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趕不上變化快。


    第一,蘇文嬰給喻姝聯係的那位專家下星期要飛港城交流。


    第二,興許是水土不服,周淑娣近幾天疼得越發厲害,從半流食的二級護理升級成了最高級。


    “燕京這尊貴地兒,就不是我這身子經受得起的,吃了幾天和皇帝同個地兒的夥食,真是要命。”


    周淑娣哎喲哎喲地叫喚,嘴上半點不停。


    喻建國直接在病房外拉住喻姝,準備一起去趙主任的辦公室問個究竟。


    不料跟趙主任的助理醫師說,“主任被叫去院長辦公室了,在八樓。”


    今兒已經星期四,父女倆都做了撕破臉的準備,索性在電梯間等著抓趙主任。


    不過三五分鍾,電梯門打開,迎麵是一個喻姝意想不到的人。


    裘淨正和趙科全說著話,言談間有獨特的高傲感:“主任您言重了,不過一個小手術,哪裏值當您這些話。”


    趙科全姿態放得極低,與接待病人的溫和客氣不同,與麵對付襄的沉穩世故也不同,是徹底的‘洗心革麵’。


    他倆一見到電梯門外的父女倆,一個巋然不動,一個如臨大敵。


    趙主任半躬著身子和裘淨示意,倒退著出了電梯,裘淨眼神掠過喻姝,想起鬱總的吩咐,一副不認識她的樣子。


    “趙主任——”喻姝正心神震動著,喻建國倒急忙上前。


    “當不起,當不起。”趙科全眼神都不怎麽敢往喻姝身上招呼,好容易平複下心緒,故作鎮定道,“下午四點的手術,會有護士幫你們準備。”


    “啊,唉,好好,真是謝謝主任了。”喻建國被這突然的消息打得措手不及,連舌頭都險些捋不直。


    趙科全又隨意客氣兩句,趕緊著回了辦公室,有點落荒而逃的味兒。


    喻建國丈二摸不著頭腦,連大衣裏的紅包都來不及塞,還是喻姝提醒:“先回病房和媽說。”


    “是是,不管了,你是不知道你媽昨晚疼得不行,都恨不得在地上滾幾圈。”


    喻建國到底在外摸爬滾打好些年,對看人臉色很有一套,方才女兒和電梯裏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好像認識……偏偏那又是趙主任言聽計從的人……


    下午四點,周淑娣換了身正兒八經的手術服,準時被推進手術間。


    “真是謝天謝地。”喻婷做了個阿彌陀佛的手勢。


    喻建國則注意到大女兒掏出手機往另一側的走廊挪去。


    喻姝這會兒的確有些心亂,畢竟跟在鬱拾華身邊三年,太清楚這個男人的心性作風,就不是心慈手軟能體諒人的主兒。


    總不能是她魅力無邊,鬱拾華戀戀不舍?


    那一點點少女懷春的旖旎心思又被從深處牽連出來……喻姝甩開多餘心思,快速編輯信息。


    ——媽媽已經進了手術室,非常感謝。


    她鬧不清鬱拾華出手的緣由和目的,隻能籠統寫下,試探一二。


    手術燈熄滅前的一分鍾,裘淨回了消息。


    ——鬱總讓你母親安心住院,付襄不會再出現在燕京。


    喻姝瞳孔微縮,舌尖不自覺地舔了舔門牙。


    一句話信息量過大。


    緊接著又發來一條信息——晚上七點永悅莊一起吃飯?


    雖然沒有指明是和誰,但那是鬱拾華最常住的宅子,又是這麽尷尬的時間點。喻姝盯著手機愣了幾秒,猶豫片刻打下一行字。


    ——今晚上沒空,要留在醫院。


    辭職是她主動提的,官司也隻差最後的判決書,她和鬱拾華之間的關係無論如何都該回到正軌上。


    偏偏除了最沒用的謝謝二字,她沒有任何可以拿來回報的實質東西。


    唯有……這副皮肉。


    不等喻姝理出頭緒來,裘淨來了回複——好的,沒事。


    “姐,外賣到了,一起吃吧。”喻婷拎著一大袋快餐進來,略有怯怯地問她。


    喻姝忙轉了神色,將注意力轉移開去。


    次日,喻姝照例在九點半開始看交易所的各大板塊,特別關注列表中的付榮藥業開盤不利,短短十來分鍾居然跌停。


    她忙看了關聯新聞,一條接著一條,目不暇接。


    接班人即現任付榮總裁被爆出代孕醜聞,去年秋天和歐洲某國共同研發的兩款特效藥被鬱寰集團名下的豫仁醫藥截胡,董事長次子即付襄親爹被指與滬交易所所長的受賄案件有關,已於司法機關立案……


    喻姝抿了抿唇,一時腦子像是被漿糊黏住了一般。


    她無意識地拿過手機,並沒有新的消息,也沒有催命的電話。從開庭之日到現在,鬱寰集團的法務部再沒有出現在她的視野裏。


    風平浪靜地令她感到害怕。


    ……


    永悅莊


    鬱拾華點開了錄音,開始慢條斯理地打領帶。


    手機裏的聲音完全沒有感情,條理清楚地敘述著喻姝高考的分數到大一轉專業的過程。


    嗯,粵省理科第九名。


    當秘書是大材小用了。


    鬱拾華輕輕勾唇,怪道如此討他喜歡。


    “大學入學被選為班長,且有係花頭銜。第一學期毛概不合格,補考多次,與輔導員似有不明關係,傳言在校外被人煲養,後在第二學期轉專業去中文係。”


    毛概不合格的時候鬱拾華揚了揚眉,聽到最後便也一目了然。


    對他而言,付襄及背後的付榮藥業不過彈指之蘚。


    既處置妥當,他也懶得多費精力,上午開完三個項目的研討會後,有鬱寰法務部的負責人來二十八樓請示。


    “按常規流程走。”鬱拾華淡淡翻開趙涵捧進來的一遝會議合同。


    “法院那邊以為集團要得急,已經走完流程了。是否要發給喻秘書?”法務部著實不想摻和這趟不清不白的渾水,連說話聲都悶得不行。


    鬱拾華不鹹不淡地看了眼這人:“發過去就行。其他不必管了。”


    來人宛若得了天恩一般,連連應下後趕忙離開了總裁辦。


    “叫人事開一份法務部的人員清單上來。”鬱拾華吩咐趙涵。


    這是他剛上位時母親幫他臨時組的一個團隊,十多年下來,不知混進了多少廢物屍位素餐。


    連這麽個鬼一樣的違約金官司,還要托人去趕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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