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進去吧。”唐總可算看到了迎接完畢總裁大駕的老友,二話不說地給了一個熊抱。


    等依次介紹完人,一行人有說有笑去了待客區。


    副總安排了個助理帶他們在公司裏轉轉,了解下他們的規模和業務情況,有助於為接下來的工作進行鋪墊。


    而副總本人,小跑著去了電梯間趕小薛總主持的會議。


    等到薛慕荷聽完他們的上市準備和計劃,眉頭緊皺得能夾死蒼蠅,這家公司是典型的走出口貿易為主,賺貿易差的b2c類型。


    她接觸得不算多。


    可今年糟糕透頂的財報算怎麽回事?


    她沒接負責人的話茬,反而仔仔細細看了遍一季度的營業情況,歐洲港口的倉庫因為進水報廢了將近一半的貨物。


    還有港口停泊和倉儲費用的增加。


    以及最重要的匯率差。


    “陳總,二季度的情況呢?”薛慕荷沒貿然下決斷,自打坐上了一言定生死的位置後,她深刻明白了言多必失的道理。


    也明白了大多數上位者沉默寡言的緣故。


    因為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底下人視作一種信號的傳遞。


    “還沒出來。”


    陳總不覺得自己的回答有毛病,現在才六月十多號啊,二季度的總結報告怎麽可能出爐。


    “所以你想用一季度的經營情況說服我?”


    薛慕荷頗覺得好笑。


    虧了幾百萬歐元的稀巴爛季度,她沒把這份報告甩到陳總臉上就不錯了,這種事兒都有後續的一連串多米諾骨牌的效應。


    比如預定那批貨的消費者或者廠家怎麽辦?


    很多合作方,往往發生過一次意外就會毫不猶豫地跑掉,好點的,借此機會把價格敲下來。


    “去年和前年的利潤……”陳總沒料到這位小祖宗能看得明白他們的經營報告,試圖用其他借口來敷衍。


    薛慕荷卻笑了:“難怪我父親給我挑了這家。擺明了吩咐我殺雞儆猴,好端端樹樹自己的威信。”


    她本以為父親會在搖擺一段時間,卻在上月意外地聽到了父親願意放權的承諾。


    還有看向她的複雜眼神。


    是,她父親如此渴望男孩。


    可惜年過六十還沒看到兒子,考慮到自己的年齡和集團的發展,他太需要一個完全信得過的副手了。


    沒有比親女兒更適合的人。


    畢竟和侄子相比,薛慕荷的父親終究更愛自己的血脈。


    當然,這不妨礙薛慕荷的堂弟能在她家的公司裏作威作福,頤指氣使著使喚人。


    等薛慕荷給這家剛接手的貿易公司換了一遍上層血液,提拔了一批三十五歲左右的中堅力量後,開始巡視公司部門。


    要想在業績上看到新的飛躍和突破,她隻會最簡單粗暴的兩招,一是以小利畫大餅,二是加官進爵。


    “每個部門的年輕人都梳理一遍,特別是三五年沒變動過崗位的那種,要麽升半級,剩下半級作為年度獎勵,要麽升點年限工資,別讓人覺得沒指望。嗯?”


    薛慕荷沒太接觸過最基層的工作,也不理解外貿公司的電話客服有什麽進步的空間。


    她們沒有學曆也沒有專業知識。


    但不妨礙她擅長掐尖。


    即從打電話的客服們裏選一個工作最認真的當做表率,眼看對方臉都漲紅了,才磕磕巴巴地和薛慕荷講述完了她昨日如何安撫好一位外國客戶的流程。


    “秦助理,拿一萬元過來。”


    薛慕荷看了圈圍過來的其他客服。


    現金獎勵要的就是這樣眼見為實的感官刺激。


    客服這樣重複性過高替代率也高的基層工作,她私以為隻要留住隊伍裏的骨幹核心就足以維持住一支隊伍。


    她改變不了這些崗位的性質和低端性。


    而一下子拿到了一個月半工資的那位客服代表,當即表示她會繼續好好工作,絕不讓公司失望。


    “你已經做得很好。這一萬元不是激勵你的未來,而是對你之前工作的肯定。”薛慕荷笑得十分溫暖,差點讓在門邊看戲的喻姝驚掉了眼珠子。


    果真,資本家都是戲精。


    她繼續輸出觀點:“我更希望你能在更大的平台上發光發熱,沒考慮過客服部的其他位置嗎?”


    人都是得隴望蜀的。


    沒人會甘心一輩子屈居人下。


    她掐出來的尖,馬上聽明白了自己很快要被提拔的事實,猶豫說:“我主要擔心我做不好……”


    電話客服,或者說服務業的崗位做久了,很自然在潛意識裏容易有一種低人一等的錯覺。


    他們自己意識不到,但對其他自由度偏高,機動性強的崗位產生說不清的畏懼。


    “都是人適應崗位。你看我,年紀輕輕做了總裁,不也好好的嗎?”薛慕荷看起來十分親民。


    “眼下你最重要的就是,帶一個和你差不多水平的出來,否則你明明成為了主管,不還是得親力親為?”


    新的血液帶來新的活力。


    薛慕荷的經驗告訴她,要想最快創造全新的業績,最省時省力的辦法就是換一套班子。


    況且她如此年輕。


    和父親相比,她自然更偏愛充滿活力的年輕人。


    而父親給她的建議,就是讓她盡快組一套屬於自己的班底,共同拚搏,共同進步,共同成長,彼此扶持。


    薛慕荷高貴地走訪完了最基層的五個部門,用輕飄飄的五遝毛爺爺投入了一圈圈漣漪。


    然後她想來和喻姝敘敘舊。


    因為……有些事,明明過去了那麽久,卻還是日久彌新地盤桓在當事人的心中。


    “方便說話嗎?”


    她主動發出了邀請,踩著高跟鞋蹬蹬走到了他們的身後。


    唐總欣喜若狂:“小喻,喊你呢。”


    喻姝坦然回眸:“當然方便。我們其實在等你。”


    “是上市前的審計是嗎?”薛慕荷揚起沒有笑意的弧度。


    幾人沒想到她會如此熱情主動地說起,一時間喻姝嗅到了危險的氣息,果真看她笑意帶著些微殘忍。


    “這家公司……暫時不會上市了。”


    韭菜不是那麽好割的。


    好比經常被顧客捕撈的金魚塘,金魚就是會相對聰明機靈點,而那種小朋友用餌料的金魚塘,魚久而久之都不會咬餌了。


    誰說魚隻有七秒記憶的。


    韭菜的記憶就更長了。


    不認真捯飭捯飭,誰糊弄地過越來越精明的韭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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