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沉甸甸地壓在烏巢山。


    烏巢山,這個朝廷大軍糧草屯聚之地,此刻在夜色中看似平靜,卻不知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烏巢的守軍在睡夢中,這裏是大後方,朔州被圍的跟鐵桶一樣,不可能到這裏來。


    唯一可以擔心的,是山上越來越多的老鼠。


    誰讓這裏存了這麽多糧食,吸引老鼠來,也是沒辦法的事。


    不過這些老鼠抓來吃也不錯,這裏的老鼠又肥又大,剝了皮放在火上烤的滋滋冒油,再撒上鹽巴,在這苦寒之地,完全是一道美味。


    營帳外,火把寥寥,巡邏的士兵步伐懶散,他們想不到誰會有這麽大的膽量,敢襲擊此地。


    丁休,常威等人押送著來拉糧食的車隊,過了三道關卡,直接到了囤糧之地。


    這裏來了很多次了,彼此都很熟悉了,軍需校尉連檢查都懶得檢查,隻是好奇地看著滿滿當當蓋著稻草的馬車,問:“這車上裝的是什麽?”


    丁休笑嘻嘻地掀開一輛馬車的稻草,從裏麵拿出一壇子酒。


    “太尉讓拉一些酒來犒勞大家,等會兒進去就給大家分了。”


    軍需校尉眼睛一亮:“這個好,給我多留兩壇。”


    常威趕緊又抱了兩壇子酒給他。


    軍需校尉和丁休寒暄了兩句,就放他們進去了。


    烏巢糧倉在夜色中宛如一座沉睡的巨獸,巨大的糧草堆成了小山。糧草周圍是簡易的營帳和圍欄,偶爾有幾個守糧的士兵在打瞌睡。


    進了存放糧食的倉庫,丁休一擺手,幾百兩馬車迅速分散開來,各自來到一個糧倉。


    隨後,這些鬆枝、硝石和硫磺被無情地丟進糧倉。


    刺鼻的氣味瞬間彌漫開來,混合著火油的濃烈味道,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躁動不安。


    然後,眾人把手中的火把高高舉起,用力地朝著糧倉裏麵丟了進去。


    然而,奇怪的是,當火把接觸到糧倉內部的瞬間,並沒有出現想象中熊熊燃燒的火焰,反而是火把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猛地掐滅,隻留下一縷青煙在空氣中嫋嫋升起。


    怎麽回事?丁休和常威瞪大了眼睛,麵麵相覷,眼中滿是驚愕和疑惑。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精心準備的計劃會在這關鍵的點火環節出現如此詭異的情況。


    就在這時候,周圍突然響起了密集得的腳步聲。


    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響,如同洶湧的潮水一般。


    無數士兵手持兵器,手持火把從四麵八方圍了過來,他們的刀劍和盔甲在火把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眨眼間,丁休一眾人就被圍在糧倉中間,如同陷入了一張無法掙脫的大網。


    “別白費力氣了!”一個聲音從人群中傳來,原來是剛才還在和丁休打招呼的軍需校尉。


    他分開人群走了過來,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這些糧倉都刻有防火的法陣,是點不著的。你們以為我們會毫無防備嗎?真是天真。”


    丁休心中一驚,但很快鎮定下來,他大喝一聲:“兄弟們,事已至此,我們殺出去,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說罷,丁休從馬車上抽出斬馬刀,向著最近的敵軍衝去。


    常威也反應過來,舉起長刀緊跟其後,其餘眾人也紛紛亮出武器,怒吼著衝向周圍的士兵。


    一時間,喊殺聲震天。丁休刀法淩厲,每一刀揮出都帶起一陣血花,他如入無人之境般在敵陣中殺出一條血路。


    常威的長刀更是虎虎生威,他天生神力,一刀一個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但敵人如潮水般湧來,似乎無窮無盡,他們的包圍圈越縮越小。


    戰鬥越發慘烈,地上滿是鮮血和屍體,雙方都殺紅了眼。雙方陷入了殘酷的混戰,每一刻都有人死去。


    一名士兵趁丁休不備,從背後刺來,常威眼疾手快,一刀將那名士兵砍成兩段,但自己也被側麵的敵人擊中腹部。


    他捂住傷口,仍堅持戰鬥,對丁休喊道:“大哥,別管我,先衝出去再說!”


