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己選的仕途,不能怪任何人。”他早些年確實不服輸,也不死心,萬幸有個妹妹傍上了薛重祁,他才有出頭之日。


    他私心裏一直覺得虧欠夢宛,可能是他仕途走得太順,而妹妹這些年過得十分不如意。


    他依稀記得某一年夢宛說要和薛重祁一刀兩斷,說她有個中學時代的初戀離了婚,願意和她一起過。


    她想放棄了。


    可惜裴孟初剛好在一個坎上,他幾乎舔著臉求夢宛幫他和薛重祁牽一牽線,如此,裴夢宛之後再沒提過和薛重祁分開的話。


    裴孟初自然覺得,他是有責任的。


    他不能拋棄夢宛。


    “孟初,你妹妹最近還好嗎?”張怡並不清楚這段令人無語的過往,她一直以為,裴夢宛在她丈夫的仕途上貢獻很小。


    “還行。”


    裴孟初沒有和妻子細說的打算。


    那什麽表侄女懷孕,連他知道的時候都覺得天方夜譚,不可思議,沒必要再讓夢宛在妻子心裏扣分了。


    他雖然不清楚女人間的磁場,但明顯他家的姑嫂關係十分一般。


    張怡默然不吱聲,簡單收拾了下桌麵去洗碗整理,站在水槽前深深吸了口氣,認命之餘又咬牙切齒。


    直到腰上被人環住。


    “阿怡,我能有今天夢宛當居首功,我做不到對她不管不問。”裴孟初語氣十分唏噓。


    他隻想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小夏那邊,我會派人去跟。”他先講態度再說措施,最後表示,“我這幾天去查一查對方的底。要真是我碰不得的人,我立刻就撤。”


    “好。”


    張怡悵然若失。


    但她知道,這已經是最優方案。


    她同樣不希望自己嫁了個人渣,利用完妹妹就一腳踢開。


    次日一早,裴孟初特意比平常早出門了半個小時,為的就是先去和妹妹當麵問一問情況。


    他是相信夢宛的。


    這麽多年,她都沒坑過自己。


    誰料他的車剛進小區,電梯間裏居然看到了裴夢宛。


    “夢宛。”裴孟初是個稱職的哥哥,這一生非要說什麽虧心事,大約就是為了自己的前程說服妹妹繼續當三的那回。


    “哥。”


    裴夢宛神情呆滯,憑著本能叫了一聲。


    “出事了?”


    裴孟初頗有些驚弓之鳥,他上下打量著保養十分精致的妹妹,來來回回端詳哥沒完。


    “不,不是。”裴夢宛低頭看了眼一直打不通的電話,歎氣說,“我從昨晚開始打不通安福的電話。”


    裴孟初對這名字有些陌生,但很快想起來了。


    那是懷孕的表侄女。


    人肚子裏裝著薛總未出世的兒子。


    他當即聯想到了無數可能,迫不及待問:“她沒和你住一起嗎?薛總那天不是說,讓你多照顧,可以搬到一起住嗎?”


    那是裴孟初近幾個月唯一聽見的好消息。


    他有希望和薛重祁攀上長久長遠的關係了。


    故而那天吃飯的對話,他記得一清二楚。


    薛重祁麵上看起來不甚在意,和昔年裴夢宛懷孕時的態度天差地別,但話裏話外依舊有著不小的期盼,要不然也不會腦袋發昏地喝了一斤白酒,事後還同意支持他往上更近一步。


    那都是兒子帶來的喜悅啊!


    “我沒和她住一塊。”裴夢宛看起來有點尷尬。


    年輕時候她能仗著外貌和新鮮勁兒勾搭住薛重祁,可是等上了年紀,有時候不得不整點新花樣。


    她甚至找過一對幹淨的雙胞胎一塊過來陪玩。


    為了留住男人,這不算什麽。


    但裴夢宛仍舊不想自己的晚輩發現這一切。


    住一起有時候免不了聽到些什麽,最可怕的是萬一薛重祁來了興致,想她們姑侄倆一塊呢。


    畢竟薛重祁知道她倆的姑侄關係後,哈哈大笑一場,就差把自己比作皇太極了。還誇她這侄女有孝莊的福氣。


    肯定能為科爾沁生下最重要的男孩。


    而她就是那個沒有兒子的姑姑。


    裴夢宛聽到這個對比,不知怎地,還是覺得挺對不起人孝莊,她那掉進錢眼裏的侄女,能和孝莊比?


    “你……”裴孟初說不出什麽指責的話。


    同為男人,他自然想到了一些畫麵。


    “她住哪個小區?”他再度重複問了句。


    裴夢宛:“泰和家園。”


    “她自己的房子?”裴孟初皺眉。


    “租的。”


    “薛總沒能她置辦?”明明薛總那天看著很高興啊,一套房子而已,有什麽舍不得的。


    裴夢宛斜了自己哥哥一眼:“薛總給她選了,她要錢。”還說房子現在不值錢,將來難賣啥的。


    “喔。我們一起去。我怕有人盯上安福了。”裴孟初拉過她趕緊往車子停的地方去,又快速把自己妻兒的遭遇說了一遍。


    裴夢宛聽得差點心梗,她咬牙切齒起來:“那下賤胚子,這輩子都保管生不出孩子來!”


    “薛總不在鵬城,你要照顧好安福啊。”裴孟初非常自然地指責了夢宛一句。


    “她又不是小孩子,二十多歲的人,自己說不想換房子的。”裴夢宛坐進車子,越想越氣,翻來覆去得把喻姝咒罵了個狗血淋頭。


    “你說什麽?”


    裴孟初剛要發動車子,卻覺得自己似乎捕捉到了什麽了不得的關鍵詞。


    “鬱拾華啊!她去年沒了和鬱拾華的孩子!這就是報應!這就是她害死我兒子的報應!”


    裴夢宛憤恨不已地罵道。


    “鬱拾華……”


    裴孟初喃喃自語地念了遍名字。


    誰人都知道,比體量比市值比規模,薛重祁的長宏兆業和鬱寰集團有著斷檔的差距。


    且不論鬱拾華背後的政治力量。


    人家的媽還沒退呢。


    “是啊,那賤人不也和我一樣。”都是做三的,怎麽誰還比誰高貴了,裴夢宛知道喻姝的那一刻起,恨意便如同傾瀉的洪水般一股腦湧向了對方。


    她渾然忘了,鬱拾華是單身。


    她和喻姝的性質,同樣有著天大的區別。


    不管情人秘書的用詞多麽難聽,但總是比三強上很多。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裴孟初莫名感到心塞和心痛,要是早點知道喻姝背後的人,他說什麽也不會選擇如此激進的方法來為妹妹討回公道。


    裴夢宛卻因為哥哥接二連三的話而炸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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