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叫她曾是鬱寰集團的秘書長呢,偏偏還拒絕過育樹私高的特招,最後還與死去的沈蓮沁是名義上的朋友。


    的確是上好的突破口。


    評論裏不乏各路偵探現身。


    “高中時候就被看中了嗎?總裁的養成係秘書誒。”


    “不愧是標星的存在,全方位的大美女,初三就有一米七了。”


    “有錢人會玩,可不比選妃刺激?”


    “我是她高中同學,成績真的好,人是真的美,果然最終逃不過權貴的魔爪。”


    她的各種照片被一一扒出,湊成了新聞下方的九宮格附圖。


    喻姝隨意刷了幾個,隻有一家營銷號放了鬱拾華和她的正麵照。


    網友火眼金睛,挖出了一張四個小姑娘的青澀合照。


    她,秋海棠和沈蓮沁。


    以及另一個一同在校慶跳舞的同學。


    照片有種模糊的年代感,五官並不清晰,卻不妨礙輪廓顯現的清秀和白皙。


    稚嫩而青澀的美貌。


    第一時間看到這張照片的不光有喻姝,還有完事的程善北,他懶懶倚在床頭,一邊抽著事後煙,一邊刷著手機。


    秋海棠攏起一頭秀發,粗粗收拾好自己,便想膩歪過來,討點好處。


    “天生麗質。”他吹了聲口哨,將四人合照拿給她看。


    秋海棠的眼神露出一點訝異,抿著唇笑:“你從哪兒看出我美人胚子的?”這張照片上的她可和漂亮沒啥關係,眉毛粗眼睛小,頭發紮得慘不忍睹,一股子鄉土氣息。


    “這上頭有你?”程善北險些嗆到。


    秋海棠橫他一眼,小指頭勾著自己的吊帶:“廢話。我在喻姝的旁邊。”


    程善北輕笑出聲,隻掃了一眼便轉開視線,都說女大十八變,她倒好,快趕上變形金剛了。


    “沈蓮沁巨不要臉,不知道是什麽小醜心思,告發我倆串通作弊,我反正成績稀爛,對她構不成威脅。而喻姝要是檔案裏留個汙點,育樹私高肯定不會要她。”


    程善北乏陳可善,嘴角噙著縷笑,疏懶道:“你倆作弊是事實的話,人家那叫主持正義。”


    秋海棠拿拳頭捶他:“怎麽幫外人說話?我上學期間最討厭打小報告的同學了。”


    程善北言語辛辣:“死者為大,我在為自己積德。”


    “討厭啦。”秋海棠在衣櫃中摸索了會,把程善北用慣的衣物備好,又走過去拉住他手臂。


    “停。”他神情並不嚴肅,卻也失了平日的愜意,手指稍一用力,捏住她小巧可的下巴,玩味道,“又缺錢了?”