    丁休渾身是血,身上多處掛彩,苦笑道:“衝不出去了,敵人太多,今日你我兄弟,怕是要要葬身於此了。”


    他知道,靈力耗盡的那一刻,就是自己的死期。


    敵人的攻擊更加瘋狂,不斷有同伴在丁休身邊倒下,但他們沒有一個人退縮。


    很快,丁休和常威身邊隻剩下百十人了,退縮在一個糧倉內。


    丁休忽然笑道:“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死了就可以見到太子殿下和少主了。”


    常威狠狠吐出一口血沫:“媽的,我還要多殺幾個!”


    軍需校尉一擺手,無數的敵人如潮水般湧了過來,忽然,常威抬頭看向天空。


    所有人都停止了進攻,抬頭看向夜空。


    黑暗中,響起嗡嗡的聲音,如同蜂群過境。


    終於有人大喊:“不好,是箭,快躲開!”


    天空無數支箭矢朝這邊射了過來,遮天蔽日,如同黑色的烏雲遮蔽了天空。


    “臥槽,快躲起來!”丁休大喊一聲,把斬馬刀舞的如同風車,遮住這些人所在之地。


    天空上萬支箭矢射了過來,劃破空氣的聲音,如同死神奏響的恐怖樂章。


    那是一種尖銳的呼嘯,起初像是遠方傳來的陣陣狂風,在黑暗中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這聲音迅速匯聚成一股巨大的洪流,“嗡嗡嗡”地充斥著整個空間,仿佛要將人的耳膜刺破。


    每一支箭矢都帶著凜冽的殺意,它們飛行時發出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如同無數惡鬼在尖嘯,讓人心驚膽戰。


    箭雨落下,仿若末日降臨。數十萬支箭矢如密密麻麻的蝗蟲般從天空傾瀉而下,無情地紮向地麵,每一次穿透肉體都發出令人膽寒的噗噗聲。


    那些還在廝殺的士兵們,瞬間被箭雨淹沒。


    幾萬士兵毫無防備,他們驚恐的表情還未來得及消散,箭矢便已狠狠刺入身體。


    有人被一箭穿心,直直倒下;有人被數箭射中,像刺蝟一般在原地掙紮了幾下後便沒了動靜。


    鮮血如噴泉般從傷口湧出,染紅了大地,血腥之氣迅速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原本喧鬧的戰場漸漸被死亡的寂靜所取代,隻有少數幸存者在箭雨中顫抖,周圍滿是同伴的屍體。


    這場箭雨如死神的鐮刀,無情地收割著生命,留下的是一片紮滿了箭矢的屍體和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士兵。


    丁休和常威擊落了飛過來的每一支箭矢,終於鬆了一口氣,目瞪口呆地看著周圍滿地的屍體,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時候周圍響起吱吱的聲音,無數的老鼠從四麵八方圍了過來,每個老鼠妖都拿著一支弩,對著地上沒死透的士兵補上一箭。


    隨後二人聽到遠處一聲驢叫,一頭大青驢馱著一個青衣少年由遠及近,瞬間從山下到了山上,停在二人麵前。


    少年跳下驢,麵帶驚喜道:“丁叔叔,常叔叔,你們怎麽在這裏?”


    丁休和常威激動的差一點哭出來,丁休眼眶濕潤,哽咽道:“少主,你還活著!”


    常威丟下刀,撲倒在地,抱住李平安大腿號啕大哭:“少主,你再晚來一會兒,就隻能見到我們的屍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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