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個月,我雖然沒有大的突破,但基礎倒是打的紮實。


    下午沒課,我正躺在床上看那本《行炁大周天八脈八穴論》,忽然感覺一股力量波動由遠方傳來,整棟樓都微微一震,這變化非常細微,但我們宿舍四人都警覺的坐了起來一齊望向窗外!


    隻見山門方向的樹林上空,飛起一陣驚鳥……


    緊接著!


    鍾聲響起了,這是集合鍾聲,這鍾聲每天隻有早晨響一聲,用於提醒大家晨練。


    今天,連續三聲!必有大事發生!


    四人穿好衣服快速衝下樓。


    申伯在宿舍樓門口高聲道:“快去主樓前集合!”


    老頭一改往日頹靡,眼露精光,仿佛變了一個人。


    來到主樓前空地,已經有數十人亂哄哄的集結在此。


    院長王彥章、王彥超、趙士農和其他班的幾個教員急匆匆從樓裏出來,邊走邊說著什麽。


    “彥超,你帶兩個人去山門看看!”


    王彥超領命帶著兩個教員向山門方向奔去了!


    “老趙,你去看看陣眼什麽情況!”


    趙士農二話沒說往後山去了。


    “孔庶……”王院長把掃地的孔師傅喊到身前,低頭耳語。


    鄧攀趕緊豎起耳朵偷聽,他號稱江湖百事通,那一肚子八卦野史大抵都是這樣偷聽來的。


    鄧攀邊偷聽邊同步小聲傳譯著王院長的話:“孔庶,陣破了,大門有人上山了,是高手,山上被屏蔽了信號。你輕功好,現在下山去求援,找西南局的沈泊鈞!他人在江州!從後山百丈崖走,別讓人看見!”


    孔庶沒有說一個字,扔掉苕帚,一個旱地拔蔥,人已經在幾十米外的屋頂,再幾個起落,已經看不見人影了。這利落得身手,看呆眾人,沒想到平時掃地得孔叔也是個隱藏的高手。


    “陣破了?什麽陣?誰來了?”我問鄧攀。


    “是總局李老當年在這山上布的玄武大陣!沒有特許的印記外人進不來,裏麵的人也出不去”蕭湖解釋道。


    我想起剛上山時的情景,鐵頭跟我說過這山上有禁製。


    王彥章院長清了清嗓子做了個請安靜的手勢:“孩子們,不必驚慌,就在剛剛,一夥歹人在山門外造次,我已經派人去處理了。為了大家的安全,現在所有人撤離到主樓裏,校方會處理好的。”


    說完就見王力虎與申伯組織大家陸續跑進入一樓大廳內。


    我回頭掃視一圈,見我認識的人都已經在裏麵了。


    王力虎和申伯站在門外,與我們隔著一層玻璃。


    安靜的可怕!


    所有人都盯著主樓前的空地邊緣,那裏是上山之路的盡頭,仿佛會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從山下上來!!!


    來了!不過來的不是人。


    是三顆人頭飛了上來,落到廣場上像西瓜一樣四處亂滾。


    王彥章認出那三顆頭是他弟弟王彥超和令外兩個老師!


    一個箭步衝上去,跪在那頭前!背影顫抖!


    5個幽靈般的人影帶著的威壓之勢走上了教學樓前的小廣場。夕陽灑在他們的右臉,半張臉隱在暗影中,更顯詭異。


    中間那個像是領頭的,披著黑呢大衣,大長臉、眉弓高聳;


    大長臉旁邊是一身白西裝,手搖白紙扇的男人,看著有點陰氣;


    白紙扇旁邊是個身高6尺左右,卻背著把七尺長刀的矮子,比例極不協調;


    隊伍左側是一個身材魁梧穿著黑色翻毛皮大衣的漢子,活像一頭熊;


    熊人旁邊是個浪人刀客打扮的人,持一把四尺戰刀。五個人一字排開,像惡狼掃視羊群一樣打量著周圍。


    王院長緩緩起身,站在場中央道:“好大的膽子,你們可知這是哪裏?”


    “老熟人,又見麵了,你仔細看看我們是誰!”那白紙扇說道。


    王院長細看了一下道:“原來是羅摩教的幾個老東西,你們夜闖百丈崖,肆意殺人,知道是什麽後果嗎?”