    秋海棠比任何時候都老實地應了聲。


    “不該碰的東西別碰。嗯?”程善北看似無意道。


    “消遣愛好而已。您別上心。”秋海棠打著哈哈,並不放在心上。


    彼此心知肚明,彼此心照不宣。


    他倆之間,本就適合走腎,剩下都是多餘。


    程善北打發走人後,本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原則,把照片發給了鬱拾華。


    永悅莊,書房內。


    鬱拾華一身純白浴袍,眉間染著幾分疲累,慢吞吞地給自己倒了杯紅酒,雙手大開,躺靠在沙發上假寐。


    小憩不過片刻功夫,平板和手機幾乎同時響起提示音。


    男人微有不耐地睜眼,喝了一大口酒後徑直起身,情緒不佳地拿過手機。


    程善北屁話沒有,就一張指向性鮮明的老照片。


    四個表演服打扮的女學生,擺著各有不同的手勢,臉上帶笑,眉心點紅,化著和年紀不符的妝容,乍一眼看去,並不算和諧。


    然而……鬱拾華在一秒內認出了中間靠右的喻姝。


    獨樹一幟的膚白貌美。


    老天爺賞飯吃的典型,她完全按著照片裏的模樣,等比例放大了。


    莫名地,胸腔裏掀起一陣名為妒忌的旋風,那個擁有過她第一次的男人,那個獨占過她青蔥歲月的男人……


    不等鬱拾華消化好種種情緒,平板再次叮了一聲。


    裘淨連發過來兩段視頻。


    依稀是某咖啡店的監控。


    喻姝的身影很快出現,從小學舞的身姿做不了假,即便是俯拍的角度,也不顯她頭大駝背,儀態吊打一眾路人。


    視頻經過加工處理,開了倍速。


    男人從抽屜裏拿過煙盒,一臉心不在焉地看完了最近日期的視頻。


    交談並不愉快,她離開的動作連基本禮貌都顧不上,還險些被台階絆倒。


    而且……


    鬱拾華眼裏湧現一抹輕快笑意。


    桌子上的小蛋糕,不說好吃與否,她竟連碰都沒碰。


    這對她而言,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


    微微愉悅起來的心情很快被白婭的舉動給打散,看著那個女人做賊一般地把蛋糕包起塞進隨身的袋子裏……


    鬱拾華臉色微沉,點開了上一段視頻。


    日期更早的監控中,喻姝果不其然拿著小小的叉子,有一下沒一下地吃掉了近一半的甜品。


    “小饞貓。”


    他唇角綻出笑容。


    半晌又為自己這近乎寵溺的語氣感到怪異,他忖度半晌,翻開喻姝前兩天向他報平安的消息。


    ——我身體無恙,最多在醫院休養數日。對您的救命之恩,我十分感激,若是可以,想當麵向您致謝。


    他那會在老宅吃飯,看過一遍後便專心應付老太太。


    之後也不曾回複。


    鬱拾華抱著稍有猶疑的心態撥通了喻姝的電話。


    對麵很快接通,她的聲音一如記憶中的平淡而清越。


    “什麽時候出院?”


    “明天上午。”


    “來永悅莊吃晚飯?”鬱拾華開門見山,腦海中卻不自覺地想起,床單的顏色。


    電話對麵的人似有一瞬的沉滯。


    好一會兒,她淡笑道:“和上次不一樣吧?隻是單純吃飯?”


    鬱拾華本想著她會繼續裝傻充愣,被這麽直截了當地一問竟恍惚了片刻,好久才低笑道:“飲食男女,難不成還要我給你寫個保證書嗎?”


    飽暖思淫欲。


    吃飯就是個尋常又體麵的幌子……


    他主要饞她。


    “要不勞煩鬱總寫出來,好讓我安個心。”自從藍度摔了一跤後,喻姝再沒和他開過如此不輕不重的玩笑。


    久違的感覺湧上心頭。


    鬱拾華何其敏銳,當即試探道:“晚飯時我交你。”


    喻姝笑意清脆,利落道:“不少於一百字。我會仔細看的。”


    “好,明晚見。”


    鬱拾華按捺住眼底的悸動,為免被對麵的女人察覺到異樣,果斷結束了通話。


    明晚的話……時間太趕了。


    他竟有點拿不準。


    遲疑幾秒後,他終究叫進了即將下班的管家。


    與男人的心緒複雜不同,喻姝早便下了決斷,而鬱拾華的主動來電,更讓她堅定了想法。


    喻姝感覺的到,鬱拾華全方位地關注她,在乎她,起碼對她有幾分真心實意的喜歡。


    之所以他倆還能維持著一種不遠不近、不清不楚的關係,純粹是鬱拾華沒完全看清自己,想通關節。


    喻姝卻在這一場熊熊烈焰中看明白了他的心意。


    可能比單純的喜歡更濃烈,更熾熱。


    要趕在他之前啊——


    喻姝眼神漸涼,多年未有的陰鬱和死寂悄無聲息地浸沒了她竭力體現在人前的恬淡嫻靜,她終歎了口氣。


    回到原點。


    把他們的關係繼續定位回昔日的上下級。


    床伴也好,情人也罷,隻消如鬱拾華所想回到曾經的舒適區,他一定不會再去深究,再去琢磨。


    他對這個相伴三年的女人終究是什麽感情。


    那麽一切就不會越線,自己…也不會成為他輝煌璀璨人生裏的汙點。


    如此最好。


    邏輯通順,有理有據。


    遙遠的記憶像是浪潮般起起伏伏,載著不知名的情感拍向岸邊。


    夜半三更,在經曆了長達兩個小時的入睡努力後,喻姝考慮到明天的行程,終究起身吞下兩粒安眠藥。


    “今晚不回來了?”奚燕一早便來醫院報到,看著滿嘴沫沫正在刷牙的喻姝,差點以為自己聽錯。


    喻姝沒立馬作答,等把杯子放回原處後才道:“下午我去趟金貿。”


    奚燕一愣:“去行使十萬元的代金券?”


