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各位。咱們先落座吧。”溫禾召喚著她們,按了桌上的鈴。


    不等三人收回口水,就有打扮妥帖,衣飾齊全的禮賓登場服務了。


    “我隨便點了哦?或者有特別想吃的嗎?”溫禾問了句。


    三人心思根本不在吃食上,幾乎異口同聲。


    “相信禾寶的品味眼光。”


    溫禾快速選好套餐,又幾位好友安排了特殊禮物,摸出一張紅色紙鈔,笑著遞給了禮賓。


    親眼所見的三人依次炸裂。


    喻姝甚至覺得她的身高身材去扮,視覺效果會更好。


    奚燕感歎自己何德何能,能和資本主義世界的千金做朋友。而這位千金,還自己開辟了條賽道,一往無前。


    蘇文嬰糾結不已地開口:“那幅希望,肯定不會再是真的了吧?”


    溫禾正手動來開大屏,這裝修韻味富貴都有了,可惜智能科技上差了點,做不到聲控,還要費手。她聞言便道:“這畫不貴,自然不會假。不信你看右下角的防偽簽。”


    蘇文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細細去看溫禾說的地方,又在最底部看到了很淡的汙漬,以及紙張的紋路。


    她驀地歎了口氣。


    還挺響亮。


    “咋了?”溫禾回眸笑問。


    “那我爸花了巨款送人的,指定是假貨了。”蘇文嬰咂了咂嘴。


    溫禾嗬嗬道:“反正你家財產大概都落在太子爺頭上,管他呢。”


    “我多少有點,運氣好占一半呢。”蘇文嬰有氣無力,感慨著打水漂的七位數。


    喻姝抿了抿唇,看著她不知該不該說。


    溫禾顯然也一清二楚,把玩著一套銀質餐具不語。


    等到奚燕落座,蘇文嬰從打擊裏緩過神來,她還是想死個明白,買畫那事兒是越想越古怪。


    她爸難得整那麽文藝的禮物,談的是個啥來著…


    好像是巴掌大的一塊地皮,位置倒是很好,挨著一所北海區數得著的好學校。


    “你爸肯定不是用個人賬戶付的錢吧?”喻姝提醒道。


    說到這份上,蘇文嬰自然恍然大悟。


    “三贏局麵啊。”


    從她爸到畫家到實際受益人,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那幅畫也相當體麵地掛在她父親辦公室的會客廳裏。


    從頭到尾,甭管哪個機關來查,都是場賓主皆歡的交易。


    “玩得真花。”奚燕犀利道。


    “心照不宣罷了。”喻姝這些年隨著某人出入,見慣上層社會各種潛規則。


    蘇文嬰則有些緊張地用手機開始搜索相關字眼,父母在正事上的嚴謹講究她是知道的,可萬一是有心人的圈套呢……


    要知道,她家自從往上走的趨勢明顯起來後,各種明裏暗裏的絆子便越來越多了。


    她媽為此還挺榮幸,‘陰陽’過好幾句:“擱前幾年咱家哪裏值得人正眼看一下,多虧女兒爭氣,才給了我挨這些的福氣,求都求不來的。”放眼一圈看去,隨便怎麽看,都是嬰嬰最出息了。


    “合理合法的避稅手段,多少大企業常用的。”奚燕看她關心則亂的樣兒,忍不住提醒道。


    蘇文嬰有點口不擇言:“這幾年不是查得緊麽?多少沒腦子的明星倒了黴……。”被拎出來當雞殺。


    五一勞動節不光屬於華國,也屬於國際,是普天同慶的大好日子。


    燕京雖大,可有資格往布林海湊一湊的人可不多,她們是一夥,另外也有好幾夥。


    所幸每棟與每棟相距甚遠,還隔著數不清的奇花異草,穿梭其中的除了服務車,便是主色調為黑的豪車。


    “今兒事今日畢。”溫禾伸了個懶腰。


    奚燕也利落合上了筆記本,表示一天非常圓滿,沒有奇奇怪怪的訪客和閑人打擾。


    “我都問過阿姝了,她老板今日和咱們沒在一個磁場裏,再怎麽心靈感應都沒用。”


    溫禾退出界麵時眼神微微黯了一些,又很快振作,萬一事發突然,她可能來不及和她倆多說。


    喻姝則在退出時瞄到了原先灰色的部分亮了起來。


    “怎麽,又給我開其他功能了?”


