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姝這幾年還是稍稍體會到了有弟弟的好處,逢年過節她回去幹什麽,添堵添氣嗎?


    弟弟在就行了。


    她媽親口說過的,太陽沒了都不要緊,可沒了斌仔她活不下去。


    周淑娣一聲尖叫:“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麽!那是你奶,你是她孫女,她死了你都不回來!”


    “人家什麽時候稀罕過孫女,她在我小時候還罵過你,你難道都忘了麽?還是說,你覺得你生不出兒子來都是因為我和小婷?”


    喻姝越說越不想回去。


    那個冥頑不靈的死奶奶,小時候一個勁兒地給她臉色看,還把吃的藏起來給她堂哥吃。


    她一點不想送她最後一程。


    喻姝想開了人就格外輕快,她不禁笑起來和電話對麵要發瘋的周淑娣說:“孝子賢孫就夠了。孫女不是人,我不來。”


    說完就掛掉了。


    心情比剛接電話的時候美了不少。


    還是長大好。


    再也不用過年去看死老太太的臉色,再也不用被嫌棄是個女兒,再也不用麵對愛兒子的父母。


    真的好。


    鬱拾華對她再不好,也比她家人強,想到這兒,她忽然覺得鬱拾華對她特別不錯。


    哪哪兒都好。


    根本挑不出毛病來。


    對照出來的好使得喻姝在一見到鬱拾華後,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雀躍擁抱了上去。


    男人顯然有點懵逼,卻很快接受了她的投懷送抱。


    沒有什麽比兩情相悅更令人高興了。


    結果等喻姝洗完澡出來,鬱拾華已經和電話對麵說了快有一分鍾了,態度十分溫和從容。


    她臉上淡淡的表情一下子消散了,沉得可怕。


    素質使然,她沒有奪過鬱拾華的手機,而是等著男人禮貌講完電話,才默然拿過手機。


    這回是喻建國。


    還有不少婷婷發來的勸說短信,主打個好言相勸,小心翼翼。


    顯出來,就是她十分不懂事。


    她嘴角想扯出個笑容,卻發現麵容格外沉重,輕易做不出什麽緩和的表情。


    “明明最虧待女兒,到頭來反說女兒沒用不孝順,還是花了重金培養的兒子知道孝敬。”


    這幾天的刺激太多,喻姝沒再苦苦掩飾。


    是時候,讓鬱拾華看一下她真實的麵容了。


    第一麵就是她深受其苦的所謂父母。


    “你父親沒說你不孝順。就是說你可以帶我回去看看。”鬱拾華感覺到她情緒裏的陰沉,攬著她的肩想調節氣氛。


    喻姝則側首微笑:“可是我不想回去。”


    鬱拾華定定看她,似乎第一次體會到她的叛逆。


    不管工作上還是生活上,她很少這樣拒絕自己。


    “你和家裏關係一直這麽……不好嗎?”他沒用更加精準的詞,奶奶死了,一般人都會回去的吧?


    “翅膀硬了之後,更不裝了。”喻姝啟齒一笑。


    初高中是沒有辦法,後來她考上鵬城最好的高中後,喻建國主動找她和解,看在高中學費生活費的份上,喻姝勉強忍了。


    盡量不回家而已。


    她補充了句:“你別向著他們。”


    這是旁觀者很容易有的通病,但喻姝沒有一點和解的想法。


    如果沒有周衍橋的那樁事,她大概率可以和蘇文嬰一樣,念在父母親情的份上慢慢自我愈合。


    “嗯,我不幫他們。”鬱拾華從善如流。


    “好。”


    “所以,你願意見我奶奶嗎?”鬱拾華趁機問出這樣一句。


    喻姝稍稍放了心,又不解問:“你奶奶,願意見我嗎?”


    “她想從你地方下手拆散我們。”男人說得委委屈屈的,十分可憐的樣子。


    “那你還想讓我見她?”喻姝輕笑說。


    不知道為什麽,她一直覺得這些老人家總是更喜歡男孩子,對於孫女婿的寬容度也永遠高於孫媳婦。


    而像她奶奶這種,親孫女不喜歡反而喜歡孫媳婦的,也是另一種思路。孫媳婦是自家人,孫女是要外嫁給別人家的外人。


    總之,男性都是香餑餑。


    於是,喻姝又念起了季清泠。


    “你媽媽真的很好。”她冷不丁讚歎了一句。


    特別是季清泠看她的眼神,不說多麽暖融融,但由始至終透著一股清新自然的蕙質蘭心。


    鬱拾華自然感覺到她對鬱老太太和季清泠截然相反的態度,捏了捏她的臉蛋,低沉說:“上回你和她說什麽了?我去問還挨了一記白眼。”


    “和她說了點真心話。”喻姝坦白。


    “關於什麽的?”鬱拾華難得勾起了點好奇心。


    喻姝咽下了閻仕淮的那部分事實,眼看閻仕淮躺在了醫院裏短時間不好興風作浪,她無意做那挑撥離間的惡毒女人,讓鬱拾華再去找對方麻煩。


    “說你呀。”


    她摸了摸他刮過胡子的下巴。


    “說我什麽?”鬱拾華很快心猿意馬起來,因為喻姝的另一隻手開始往不該去的地方遊走而去。


    “不告訴你。”


    清淺月輝裏,夏夜的溫度陡然攀升而上,男男女女很快墜入一網情夢之中,糾纏至死。


    *


    閻家和鬱家既然能在燕京對峙鼎立,那麽一些規矩上肯定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比如老宅吃飯這件事。


    今日非常榮幸的是,閻靳深邀請到了剛從天安門參加完一個會的未婚妻前來老宅賞臉吃飯。


    具體來說,這是溫禾第三次和閻靳深見麵。


    而去老宅和長輩吃飯這種遭罪的事兒,溫禾不論怎樣都無法將它定義成約會。


    “都會來?”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工作裝,瞄著外頭不斷路過的商業街,天人交戰著要不要去買一身新的衣服。


    天生麗質又怎樣。


    她這幾年灰頭土臉地不行,和喻姝比起來是天差地別。


    “要換衣服?”閻靳深注意力大半都在這不日要同床共枕成為夫妻共同體的女人身上,立刻開口。


    既然閻靳深提了,溫禾也從善如流地微笑:“既然是見長輩,我這身確實不適合,看著像是你秘書。”


    她又張望了眼副駕駛上的總助,歎道:“不過,你集團的人穿得都比我強,真是天殺的……”


    考慮到自己的淑女形象,溫禾沒繼續抱怨下去,隻在心裏默默哭泣,公仆們又被降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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