    聽得出來,這幾人來頭不小。


    “無所謂,別抵抗了,咱們都是老熟人了,看到我們幾個同時出現,你應該清楚,今天這裏,沒有人能活著下山。但我可以給你們應得的尊嚴!”中間的那位領頭的大長臉說道。


    “海一刀,除非我死,否則休想前進一步!”


    “王彥章,93年你畏戰而逃,害死了你師傅,李雲朝把你貶到這裏教書,你現在跟我裝什麽硬漢?”那白紙扇蔑視的說道。


    “這是白紙扇赫連奇,江湖第一毒士” 鄧攀隔著玻璃正在努力辨認這些人。


    “旁邊都是些什麽人?”我好奇問道。


    並沒有人回答我,畢竟都還是沒出江湖的小蝦米,怎麽可能認識這些大魔頭。


    忽然!


    王彥章動了,他從地麵暴起,激起地麵一層氣浪,袖中兩點寒芒竄出直奔海一刀。


    但海一刀沒動,旁邊那刀客揮刀砍在了那兩點寒芒上,止住了王彥章的攻勢。


    我這才看清王彥章使的是兩柄亮銀峨眉刺。


    王力虎也動了!如下山猛虎、張開雙臂、弓腰狂奔撲向那個熊般壯實的漢子,那漢子始料未及被王力虎撲飛倒地,王力虎一雙鐵拳如狂怒的猩猩瘋狂擂向對方。


    申伯轉身將主樓兩扇大門的鋼製門把手像擰麻花一樣扭在一起,形成了一道臨時防線,隔著玻璃對我們說,“孩子們,撤到後山百丈崖去,上麵有人接應,能逃就逃!”


    說完頭也不回的衝入陣中。看申伯的神情,今天凶多吉少。


    大廳裏炸了鍋了,大家爭論起來,有說走的有說留下戰鬥的。


    這時史一航走到場中央大聲叫停了爭論:“都冷靜,願意參加戰鬥的留下,其他人撤離到後山,女的都走!等會兒我們追上來會合!”不得不說史一航平時囂張跋扈,不過在這群人中威信還挺高。


    十幾個人站了出來,有石猛、劉承佑、史一拓、龔襲、魯伽、盧克、盧直,另外幾個臉熟但叫不上名字的、以及我們308室四人。


    見其他人愣在原地不動,關龍逢對張愛猴吼道:“愣著幹嘛,快帶他們去後山!誰都不許掉隊!!”


    張愛猴愣了一秒,眼中閃著一絲白芒,罕見的沒有還嘴,帶著眾人往主樓後方撤去了。


    留下來的十多人,互相望了望,踹開門,衝了出去……


    王彥章、王力虎、申伯的突然暴起一定程度上有點打亂了對方的節奏,目前是壓著那幾人打。


    王彥章一雙峨眉刺舞動得銀光閃閃,與那倭人刀鋒對撞叮叮作響。


    但場中還有一人沒有出手。


    那矮子背著長刀在場邊踱步,似乎在等一個機會。


    關龍逢和石猛默契的一起去支援王力虎,對付那熊般的漢子去了。這幾人修的都是橫練硬功,撞在一起竟傳來洪鍾撞擊的沉悶之聲。


    申伯一雙鐵掌和那赫連奇鬥在一起,赫連奇顯然不太擅長近身纏鬥,舞著那紙扇,被申伯逼得節節後退。


    盧克、盧直的太極雷遲催動起來了,黃、紫兩條蜿蜒的閃電由兩人手中發出,匯合處即產生爆裂之聲,兩道雷追著海一刀劈,海一刀很輕鬆的在場中翻飛,總是快那雷梢一步,他不急於進攻,似乎玩耍一般任由雷電追逐。


    我和鄧攀蕭湖幾個一腔熱血衝出來,卻不知從何下手,在場邊騰挪腳步尋找機會插手。高手間的對決都在電光火石之間,不同於那街頭鬥毆一擁而上。


    “既然找不到機會,不如一齊攻向那場邊還沒對手的長刀矮子。”蕭湖傳音入密之聲響起,我望向鄧攀、史一航,他們也收到了,四人一齊點頭。


    說幹就幹,三麵包抄!