    “一起去?順便看看九章裏缺什麽。”喻姝端起餐盤邊的牛奶。


    奚燕咂巴了兩下,品出味兒來,笑嘻嘻道:“九章裏能缺啥,十萬元怕不夠給某人買禮物的吧。”


    “襯衫領帶的,夠了。”喻姝之前給他添置過不少衣物,對他常穿的成衣品牌心中有數,不過結賬時刷他的卡而已。


    這次是謝他三番兩次地出手相救。


    “嘿,不如買皮帶唄,你反正得過夜。怕什麽?”奚燕不安好心地建議。


    喻姝老臉泛紅,張嘴悶頭塞進小籠,卻被其中湯汁一燙,不顧形象地連連吐出。


    奚燕見此也不窮追猛打,坐在她對麵一起享用著足能喂飽三人有餘的中西全款早餐。


    叫車回九章的途中,喻姝留心了會後視鏡,見無車跟隨才放下心來。


    隻能說富人區不愧為富人而生,金貿離九章不超過起步價,而從九章到永悅莊的時間,隻消不碰上早晚高峰,半小時內穩穩到達。


    喻姝昨晚睡得沉,午飯後索性直奔金貿的商場,逛街以作消食。


    不得不說,男裝款式永遠千篇一律,走的永遠是低調經典的路線。


    喻姝隨意看了幾家成衣店的襯衫區,買一件吧,聊勝於無。而不買襯衫的話,她趕緊打住了對男式大衣的念想。


    首先價錢會超過預算,且鬱拾華平日穿慣高定和手工,一件中等價位的品牌成衣,大概率瞧不上。


    她甩開多餘心思,全心全意在配飾區逛了起來。


    事與願違,喻姝看慣他的各色奢侈品,閑閑走了兩圈,竟沒有能入眼的袖扣領針等物。


    最終,她遵從了本心。


    代價是多花兩萬元。


    除了買給某人的禮物,她心血來潮地給自己買了一條款式新穎的半身裙,剛好配衣櫃裏的一件淡紫毛衣。


    裙子下擺是不規則的,碎花圖案鮮妍卻不豔俗,行動間層次漸顯,頗有層巒疊嶂的連綿起伏感。


    穿衣鏡前,喻妹梳好剛在理發店打理完畢的長卷發,別出心裁地用發帶紮成高馬尾,上衣是兔毛的料子,柔軟而保暖,領口是一個弧度不大的小v,隱晦顯出其下鎖骨。


    “這條項鏈是真的?”奚燕含著顆話梅糖,站在一旁無聲觀賞。


    “嗯。”


    奚燕嘿嘿笑道:“他送的吧?”


    喻妹低頭弄好脖子後的小小搭扣,撫著白色的字母h,莞爾道,“總不能我自己拿幾個月工資買吧。”


    她沒有拖泥帶水的習慣,收拾完畢便叫車去了永悅莊。


    下車時堪堪不到六點。


    站在似曾相識的門前,恍惚感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喻姝不由向四周望去。殘陽被一片斑斕包圍,晚霞的餘暉毫不吝嗇地投湖成畫,與湖邊的草木一同墜入其中,共同編織成一幅如夢如幻的美景。


    左右鬱拾華還沒到,喻妹也不想進去受傭人們的打量,腳步緩緩朝園林處走去。


    剛走開不到兩步,大門發出一聲輕微的聲響。


    門禁開了。


    管家和藹的聲音傳來。


    “喻秘書請進。”


    喻妹僅僅頓了一瞬,便抿唇應道:“好的。”


    春日的長廊一掃冬天蕭條之氣,一路前行,喻妹甚至能嗅到淡淡的花草香氣,各色盆栽擺放有致,她停在一大株芍藥前,掏出手機拍了照片。


    考慮到自己今日的妥帖妝麵,喻姝難得起了自拍的心。


    她用餘光瞄了瞄空蕩蕩的四周,做作地對著鏡頭揚起表情。


    正想換個角度繼續,喻妹略一側身,男人長款大衣的衣角一處便進入她的視線範圍。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收起了手機,雙手在前合攏,乖巧問好:“鬱總好。”


    “花都是今早換的,看你還挺喜歡?”可能是第一眼便被她滿臉的生趣盎然所觸動,可能是被管家告知她似乎準備了一袋禮物,鬱拾華整顆心都軟了下來,看向她的眼裏俱是溫情。


    喻姝笑得靦腆:“花很漂亮。”


    她手上果真拎著一個禮品袋模樣的東西,而裙擺和短靴中間露出一截蓮藕般的小腿肚子,白皙又滑膩,宛如一柄上等的羊脂玉如意。


    “進去吧。你一向畏冷。”男人已用目光將她從頭到腳兜了一圈,心滿意足後方攬過她的腰肢,往永悅莊的主樓走去。


    飯菜都是現做,很快擺滿喻妹身前不大不小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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