“他昨夜第一時間跑過來,大概是想讓我看哪個雲團裏裝著秘密吧。”


    夜臣點頭,“大概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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