    不對!那長刀矮子忽然動了,一道殘影還留在原地,人已不知去向,等我掃視全場重新找到他的蹤跡時,他已經將長刀重新收好,而剛才與倭人刀客對戰的王彥章,忽然定住不動,手中隻剩半節峨眉刺,胸膛一道碩長的血痕!赫然已被斬為兩半。


    王院長踉蹌著倒在了當場,場中所有人一下失去了主心骨。


    “跟你們拚了!”剛才一起衝出來的幾位臉熟的學員怒喊著撲向那長刀矮子……


    矮子搖搖頭,再一次拔刀....收刀!一氣嗬成!


    那幾人奔跑中應身倒下…


    他砍我們,竟如那砍瓜切菜一樣毫不留情,他根本沒把對手當人!


    這一刀讓我們準備偷襲的人愣在當場,悲憤!崩潰!絕望!


    關龍逢、石猛那還在與那人熊般的壯漢拚鬥,但已漸漸不支、動作變慢。而王力虎不知何時已經跪立在當場失去了生機,那兩條腿像是斷掉了,但他的身軀並沒有倒下……


    “不玩了!…”那海一刀突然喊道。


    然後揮一揮掌,一道薄如蟬翼的罡風吹向盧克。


    盧克被那罡風掃到,胸前一震,像是有什麽東西透體而過,接著應聲倒下沒了動靜。


    “哥…”盧直瘋了一般慘叫。


    海一刀搖了搖頭:“可惜了,太微真人的徒孫還是有些手段,可惜啊……”


    說完微微抬起右手……


    一道罡風又起!


    這時一道炁箭激射而來


    那炁箭正中海一刀右手,使得他揮出的那道罡風偏了一點,卻掃中了盧直身後的史一拓!


    “一拓……”史一航衝了過去,可已經回天乏術。


    我見那炁箭漸漸密集起來,如雨襲來,原來是司馬邊婷回來掩護,她站在教學樓大廳柱子後,右手急速拉弓放弦,像是彈奏那亡魂序曲。


    她簡直在發光!


    我高喊:“先撤!”不能再做無謂的犧牲了!


    實力相差太懸殊,這是一場毫無意義的戰鬥!


    我拉住愣在原地的史一航就跑。


    場中苦苦支撐的申伯、老關、石猛也心領神會在箭雨的掩護下快速撤回大廳。


    見我們撤退,一個身影翻身落在了我前方,將我和史一航、老關攔在了台階前,是那長刀矮子!


    他不由分說舉刀便要砍,千鈞一發之際,有什麽東西高速旋轉著破空而來,剛好撞上他的長刀,發出嗡嗡嗡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


    是一把菜刀!


    一把又黑又厚的菜刀!


    一把今天中午還給我們切過菜的菜刀!


    此刻半個刀身正穩穩插入水磨石地麵中。


    沒等矮子回過味來,大師傅庖正翻身落入場中護在我們三人身前,那菜刀一陣抖動像是被強磁吸走一般又射回到庖正手中。


    沒有二話,一長一短兩刀瘋狂對砍在一起,發出叮當之聲,如此近的距離兩人互不退讓幾乎是以命搏命,那長刀實在霸道,封鎖了大門使我們不得撤退,但也因為距離太近,長刀發揮不出大開大合的優勢,被大師傅庖正的菜刀暫時壓製住了!


    司馬邊婷那邊因為我們這邊幾人混在一起,她無法再射箭掩護我們了,正跟蕭湖、鄧攀、盧直、石猛他們往大廳後方撤退…


    鄧攀瘋狂喊著我和老關的名字,被石猛拖著走遠了……


    失去司馬邊婷的壓製,場中的海一刀、白紙扇、熊漢子、倭人刀客慢慢圍了過來,對我們形成了前後夾擊之勢!


    大師傅庖正力戰那長刀矮子已經很吃力,不可能頂得住5人圍攻!


    要完了嗎?我的江湖之路還未踏出半步就要死了嗎?


    我的大腦又來時了瀕死前的胡思亂想。


    老陳,你個老混蛋,你說我會成為一方厲害人物,就這?還不如當初被你掐死在那棵樹下呢。


    鐵頭你這個死禿驢,你說這裏安全的很……就這?


