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可以這麽想!”薛慕童本想來個背後蒙眼猜人,沒成想喻姝越說越過分,忍不住地出了聲。


    她拉過寧摯元打抱不平:“摯元哥哥,你聽聽,太不像話了。”


    喻姝差點沒捧住茶杯,嘴角抽搐:“難不成幕後老板是你們兩家?”


    薛慕童做了個請的手勢,指向身邊白色西裝的寧摯元。


    “喻小姐想岔了,這僅僅是個單純的遊戲。之所以請了那麽多網紅和模特,是為了餐廳的熱度考慮,算是炒作的一部分,讓你見笑了。”寧摯元說話一貫得體,甚至含了莫名的歉意,令惡意滿滿的喻姝如坐針氈。


    “你們很熟?”衛杉口吻不善。


    寧摯元早早往這位紈絝氣息比程善北還張揚的年輕公子哥身上掠了一眼,隻覺有點眼熟,薛慕童是完全拿他作空氣。


    “這是盛寧集團的寧總。”為免衛杉言語隨意,喻姝起身介紹,“她是長宏兆業的薛二小姐。”


    衛杉翹著二郎腿的姿勢無半分改變,反而大大咧咧地把兩人掃視了遍。


    尤其是對喻姝彬彬有禮的寧摯元。


    直覺告訴他,這位有情敵的潛質。


    “這位好像在遊艇上也有過一麵之緣……”寧摯元溫和地看向奚燕。


    “嗯,是我朋友。”


    薛慕童僅管有些缺心眼兒,但在男女關係的敏感度上不輸任何普通姑娘,她感覺地到摯元哥哥對喻姝有種別樣的情愫。


    “你們這桌不過三人,我訂的包廂空位多,不妨一起坐吧。”寧摯元不動聲色地垂眸瞥了眼薛慕童緊緊挽住他的手。


    “這兒座位寬敞,沒必要換。”衛杉最是厭惡這類把笑紋在臉上的翩翩君子,直接替人拿了主意。


    喻姝不懂事情怎麽演變成這種鬼樣,鬱詩詩怎麽還不來?!


    寧摯元連個眼角都懶得給衛杉,隻淺笑著看向喻姝。


    “鬱小姐還沒到,我們今日是四人用餐。”喻姝搬出鬱詩詩,就是知道寧摯元這群人顧著鬱拾華,向來不與後媽生的鬱家小姐來往。


    薛慕童悶悶算著座位,發現居然剛好。


    寧摯元臉上劃過意外之色,卻依舊和顏悅色:“正好呢,拾華也在,他們兄妹可以聯絡下感情。”


    屁嘞。


    鬱拾華對這個便宜妹妹是什麽嘴臉,連門衛大爺的狗都不如。


    喻姝心裏腹誹不已,麵上還要牽出淡笑:“不了吧,我們四人一坐,太擠了。”


    這時有用餐的顧客陸續走過他們這桌,先是對花圃裏的照片品頭論足一番,再是看見喻姝本人後的驚訝和豔羨。


    “姐姐,這攝像師給你拍得不好誒。你真人好高好漂亮。”一個嬌俏玲瓏的年輕女孩主動和她搭了話,她骨架小,雖顯得人纖細小巧,卻為了高度和比例常年踩著高跟鞋。


    薛慕童腦子轉得飛快,眼神微動:“姝姐姐難道想坐在這裏被參觀一頓飯嗎?”包廂裏有喻姝的狗老板,摯元哥哥就算對她有好感,也沒什麽搭話的機會了,而且蔣芹實在蠢鈍到惹人厭。


    索性,大家一起修羅場唄。


    “那邊有兩個男的在拍你。”奚燕附在喻姝耳邊提醒。


    如果這些小打小鬧不能令喻姝下定決心的話,那麽寧摯元的存在堪比最後一根稻草。


    他五官線條柔和,神態溫潤平和,極受女性青睞喜愛。一小會的功夫,已經圍了一對與寧家有來往的姐妹花,這倆姑娘同樣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了會模樣出挑、清麗婉約的喻姝,好在不曾出言相詢。


    “咱們走吧。”喻姝拿過手包,輕輕扯了扯薛慕童。


    薛慕童正想上前扞衛摯元哥哥的所有權,聞言喜上眉梢,親熱地挽上喻姝:“老程估計也到了。趕緊的吧。”


    衛杉眼見喻姝起身,急切道:“你真和他們一起?”