    “我不是經常聯係不上麽?你先權知一頓時間,做得好了,我給你轉正。”溫禾玩笑道。


    喻姝擺擺手:“用不著,你的名頭好使。”


    溫禾沒多少糾結,她倆既是能交心的好友,又和壹錦沒有牽扯,還是可以打個預防針的:“溫氏有點變動。”


    喻姝和奚燕很有默契地對視一眼,紛紛無言。


    和小說裏描寫的離經叛道不同,紅塵俗世裏的二代三代們,對家族對父母是極其看重的。


    溫禾如是,鬱拾華也是。


    凡是喻姝所見,繼承者們裏沒有和家裏對著幹的傻帽,尤其新加坡那公司在溫禾眼裏,就跟玩兒一樣,稱得上可有可無。


    而一牽扯家中,溫禾的情緒莫名低了幾分。


    “總之,是我得毀約了。”她竟神經大條地鞠了個躬。


    孩子是她們三人決定養的,半路她要退出,確實不太合情合理。


    “沒其他事兒吧?你哥還不回來接手壹錦?”喻姝罕見地插嘴關心了句。


    壹錦溫氏的體量不是鬧著玩兒的,老佛爺更是眼光獨具,教養出了才幹出眾的蘭斐君,而女兒最終的成功上位,很大程度上有賴親娘的財力。


    錢權一家,相輔相成。


    而接力棒快要到下一代了。


    溫氏對溫禾仕途的意義,不言而喻。


    這邊辦理著撫養權的交接手續,另一邊閻仕淮冷淡至極地等著人,他挑在中式味道濃鬱的七號樓,是一座仿閩省土樓的五層建築,中間挖了個小湖,有迎風荷葉,有雅致水榭。


    蹬蹬——


    高跟鞋踩著純木質的樓梯,每走八格歇息個兩下,極有規律。


    閻仕淮斜坐在五樓朝外的露台裏,聽著最後幾聲淩亂急促起來,顯然來人心境也很一般。


    “閻少,別來無恙啊。”走了五層樓梯的董薈然,開口便有點不懷好意,臉上掛著還沒拾掇好的表情。


    閻仕淮打了個響指,回眸看了眼便笑道:“用不著氣都喘不上地和我招呼,先勻一勻呼吸吧,還有那劉海,要分叉了。”


    啊——


    董薈然在心裏發了下瘋,用力吸了兩口氣,還是選擇了去洗手間收拾下儀容儀表,順便清一清心裏障礙。


    不多時,她又踩著都市麗人般的腳步出來了。


    “董小姐很準時。”進大門的時間分毫不差。


    “要不是這兒的破樓梯,我能精確到秒。”董薈然看了眼茶幾上的東西,不是煙就是煙灰缸,連杯待客的飲料都沒有,不免微微眯起了眼。


    閻仕淮當即笑出了聲:“別啊——我可等著你來再叫上呢。”


    董薈然臉上稍稍好看了點,迫不及待進入正題:“電子版的不肯發我?又有什麽區別?”


    “不是不肯,是我沒有。”閻仕淮摁完服務鈴,雙手一攤,顯得瀟灑大方。


    “紙質的呢?”董薈然直接要。


    顯而易見,目之所及哪裏有類似的文件,閻仕淮光棍道:“我都攪碎了。那銀行裏的人可和我千萬交代,不能流傳出去,是要吃官司的。”


    董薈然這會兒沒直接發作,忍著麵皮的抽搐問:“那我來這裏做什麽?”


    “說說話啊,我就喜歡和同類嘮嗑,聊一聊燕京新鮮的人事。”閻仕淮的厚顏早已練就,根本不怕對方的視線攻擊。


    “來來去去那麽點人。”


    “她對付你了?”閻仕淮看她神情懨懨,到底挑起了個她感興趣的話題。


    “是招惹。”董薈然麵無表情。


    人和人之間都是無冤無仇的,從她懂事以來,隻有她捅刀子的份兒,誰承想竟被個靠皮肉吃飯的秘書先出了手。


    “看來影響挺重?”閻仕淮捋了捋她家裏的路數,輕嗬一聲,“你舅舅不挺能幹一人?聽說要升了?”


    “所以我才格外被家裏批得體無完膚。”連兩張卡都凍結了。


    重點是,這極大程度地挑釁到了她的自尊。


    閻仕淮單手抵著下巴,回想起萊潔撞見的人,直覺上那不是惹是生非,平地起事的主兒。


    “還瞞著我呢。”他隨口道。


    董薈然白他一眼,顯然對拿不到明細有點鬱鬱,然而就像她那日升起來的無力感,還能如何呢?


    喻姝四周被盯得死死的,一個半點名分沒有的秘書出入不光有車還帶保鏢,還是精心選過的女保鏢,可見鬱拾華視作所有物的決心與不容他人覬覦的保護欲。


    她家在鬱拾華跟前真就連渣滓都不算,董薈然可沒有賭上下半生報複的打算,真被她舅曉得,她八成會被送出國。


    隻能往後見機行事了,有機會再說。


    “交給我吧,怎麽樣?我們情報互換。”閻仕淮點起一根煙,卻沒有紳士風度地走開。


    董薈然都顧不得二手煙的厲害,懵逼半晌後回過神來:“你也看上她了?”


    “也字用得妙。”閻仕淮點評了句。


    董薈然反而狐疑地盯著他:“人從頭到腳蓋著鬱拾華的戳兒呢。”美人哪裏沒有,一抓一大把,但凡腦子正常的,就算不怵鬱拾華及他代表的一切,也不會自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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