    等會兒!!!鐵頭!


    鐵頭給我的保命風符!


    對,我怎麽把這麽重要的東西給忘了!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我手揣進兜裏最內層,摸到那紙包,用力一捏,頓感腳下無名之風螺旋而起,形成一個一臂寬的風球,我一把拉過老關,再一把拉過史一航,老關眼疾手快在風球閉合前一瞬間把大師傅庖正也拉了進來!


    然後就是一片天旋地轉……


    隻是一瞬間,風球散開,忽然水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


    四人一下被衝散……我觸摸到了泥沙,似乎我們被風符帶到了水底。幸好水不深,我們一番撲騰鑽出了水麵,向河邊遊去。


    良久。


    四人躺在河邊草地上喘著氣。


    史一航突然問我:“你怎會有我龍虎山的風符?”


    “一個民宗局的朋友給的,一直帶在身上,沒想到今天用上了。”我解釋到。


    換往常,我肯定來一句“跟你有毛關係”。


    但今天史一航臨危不亂組織大家反攻、撤退,令我心生佩服,況且他剛失去了親弟弟,著實可憐。


    “這可是稀罕東西,隻有龍虎山和民宗局裝備處有,你的這位朋友不簡單。”史一航說完站起來觀察著周圍環境,關龍逢也四處了望,想確認一下我們身在何處。


    一直沒有說話的大師傅庖正上岸後一直躺在地上沒起身,我們湊了過去,看到恐怖的一幕!


    大師傅胸前開衫被水衝開,露出了恐怖的一條刀傷…


    原來剛才的對拚,他明知不敵,硬是以肉身為盾,燃燒生命,為我們爭取撤退時間。


    我們三人跪在大師傅身旁,我握住他的手,史一航用手輕輕托住大師傅的頭,大師傅轉動眼球望了望我們三個。苦笑著說道:“好歹是逃出來了…”我含著淚點點頭。


    “把我的刀拿出來”


    我趕忙把他腰間皮帶刀鞘中的菜刀抽出來拿到他眼前。


    他看了看那刀,娓娓說道:“這不是一把菜刀,這是我的殺豬刀。我是奉天人,30歲之前我用這把刀殺了十幾年的豬,30歲無師自通悟出一套刀法入道。在江湖上替黑道賣命10年,40歲被李雲朝所救,他不棄我殺豬出生又一身業債,引我走入正道,我追隨他除魔衛道,這些年也懲治了不少歹人。這條命算是還給李老了。可惜我來不及有自己的傳承了,小子,今日你我有緣,你算救了我半條命,讓這把刀跟著你吧。”我即驚又不知所措,條件反射想要推辭。


    大師傅咳嗽了兩聲,傷口又滲出血來,關龍逢趕緊幫忙按住傷口。


    “難道你是瞧不起我這殺豬刀?莫不是想要我斷了唯一傳承?”


    “我答應你!”我趕忙說道


    “我有一套刀法,在刀鞘中,你日後慢慢修習,能學多少看你的造化了,你們仨記住,守天道、莫造無辜殺孽……”


    我們用力點點頭。


    大師傅庖正,仙去也……


    我們將他埋在河邊,墳頭朝向北方,那是他的家鄉。


    站在墳前,三人無聲,短短的一天,死了太多人。平日裏並沒有太過關注身邊的這些人,今天他們卻紛紛戰死在我們眼前,那一往無前的血勇深深震撼了我,曾今自以為的勇氣在今天才知道多麽可笑。江湖的險惡對天真少年掀開了血腥的一角。


    “我們得回去!”關龍逢率先打破了沉默繼續說道:“危機還沒有解除,張愛猴他們還在後山沒有逃出來!”


    “可我們回去了又能幹嘛呢?”史一航像丟了魂一樣訕訕說道。


    又是一陣沉默......


    “對了!求援!我們可以求援!”史一航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接著說道:“雖然不知道怎麽聯係民宗局,但我能去虎山搬救兵!”


