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陸聞檀順著她,“你睡會,到了叫你。”


    顧言也想睡,但她其實睡不著,怕繼續做剛剛的那個夢。


    誰都知道陸聞檀可怕,夢裏周爸跟她說陸聞檀知道她是殺母仇人後會殺了她,還會殺他們的孩子?


    夢到底能不能信?


    “哪裏不舒服?”陸聞檀的聲音突然低低的響起。


    顧言眯著睜開眼,發覺他正低眉看著她。


    原來是她剛剛雖然閉著眼,但一直皺著眉頭。


    這才搖頭,“沒事。”


    她又閉上了眼。


    到盛世和苑的時候,車子一停,陸聞檀就從另一邊過來要抱她下車。


    她腳上沒有鞋的,顧言也沒有堅持,一路由他抱著上去。


    這個房子陸聞檀給她之後,一共就iu住過那麽兩天,什麽都是新的,好久沒來住也是幹幹淨淨。


    唯一的缺點是,臥室隻有一個。


    陸聞檀把她帶進臥室,往浴室走的。


    西廣場那房子爆管,漏的水一股臭味,陸聞檀身上的衣服濕著,也有一股味。


    她又是被他抱來的,睡衣也潮了,肯定也一股味。


    總之就是必須洗洗,否則床也會被弄髒。


    兩人誰也沒說話,從頭到尾就那麽默契的衝洗完畢,各自裹上浴巾,居然也沒有擦槍走火。


    準備出去之前,陸聞檀可能感覺到她的視線了,給了句:“太晚了,怕你困。”


    否則不可能什麽都不發生。


    顧言微微抿唇,想從他旁邊側身過去。


    陸聞檀定定的站著,一臉委屈和指向性的問她:“我睡哪裏?”


    顧言看了看他。


    屬於明知故問,就為了讓她主動說出讓他一起睡床上的話。


    所以她沒說話,自己先去床上睡了,隻占了其中一邊。


    陸聞檀洗完出來的時候,顧言雖然迷迷糊糊的了,但還是沒睡著。


    他從後麵摟了她的腰的時候,顧言終於不可抑製的身姿僵了僵。


    嚴格說起來,她們倆以這樣名正言順的關係同床睡,還是第一次,她確實有點兒不習慣。


    陸聞檀感覺出來她沒睡著後,下巴抵著她的腦袋,聲音很低,“你要是生我的氣,這幾天可以不理我,但不能分房睡。”


    “今天住這裏,明天開始回泰河?”


    顧言:“……”


    有些話,她不知道該怎麽問,她的選擇也因為老爺子而沒那麽堅定了。


    陸聞檀不可能沒感覺,隻是他故意不提。


    顧言沒有轉過去,但話是和他說的,“你爸,陸野,他們都不想讓你跟我在一起,你也不改變自己的決定嗎?”


    男人毋庸置疑的回答,“為什麽要改?”


    顧言蹙了蹙眉,“按照你爸的安排,當然是為了你,為了集團以後不出亂子。”


    陸聞檀低哼,“不讓我娶你,才會出亂子。”


    她聽出來了,在這件事上,他真的從頭到尾都那麽堅定。


    那一瞬間,顧言心裏不自禁的沉重,他這樣一個人都那麽堅定,她的猶豫是不是顯得矯情又多餘?


    可是將來他如果恨她呢?


    “你有沒有想過,將來如果真的因為我,導致我們感情破裂……”


    “不會。”陸聞檀連話都沒讓她說完。


    顧言終於從他懷裏轉了個身,吸了一口氣,很直白的問:“如果,我的父母,是害死你媽媽的凶手呢?”


    上一次也是這個問題。


    他沒有回答。


    陸聞檀至今為止,確實不知道老太太去世具體是什麽原因,他回來時,隻堪堪見了最後一麵。


    “不可能。”他抬手理了理她的發。


    顧言搖頭,“不要這種模棱兩可的答案。”


    “我可以實話告訴你,你爸找我說了很多,就因為這個事情,我已經動搖了對你的選擇。”


    “如果你的答案沒辦法讓我覺得心安,我也不會選擇繼續走這一條路,長痛不如短痛。”


    臥室裏很昏暗,但顧言幾乎能看清近在咫尺的臉。


    其實她知道這個問題很殘酷,要他回答,等同於要他放棄對母親的孝敬,明知道事實還要娶凶手的女兒。


    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可能做得到的。


    這要受多少外界的唾罵?


    彼此安靜了好一會兒。


    在她幾乎就要放棄要答案的時候,陸聞檀才開了口:“不會。即便是,上一輩的恩怨算不到你頭上。”


    那一刻,顧言沒有覺得心安,反而是心酸和愧疚。


    等於在萬年難題——媳婦和媽之間選誰,陸聞檀選了她。


    她不知道該怎麽能受得起他這份感情。


    “現在可以頂住家裏那些壓力,堅定選我了?”陸聞檀半揶揄的問她。


    他知道她膽小,本就孑然一身,如果他給不了安全的答案,將來出了事,她就成了孤獨無依。


    顧言心思輕了一些,閉上眼準備睡了,“我盡量!”


    陸聞檀勾了勾唇,在她額頭親了一下,“是必須。”


    一整晚,顧言沒再做夢,幾乎一覺到天亮。


    陸聞檀已經起來了,剛洗漱完,去門口拿了叢速買上來的早餐,回頭見了她,“去洗臉,吃完再去學校。”


    顧言抿了抿唇,“你先走吧,我自己坐地鐵去。”


    訂婚的事外界不知道,老爺子那邊還反對著,還是別太高調的好。


    陸聞檀沒有強迫,言而有信,“行,允許你晾我幾天。”


    那幾天,顧言也並沒有故意不和陸聞檀,而是她真的很忙。


    陸老給她報的課程之外,剩下的時間,她都會跟著聽金融和商業管理方麵的課程。


    這樣的課程有個好處,別人隻能在屏幕裏看到的例子,她卻可以直接見到那些集團創始人或者掌權人。


    他們分享的經驗是實打實自己的經曆,這比任何授課都直觀。


    顧言頭一次覺得,她對商業管理的興趣,可能要比當護士來得強。


    一周過去,陸聞檀終於耐不住給她發信息:【陸太太,今晚回泰河?】


    她低頭看了一眼,笑了一下,回了個【嗯】。


    然後他那邊又發了一句:【等你的鑒定結果出來,帶你回門,順便看戲。】


    她蹙了蹙眉。


    看什麽戲?


    嚴家真不是她娘家,看來他不見到鑒定結果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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