    “你也來啊。”薛慕童滿不在乎。


    喻姝則望向同樣看過來的寧摯元,目光撞了個滿懷。


    寧摯元在禮數上從來不缺,眉眼清和:“衛公子請吧。”


    喻姝朝衛杉落落大方一笑:“來都來了,我實在不想被人當麵評價。”


    衛杉早在心裏把主辦方罵了個狗血淋頭,喻姝這種級別的美貌,但凡眼睛不瞎,誰能不識貨?


    剛剛一個喝得微醺的男人路過,看她的眼神不僅露骨,還深藏許多男人才懂的情緒,甚至是欲望。


    “你們……”鬱詩詩從一捧艾文杜鵑盛放的角落轉出來,看著這一行男男女女,不免怔住了。


    她今日打扮精細,光是頭發就弄了一個半小時,頂上頭發被好好盤起,用細碎的粉鑽發卡點綴,額邊以編發收攏,十分完美的公主頭。


    更不用說華貴漂亮的衣裙首飾了。


    不過這份用心良苦到底沒能壓過渾然天成。


    “你都沒穿高跟鞋誒。”鬱詩詩細細看了喻姝兩眼,微微歎氣。


    喻姝:“平跟鞋也有幾公分呢。”


    “甭安慰人了,越解釋越心酸。”薛慕童和鬱詩詩打過幾次照麵,不算太生疏。


    包廂門一開,喻姝便看見了上座的鬱拾華。


    男人身上是一件墨藍條紋馬甲配著紐扣齊整的白襯衫,左手戴著寶珀的巨匠,抬手便有深藍色的金屬反光逼人眼球。


    不知為何,他今日除了一如既往的矜貴疏離,還有極強的禁欲氣息。


    喻姝靜默,馬甲包裹的效應太強大了。


    程善北難得獨身前來,神色略沉,隻往他們一行人上落了一眼,便仰頭灌下了一口酒。


    “好久不見。”鬱詩詩神色如常。


    鬱拾華幾不可聞地點了下頭,無一字回應。


    喻姝坐在他的對麵,為免四目相對的尷尬情形,她掀開麵前的小盅,舀著銀耳湯慢慢吃。


    蔣芹居然沒嚴防死守著鬱拾華,不知忙什麽去了。


    薛慕童則興致勃勃地說起喻姝入選的花神活動,剛巧包廂裏的屏幕也開始輪放今日十位花神候選人的現場視頻。


    “你這衣服加分。”鬱詩詩讚道。


    喻姝則越發心虛,記憶沒有差錯的話,這條款式熨帖的連衣裙是刷鬱拾華的卡買下的。


    幾句話的功夫過去,蔣芹推門而入。


    毫無掩飾的敵意落在她頭上,喻姝維持著先前的姿勢,緩緩舀著銀耳湯。


    “我要去給姝姐姐添金粉。”薛慕童坐著無聊,扭頭看向寧摯元。


    寧摯元巴不得給她找點事做,頷首表示讚同。


    “一起去嗎?”鬱詩詩是打從心底怵她親哥,又不想錯過這個和薛慕童打交道的機會,順勢起身。


    “走吧。”薛慕童是個行動派,雖一心想和寧摯元多有交流,但也不擰巴。


    她又不是那種連上廁所都要人陪的性子,不去就不去唄。


    席間飄蕩著詭異的靜謐。


    氣氛組的薛慕童給喻姝添粉,另一成員程善北則悠悠地品著酒,全然沒有往日的到處嘴賤。


    蔣芹粉墨登場了。


    與薛慕童的社牛屬性不同,她純是憑著本能四處放火,隻管點,不管滅。


    喻姝並不和蔣芹過招,對方也不想叫鬱拾華的注意力挪到前情人身上,喻姝悄悄地轉著圓盤,夾起自己愛吃的菜。


    席上和她同樣埋首幹飯的還有奚燕。


    “怎麽說話不過腦子,看你那狗老板,臉都快綠了。”她小聲嘀咕著。


    喻姝將銀耳湯喝得近乎見底,沒良心地道:“臉綠了怕什麽,頭頂不綠就好。”


    蔣芹不知什麽居心,一個勁兒的攛掇鬱拾華喝銀耳湯。


    偏生鬱拾華向來不待見這類黏糊糊的女性補品,眼看對方的心思昭然若揭,他又擰眉細想了片刻。


    這一想,便猛地抬眸看向了對麵。


    哪怕從他的角度,也依稀可見那盅銀耳羹的碗底。


    他闔上了眼,極有節奏地在桌麵上反扣了兩下,靜觀其變。


    一直在播放廣告的電視屏倏然響起標準的播音腔。


    是花神評選活動的結果。


    “各位尊敬的來賓……”


    喻姝壓製著全身上下的躁動,平心靜氣地端坐。


    “第一名居然是那個錐子臉!”薛慕童驚怒交加地拍了下桌子,竟然有點憤憤不平。


    蔣芹奇道:“薛小姐認識?”