    “來不及,龍虎山離此地數千公裏呢,即便是你家師父用大虛空步趕來也得半日才能到達。”關龍逢一番分析後否決了這個方案。


    “說不定援軍已經到了!”我說道:“我想起剛才在山上,鄧攀聽到李院長讓孔庶下山求援。那孔庶輕功十分了得,說不定已經找到增援了”


    “倒是有這個可能!”老關眼裏也有了希望。


    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離百丈崖不遠,遠遠北望甚至能看到那山峰。看來風符傳送距離差不多就是幾公裏,位置隨機。


    這條河,大概就是那夜老陳帶我到百丈崖頂練炁時,遠遠望見的那條無名河。


    我們決定返回!與可能到來的援軍會和,營救其他同學!


    我將庖老前輩的刀認真仔細的挎在腰間。


    三人一路狂奔,一路都是荒山野嶺,沒有人跡,那山看著不遠,但七拐八繞來到山門前,已經入夜,月上樹梢,皎白月光照在那山路上分外肅殺。


    沿路拾階而上,看見三人伏倒在路邊,是那王彥超和另兩位下山勘察的教員,來不及掩埋他們,繼續前行,一直來到小廣場,也沒見到任何一人。整個主樓隻有走廊上幾盞孤燈在微風中搖晃。王力虎依然挺立在場中央,像一尊石雕,地上散落著幾人都已沒有氣息……


    現在無法判斷援軍是否已到,


    “我知道他們在哪”史一航說道,“後山上有一天然石窟,裏麵是玄武護山大陣的陣眼所在。那石窟有一狹長石道連通外界。易守難攻,如果有老師帶領,一定就是去了哪裏。”


    “你怎麽知道這個地方?”關龍逢問道。


    “當年這裏選址、布陣的時候我師傅純陽真人也曾參與,我也是聽他所講,說那洞窟是一處修行的洞天福地。”


    “而且既然是陣眼所在,一定也是有防止外人進入的禁製。”史一航補充道。


    那就是說,他們躲在裏麵暫時是安全的!


    “上去看看就知道了!”關龍逢一馬當先進入樓內。


    這教學樓由正門進,穿過大廳由後門出去,即是通往後山的小路。


    我們剛穿過大廳,就見有一人影兩臂張開扒在那後門兩側門框上,把後門擋的嚴嚴實實。


    “誰?”關龍逢低聲嗬道。


    那人並沒有動,我小心翼翼走近了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那人是石猛!


    他閉著眼,臉色烏黑,早已沒了生機。


    但他的兩隻手依然緊緊抓住鐵製的門框,指關節發白,硬將那門框都抓變形了。


    他身上沒有流血,隻是那胸口的衣服被打爛了,不知道挨了多少拳,竟將胸腔打得凹陷進去像一個臉盆。


    他是被人一拳一拳活活打死的!


    但他沒退一步!


    我見關龍逢眼眶濕潤了,幾個小時前,他還曾與石猛並肩戰鬥,增援王力虎,力戰那人熊漢子。同樣是修橫練硬氣功的兩人,私下也曾數次交手切磋,很是心心相惜。


    看現場情形,應該是石猛在這裏以身阻敵,給大家爭取了幾分鍾寶貴的撤退時間。


    我們強忍悲憤,從石猛腋下彎腰鑽了過去,那一下彎腰,仿佛是在給這位鐵血真男兒致敬!


    沿山路往上潛行,格外小心,不知道上麵什麽情況。


    半路遇到了劉承佑和幾個臉熟夥伴倒在路邊,劉承佑手裏還緊握一根哨棍,他是懸空寺來的,上次模擬對抗跟張愛猴在一組,對戰閻子仲的閻家刀法不落下風,是個外家功夫高手。看他們身上的傷均在胸前,生前應該是留在此地阻擊追兵,正麵迎敵,都不是孬種!


    繼續前行。


    前麵就是我曾打坐的那片小鬆樹林。


    有幾個人影在林中。我們仨躲在路邊一塊石頭後麵偷偷監視著,並不敢輕舉妄動。


    “海大人,已經等了2個時辰了,那小妮子的罡炁箭絲毫不鬆懈啊,這石道狹窄,一夫當關,我們縱有百般手段也攻不進去啊。要不我把這通道弄塌,活埋了這石窟!”


