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覺得爸爸你小心些,別被人抓住了小辮子。”喻姝最後總結了句,靜等喻建國的回話。


    不過喻建國顯然轉到了另一個方向,“這工程,是你老板幫著說通的?”他一直覺得是天道酬勤,奈何其他人都拐彎抹角地和他打聽,他都不知道該相信自己還是他人。


    餡餅吃了大半,大女兒提醒他可能有人會給他下絆子,他才恍然大悟。


    “算不上。”喻姝含糊。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喻建國卻不覺得這三個字是否認的意思,他當即忘卻了葬禮上的不愉快,低聲說:“大姐兒,你仔細說說。是哪位貴人來著,爸爸也好那個,回個禮什麽的。”


    唉。


    喻姝抿了抿唇:“爸爸,我不是很清楚。因為可能就是底下人看到,然後誤會了點什麽。”


    具體她說不上來,這也是常有的事兒。


    稀裏糊塗地得到了看起來莫名其妙的好處。


    特別她前些年隨著鬱拾華出席各種場合,簡直收各種‘好處’到手軟,好多不方便直接和鬱拾華建立聯係的人,都會試圖用女眷來她地方找突破口。


    夫人社交,盡管算不上多大分量,但確實是上層社交裏的其中一部分。


    “你媽本來暑假想來北京玩。”喻建國趁此換了個話題,他是個很世俗很平常的人,想法一般不太極端。


    不管怎麽說,大家都是一家人,能修複關係還是盡力而為,至於沾光蹭好處的事,順其自然就好。


    他同樣不強求。


    “斌仔成績還差兩天出來吧。”喻姝看了眼屏幕上的日期。


    “嗯,到時填誌願……”喻建國說起這個又很為難。


    兒子的成績不說和文曲星下凡的大女兒比,就是和資質平平的婷婷比也差了一段距離。


    一個不如一個。


    能上個省內專科他就知足了。


    “沒事兒,分出來了我幫著看看,填誌願都看排名的。斌仔是想來滬城讀大學?”


    上個月斌仔和她通電話時提起過對省外大學生活的向往。


    真是……


    喻姝覺得好笑。


    周淑娣愛若性命根本不想離開視線的寶貝兒子,居然壓根不想在省內讀大學,真是天道好輪回。


    “嗯,我沒什麽意見。尤其男孩子,出去見見世麵挺好。不過你知道你媽的性子。”喻建國苦笑說。


    “那和拿刀剜她的心沒區別。”


    “再說吧,我和你媽說說,咱們七月初過來,成不?”喻建國有些小心地和大女兒確認著。


    喻姝這點上沒拒絕父母,她經常覺得人是受環境影響大的,比如朝山的很多男性,一出省就正常很多,一回老家各種毛病全部發作。


    她不願意回老家,但他們願意來燕京是可以的。


    朝山那氛圍,但凡覺醒了的女性,沒一個願意回去的,死也要死在外麵。


    “行的。你確定日期和人數了和我說。”喻姝利落說。


    從頭到尾,誰也沒提什麽葬禮。


    成年人的世界裏,自身價值遠甚於虛頭巴腦的禮節,而喻建國他知道,自己那媽對喻姝不好。


    而他這大女兒從小就特別有主意,一點不愛受委屈。


    等車開到閻君合發給她的小區大門口,斌仔的電話來了,喻姝心平氣和地接起。


    “姐真的嗎?暑假我們一起來燕京玩?”


    “是的,這邊新開了環球影城,知道嗎?”喻姝態度很好,她一直告訴過自己,待人接物要有禮貌。


    哪怕隻拿斌仔當個普通人,她也不該對他惡意滿滿,惡言相向。


    喻斌是真正在愛裏長大的孩子,周淑娣對他雖然溺愛,但無奈喻斌本性不錯,這麽多年並沒有養偏的趨勢。


    而喻建國夫妻倆,更不會刻意灌輸兒子一些不好的思想。


    他們教的都是真善美的道理。


    他對兩個姐姐,向來親近又仰望。


    “媽好像很生姐姐你的氣。”喻斌嘿嘿笑著,特意壓低了聲音。


    喻姝閑閑欣賞著別墅區內的景致,和九章的大氣富貴比,這邊更為簡練低調,起碼沒人會在庭院裏種一棵百萬的羅漢鬆。


    “那斌仔覺得呢。”


    “反正這邊全是兒子孫子的活,我都輪不上捧遺像呢。”喻斌說得小聲,“媽媽也傻,帶著二姐在後廚洗了兩天的碗。”


    喻斌順便說了二姐被人催婚的事實。


    “你沒回來太明智了。那些話都不太好聽。我看二姐被說得,都快哭了。”喻斌撇撇嘴。


    看吧。


    回去就是地獄。


    幹活不算什麽,還容易被人當做貨物一般,從頭到尾地品評一遍,對於到了年紀沒嫁出去的喻姝來說。


    無異於一場批鬥大會。


    “嗯,七月見。就是燕京這邊很熱,做好準備。”喻姝眼看不遠處有個在張望的女人,馬上和喻斌說了再見。


    如果沒有周衍橋的事就好了……


    喻姝頹然往後背一靠。


    就衝喻斌如此明理正常,她也可以放下芥蒂,和父母弟弟重新成為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哪怕隻在表麵上。


    可惜,沒有如果。


    她慢慢捋順被攪亂的心緒,打開備忘錄看了眼新弟弟的名字,閻靳青。


    好寓意。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她不免想起閻君合妻子的姓名,藍益。


    能取出這樣的名字,藍益對兒子的期望應該很高,起碼比起自己,是寄予了厚望的。


    “您好。”喻姝微微低頭。


    而稱呼上,她不知道叫什麽合適。


    阿姨嗎?


    她直覺藍益不會喜歡這個和家政保姆一般的稱呼。


    有時她覺得自己的為人處世在這些年有了突飛猛進的程度,有時又覺得她性格裏的沉鬱沒有絲毫改變。


    “是小姝對吧,人如其名,果真靜女其姝,灼灼其華。”撇開利益關係,藍益覺得喻姝的名字著實不錯。


    一點看不出是個包工頭取的。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倒是覺得,您兒子的名字寓意深重。”喻姝沒客氣地笑言。


    藍益抿著嘴笑:“借小姝吉言,我盼著我家這皮猴兒什麽時候比咱倆都優秀呢。”


    兩人分外融洽地進了門。


    家裏客廳,閻靳青正玩著遊戲,十分起勁入迷的模樣,可能家教使然,一看有客進門,還是當即放下了手柄過來問好。


    “大姐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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