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裏,顧綰容連忙拿出手機給虞楹楹發了一條短信:“我先走了,你們繼續好好玩。”


    接著她又迅速聯係上四海會所,讓會所把今晚的消費記在自己賬上。


    和四海會所聯係完以後,虞楹楹卻一直都沒回自己消息。顧綰容想她們可能玩得太興奮投入了,所以楹楹沒有聽到手機的聲音。


    謝顯一邊開著車,一邊又時不時地用餘光留意著顧綰容。


    看著她因為自己的打趣而變得臉紅耳熱,接著又開始思緒飄飛,然後拿著手機聯係了一個又一個人,最後才安靜地坐在副駕駛座上不再有其他動作。


    道路兩側的街燈透過車窗照進車內,光線忽明忽暗,打在顧綰容的臉上,在光影中若隱若現。


    靜謐的氣氛在密閉車廂裏蔓延,兩人之間也沒有交流。


    顧綰容微微側過頭去看了看謝顯,隻見他專注地目視前方,仿佛剛剛的小玩笑是她的錯覺一樣。


    車內空間狹小,一點視線都能讓人敏感的察覺到,謝顯也不例外。他分給了顧綰容一絲目光,與顧綰容的目光對視上後,顧綰容裝作若無其事地目視前方。


    見此,謝顯收回目光。


    他不知道的是,他看向顧綰容那一眼,平靜深邃的眼裏讓顧綰容感受到一絲侵略,心跳加快不敢再看他。


    顧綰容不自在地摩挲著手指,靜謐的空氣中彌漫著絲絲縷縷的酒氣。她清晰地聽到謝顯的呼吸聲,與自己的呼吸交錯起伏,混合著紅酒味糾纏曖昧。


    窗外,車漸漸駛往了郊外,道路越來越安靜。


    車裏繾綣的音樂一首一首播放,氣氛愈發曖昧。


    謝顯這人顧綰容看不明白。


    與自己保持距離的是他,突然出現的也是他。溫和且有禮的是他,克製又侵略的也是他。


    謝顯對自己究竟是什麽態度?顧綰容心中迷茫不已,透過後視鏡悄悄地,不像剛才那樣直視地又看了眼謝顯。


    顧綰容猜不透,當她正準備開口詢問謝顯的時候,車子已經抵達了目的地。


    謝顯率先下車,然後拉開了車門,引領著顧綰容下了車,一同進入場館。


    直到在觀賽室坐下後,顧綰容目光落在屏幕上,注視著其中正在播放的畫麵她才明白過來,謝顯原來是要帶自己一起觀看現場的賽車比賽。


    但是她想錯了,謝顯帶她來的目的可不是簡單地看看比賽。


    對於顧綰容來說,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體驗賽車比賽。在此之前,她甚至從未在手機或其他設備上觀看過這樣的賽事。


    此刻她坐在觀賽室裏,目睹著屏幕上的激烈競爭,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與震撼。盡管她無法確切解釋這種感覺,但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隨著賽況解說上下起伏。


    但要是讓她說個一二三出來,她也不知其所以然。


    隻是現場觀看比賽觀眾的氛圍,還有屏幕裏緊張刺激的畫麵讓她心神被牽引住。


    謝顯和賽場的負責人寒暄完了,回到觀賽室,他一眼就看到了顧綰容那專注而興奮的神情。


    謝顯走到顧綰容身邊,輕輕坐下,他的目光並沒有像顧綰容那樣聚焦於賽車畫麵上。


    “你不喜歡看嗎?”顧綰容注意到謝顯的反應,好奇地問道。


    謝顯微微一笑,他並沒有直接回答顧綰容的問題,而是說:“我看你好像很喜歡。”


    這句話讓顧綰容有些意外,她眨眨眼,試圖理解謝顯的意思。


    顧綰容不知道的是,謝顯過去還在國外生活時就長期泡在賽車上,隻是回國了就很少親自去賽車了。慢慢地,賽車帶來的刺激謝顯對其也不再有興趣。


    “我其實也看不懂,隻覺得很熱血。”顧綰容笑笑。


    他們二人是在一個單獨的包廂裏麵,前麵有一塊巨大的玻璃,既能感受現場觀眾的氛圍,又能不被人打擾地觀看賽車比賽。


    他們來的時間挺晚的了,這一輪的比賽已經快要結束。


    突然,顧綰容看到賽車場上一輛眼熟的車,無數思緒湧上心頭。


    她認出來這是遊艾攀上的那位公子哥的車,遊艾和人家打得最火熱的時候,還坐在副駕駛陪著比賽。


    一下子,不久前查到的所有事全部浮上顧綰容心頭。


    顧綰容麵上的神色淡下來,投注在賽場上的目光也僅僅停留在那輛賽車上。心中悶悶,不鬱的情緒剛剛流露出一絲後便又迅速收斂起來。


    謝顯注意到顧綰容從最初的被吸引到後來漸漸感到無趣,於是開口說道:“先在這裏玩一會兒,等到比賽結束後,我帶你親身體驗一下。”


    “嗯,好。”顧綰容簡短地應下,聲音空洞,還看著畫麵裏的賽車比賽。


    這讓謝顯察覺到不對勁,她並非隻是感到無聊,更像是再次回想起在會所裏發生的事情。


    他猜到了這一點,並沒有直接詢問顧綰容究竟發生了什麽,隻是溫和地說:“在極限的速度中,一切煩惱都會被忘卻。”


    顧綰容將目光轉向謝顯,眼神複雜。


    由於在她的認知裏與謝顯不算太熟悉,故而在謝顯身邊,她甚至連情緒的波動都會保持禮貌性地收斂。然而,謝顯卻能敏銳地捕捉到她內心的變化。


    這種能夠敏銳地感知自己心緒,並且不會刨根問底,隻是關心自己的做法,讓顧綰容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她心中一直悶悶翻騰著的自我厭惡感,被這股暖流所包圍,鼻尖不禁泛起一陣酸澀。


    謝顯頓了約莫半分鍾,心中的柔軟不斷蔓延。


    隻因為現在的顧綰容,好似謝顯過去觸不可及的幻想。


    從前還小的時候,謝顯看著支離破碎的房間,內心從充滿恐懼再到厭惡不已。他多麽渴望有一雙手能夠伸過來,不需要問他發生了什麽事情,就能將他從深淵中拯救出來。然而,現實並沒有如他所願。


    直到後來,他學會了偽裝,才得以逃離過去。


    他改變了姓氏,改變了國籍,假裝去忘卻、釋然過去的一切,然後回到正常的生活軌道。


    在觀賽室的包廂裏,除了屏幕裏傳來的聲音外,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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