    這是那個人熊漢子在說話。看來他們逃上來的人暫時是安全的,我們隻需要在這裏等待援軍、見機行事。


    “伍魁,我兒子在裏麵呢!”那長刀矮子說道。


    “得,我把這事兒給忘了,閻天王請見諒”


    “閻天王?”我忽然想起來了,閻子仲來自隴西閻氏,傳聞他父親是西天王閻敵!難怪我見那矮子刀法眼熟!看來那長刀矮子就是惡名昭著的閻敵!


    難道這次襲擊是衝他來的?他不是已經跟家裏決裂了麽?


    海一刀這時說到:“稍安勿躁,我已經通知了大供奉媸梅,她快到了,她的飛蠱可輕鬆攻克這個石窟,泰二,你去山門外接應一下。”


    “遵命”那個叫泰二的倭人刀客踩著木屐哢噠哢噠向我們躲藏的地方走來,看來準備下山。


    我們屏住呼吸翻身挪動到遠離小路的草叢中,旁邊就是百米懸崖。


    萬幸那泰二急著趕路並未發現我們。


    “閻天王,不如你將令郎喚出來,以免跟那群死鬼待在一起被誤傷了”


    那白紙扇又在出餿主意。


    閻敵無奈道:“他早就跟我斷絕關係了,一心要加入那民宗局,將來好親手抓我呢。又怎會聽我的話?”


    “你們閻家還真是奇怪,你弟閻童多年前就殺了你們家老爺子,震驚江湖。現在你兒子又跟你對立,難道這弑父也是家傳嗎?哈哈哈……”那白紙扇怪笑起來。


    “赫連奇,你如果活得不耐煩了,我不介意先殺了你。我今天來參加行動,完全是因為我兒子在這裏!不然這種用屁股想出來計劃,我是不會參加的!”那閻敵雖歹毒,但畢竟還是有情感的人,被人戳痛家人的軟肋,火氣一下就上來了。


    “天王息怒,開個玩笑嘛,這次行動可是我們謀劃許久,並非衝動行事!”白紙扇趕緊安撫,這閻敵要是被激怒了,估計真能殺了他,


    “一直以來我們跟民宗局保持著很微妙的平衡,雖互有摩擦但從未有過如此大規模的行動,畢竟30年之期還未到,沒必要提前搞得兩敗俱傷。”閻敵就坡下驢說道。


    我有點失望,這閻敵也就是嘴上喊打喊殺,我巴不得他們內訌,打死幾個才好呢。


    “民宗局最大的威脅是那坐鎮總局的“閻羅佛”李雲朝,什麽狗屁天下第一,93年齊雲山一戰重傷,已經十年未曾露麵了,說不定已經死了,現在還有誰能跟我們抗衡?”白紙扇說道。


    “那一戰是教主和我們四天王合力才將李雲朝擊退,他確實受傷了,但他也殺了我們三大天王。你沒跟他交過手,你根本不知道他的恐怖。再說,你以為我們的敵人隻有民宗局?今日我們殺的這些人,全部是天下宗門世家子弟,他們背後是宗門、是百裏太甲!”閻敵說道。


    “剛才我就見你猶猶豫豫不肯出手,原來是忌憚這些,天王大可不必。那所謂的百裏太甲也不過是個鬆散組織,對上麵也是聽宣不聽調,上次那個什麽狗屁“9門蕩魔”行動,也是出工不出力,抓了幾個嘍囉,掃了兩個分舵,做給民宗局看的。那幾個老不死的不過是一盤散沙,各自打著各自的算盤。”白紙扇不愧是翻垛子鐵嘴,三言兩語把閻敵說得無言以對。


    “南天王趙無疆、北天王詹台望、東天王王涼三位兄弟想當年與我等攜手,馳騁江湖是何等快活,如今他們已仙去十年了,今日將這這民宗局年輕一輩斬草除根,斷了他們的傳承,我們必將在教主帶領下,重回巔峰,奪得下一次的天機。”


    海一刀不愧是領頭的,一番憶往昔,拉攏感情;一番暢想未來畫大餅;又一番利弊分析統一了內部思想。高,實在是高!我都想給這個大反派手動點讚!


    “是誰要斬草除根呐?……”一個洪鍾般的聲音從山下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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