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是玩笑的吧。”她倆處的時間不長,但不妨礙奚燕看得出來,這是個極少主動的人。


    “總不好連累你。”喻姝玩笑了一句。


    奚燕點開群聊,準備艾特溫禾,又問道:“那你這煎餅攤子咋說,還有推車,一起帶去九章別墅?”


    “先不帶了。我得停工一段時間。”既然做了決定,喻姝也不多磨嘰,當即快刀斬亂麻。


    收拾行李箱的同時,她編輯了條信息發送。


    “咱們去九章的路上,經過西翠樓是不?”那是燕京最富盛名的茶點鋪子,點心最是一絕,相傳是清末王府的手藝。


    “要見人?”奚燕秒懂。


    “嗯。你別露臉,在旁邊等我。”喻姝有條不紊地訂好了位置。


    “透露下,是哪位?”西翠樓均消逼近三百元,對她倆而言,是平常不會去的地方。


    喻姝鼠標操作兩下,果斷拔出u盤。


    “鬱詩詩。”


    奚燕幾乎要驚掉眼珠子。


    直到她倆上車,奚燕還在唾沫橫飛地勸她三思。


    “你這不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嗎?這種豪門長大卻被看不起的女孩子,我覺得阿姝你最好敬而遠之。”


    “我不是要玩過她,我是打算拉攏敵人的敵人。”兩權相害取其輕。


    至於鬱詩詩本人……


    “我不找一匹豺狼聯手,又怎麽對抗虎豹?”喻姝微歎。


    “保重。”


    很快,車子到了西翠樓的正門。奚燕將三個行李箱交給服務員,自己則跟在喻姝身後三步。


    鬱詩詩的到來可不講究低調,那是竭盡所能的排場。


    “我沒想到你會主動約我。”她順手甩開手袋,姿態倨傲地坐下。


    喻姝看了眼手機屏上的時間,不鹹不淡道:“這個點兒鬱小姐能來赴約,可見平日清閑。”


    鬱詩詩聽得出她話裏的機關,嗤笑一聲:“咱倆能坐在這裏,誰也別笑話誰。”


    “細究起來,是我高攀您了。”喻姝將u盤推給她。


    鬱詩詩並不急著接過,隻喝了口紅茶,問:“你倆什麽過節?”


    “我和她一塊讀的研究生,法語專業。”喻姝並未隱瞞。


    “喔,我可以想象。”鬱詩詩低頭看著自己的美甲,忽而一笑,“隻是你憑什麽確定我不會拉你下水,到時我大可以把屎盆子扣在你腦袋上誒。”


    “你不用拉更用不著扣。王洛瀅是個心思惡毒的聰明人,就算不是我幹的,她都能聯想到我身上。”


    鬱詩詩:“這倒是,我當年就是被她害得……”她突地咬唇不語。


    “我倆關係確實不算好,但沒有實際的利害衝突,您也從未刻意害過我。”喻姝話題一轉,問起她的近況。


    可能是因為有共同的敵人,她倆的距離幾乎被瞬間拉近。


    鬱詩詩自嘲般地開口,“我爸媽感情這幾年並不好,你應該聽到過吧。”


    本來她母親就是帶球上位,要是倆人感情好就叫愛情結晶,一旦有了點不好,鬱柏年看這個小女兒就有種被算計的憋屈感。


    何況這對母女是造成他聯姻破滅的直接原因,鬱柏年每每工作上出現不順,便不由得怨怪如今的妻女。


    “你大學讀的是金融,怎麽去了b2b性質的貿易公司?”


    鬱詩詩看她一眼:“你不知道?我哥怎麽會把集團的核心公司交給我?”


    “b2b很考驗人脈和銷售能力。”喻姝微有停頓,便微笑道,“其他就算了,起碼中嶸信托在你哥眼裏算不上核心,而你父親不至於對你這麽無情。”


    鬱詩詩滿臉古怪:“你幫著我和他作對?”


    喻姝雲淡風輕:“就是十個咱倆捆一塊,你哥都不帶正眼瞧一下的。少往臉上貼金。”


    “這你就在胡說了。”鬱詩詩往她臉上溜了一圈,“我哥就好你這口,十個你的話,我哥怕不是要死在床上了。”


    “死啊床啊這種字眼,真不該出現在你這種身份的人嘴裏。鬱小姐請自重。”喻姝著實為她感到遺憾,好端端的名門小姐,怎麽就被養成了風俗女孩的言行舉止。


    鬱詩詩打小就是親媽養著大的,她媽媽和喻姝這種學曆過硬、自身素質過硬的秘書完全不是一個路數的,純粹是借胸上位,不過個不入流的大專文憑。


    可能是喻姝的言行過於端正,鬱詩詩別過了臉:“我不懂信托。”


    喻姝卻為聽到這樣實誠的話感到高興。


    合作講究的就是信任。


    “公司裏多的是專業人才,你得先說服你父親把中嶸信托全權給你打理個一年半載。”喻姝指尖輕點桌麵,“這是最重要的一步。”


    多少人終其一生都不會有這種獨當一麵的機會。


    鬱詩詩這會兒聽出了點味道:“就是你幫我管理?那我豈不是成了傀儡?”


    喻姝盯著她看了幾秒,失笑道:“首先你是個大活人,聽說人大是你堂堂正正考進去的,曆練個三五年肯定能管好一家公司。其次你畢竟是鬱家的正經血脈,外界無論怎麽看待你和你母親,不也都喊你一聲鬱小姐嗎?”


    “你如果還怕被我一個外人作了刀,將來要怎麽辦?”


    鬱詩詩並沒有什麽選擇困難症,何況她眼前的路已經越來越窄了。她的親哥哥早就徹底接班了鬱寰集團,如今她能求的不過是趁著父親還在,接管些沒被鬱拾華打理成自己班底的公司。


    “我能從爸爸地方要的來這家信托公司。那你呢?你給我什麽保障?”鬱詩詩咬牙問她。


    “我付了集團兩千多萬違約金,你以為是哪裏來的?”


    鬱詩詩眉心微蹙:“不是我哥這些年……”原來不是麽。


    “你哥不傻。我怎麽可能拿他的卡來還他公司的債?”喻姝頗為奇怪,按理說她母親不可能是個沒成算的人,怎麽女兒偶爾會有傻白甜的氣質。


    這點喻姝就忽略了她母親的生存情況。


    鬱家幾乎所有人都對鬱詩詩親娘華靜恩沒什麽好感,自孩子生下來後說的最多的話,就是讓她少教養孩子,別叫孩子盡學娘的做派。


    華靜恩這點是聽得進去的,反倒經常把詩詩往奶奶和姑姑地方送,就是盼著多點情分,給女兒將來多條路。


    不過鬱老太太對原先的兒媳婦是一萬個滿意,華靜恩再怎麽做小伏低,隻會讓老太太更瞧不起。而鬱桃月是正經人,怎麽會喜歡小三上位的華靜恩,再說她丈夫的前途還要仰仗季清泠,最多給詩詩一點好臉罷了。


    這就注定了鬱詩詩沒有接受過真正的精英教育。


    她是純天然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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