    “何止呢,就差打起來了。”薛慕童輕哼道。


    她瞟著麵容姣好的喻姝,一時咬牙起了身,不由分說地拉過她往外麵走。


    身體的異樣被突然的拽動猛然放大,喻姝終於能確認這體內隱隱的不適不僅客觀存在,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還是人為導致的。


    可問題是……


    誰會處心積慮地給她下藥……


    桌上的菜,她每個最多夾了兩筷,簡直對所有菜都是無差別攻擊…她腦子裏一片漿糊,身子已被薛慕童扯到了大廳。


    草木環繞、花香四溢的廳堂中,兩位靚麗的小姐正在彼此攻評撕扯,她倆周邊各自有一堆擁護者為之加油打氣。


    “一張蛇精臉也好意思自認花神?這滿大廳的花都得以你為恥。”這顯然是第二名的姑娘在進行物理層麵的攻擊。


    “私底下詆毀我就罷了,你倒是勇得很,真敢當麵和我爭麽?”第一名氣勢非凡,渾然不怕旁人對她臉型的侮辱。


    “這有什麽不敢的,我的臉可比你天然多了!”第二名不知是為了爭一口氣還是為了十萬元,氣得咬牙切齒,“我連你常去的整容醫院都一清二楚,上個星期你才剛打了兩針玻尿酸。”


    喻姝筆挺挺地站著,發呆地盯著麵前的一盆蘭草,以期轉移自身的注意力。


    包廂中的其他人陸續隨著她倆走了出來,一道灼熱的視線慢慢聚焦在了她的後背,仿佛叢林裏覓食的猛獸盯上了自己的獵物,熾熱而專注。


    她毛骨悚然起來,鬱拾華難道和她一樣……


    爭吵還在繼續,從外在上升到了人品。


    “本來看你落敗,還想著給人留些臉麵,不過你上趕著找死,我肯定成全你。”甭論臉蛋是否名副其實,喻姝真心覺得這位錐子臉的心智足夠強大,“不光給韓氏林業的副總當三,還勾引過我的男人,腳踩幾隻船,你要臉嗎?”


    第二名的臉立刻扭曲了,喻姝隨意瞄了兩眼,暗道這位的人工痕跡也不少。這款小翹鼻她看在場不少姑娘都有同款,做得比她成功的也大有人在。


    “你的男人!你和他又不是男女朋友,他還會娶你不成?少五十步笑百步。”


    “承認自己是百步就好,矮中取長,我可比你這種貨色強。”第一名氣勢愈發盎然,畢竟在比人品上,她險險勝出。


    圍觀的顧客裏不乏有韓氏林業的高層和合作方,竊竊的私語聲越來越大,而被嚷嚷開的整容醫院有不少同病相憐的姑娘站出來指指點點,還有和第一名一同住過院的病友出來打招呼,什麽都瞞不住了。


    一個知三當三,一個加工痕跡過重。


    “第三名呢?”衛杉看完了戲,不知想到什麽,涼涼問著司儀。


    “對哦,給第三名唄。”人群裏有人起哄。


    司儀朝旁邊的工作人員問了幾句,眼神逡巡一圈,停在一身白的喻姝身上。


    眾人的視線宛若海中嗅到肉味的魚群,齊刷刷地呼嘯而來,迅猛又急促,好在喻姝近墨者黑,跟著鬱拾華學了一身的養氣功夫,又因為渾身上下的燥熱悸動強迫自己放空出神,萬眾矚目之下,她仍恍若隔世、神態自若。


    十足的一個花中仙子,空靈脫塵,氣質非凡。


    第一名抿唇不語,伸手摸了摸自己脂粉濃厚的臉頰。


    第二名早因他人的小聲議論而羞愧萬分,將自己隱蔽在了人群中。


    “你們這活動不行啊,要不是人家狗咬狗,這位美人豈不是要成滄海遺珠!”


    “誤,你說話用詞注意點,哪來的狗?你麽?”


    “這操作6啊,第三名還是全身照呢。”


    “有黑幕!主辦方獎勵翻倍,仙女值得二十萬!”


    ‘仙女’此刻回過神來,帶著些許茫然看向一應觀眾。


    衛杉吹了記口哨:“恭喜你了,喻花神。”


    “花神姐姐好。”薛慕童在一邊笑盈盈地恭喜她。


    喻姝人難受得緊,全身細胞都處於崩裂的邊緣,還沒想好推辭的話語,便有人質疑道:“就算外在相符,沒什麽人工鑿刻的痕跡,誰又知道她是不是知三當三,品行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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