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馬車在運河邊坎坷不平的土道上飛奔起來,黛玉還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她萬萬沒有想到,清平世界、朗朗乾坤,自己竟會在距京城不過百裏之遙的地方遇到強盜!還是打扮成官兵的河匪!!


    若不是二姐姐聰明機智,現在她們這一群人,怕是早已經吃了“餛飩麵”了吧?


    想想小時候看的那些市井小說,那些在江上、河上遇險的旅人、商隊,最後不是都被匪徒扔下水,做了魚腹亡魂了嗎?


    太可怕了!


    賈璉的臉色也白的嚇人,嘴巴半張著說不出話來,身體還保持著剛剛被來旺兒塞進車廂的樣子,別扭地坐在黛玉身邊,一雙手瑟瑟發抖。


    迎春推了賈璉一把,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長出了一口氣道:“二妹,現在怎麽辦?”


    怎麽辦?涼拌啊!


    迎春心裏吐槽了一句,完全不敢指望賈璉能帶著她們這一群人逃出生天了。


    她回頭看了看道:“跑啊!他們沒有馬,追不上來,我們逃到最近的城鎮裏就安全了。”


    對啊!賈璉茅塞頓開。


    剛才他還奇怪,迎春為什麽要答應那夥人搜船,還主動帶著人避到岸上來,原來是想搶馬車!


    現在,那夥人都在船上,即便上了岸,靠兩條腿是跑不過他們這幾輛車的。


    賈璉悄悄按了按自己狂跳的心髒,剛剛鬆了口氣,忽聽後麵一輛馬車上的家丁叫道:“不好了,他們追上來了!”


    賈璉回頭一看,隻見剛剛那個把總,帶著三四個手下,舉著刀槍,凶神惡煞地追了過來。


    那幾個手下還倒罷了,隻是跑得快些。但那個把總卻跟腳踩風火輪一般,一步就竄出丈八遠,正一馬當先,風馳電掣地向他們奔來。


    完了!賈璉哀嚎一聲,正欲叫後麵的幾個家丁回去攔一攔,卻見迎春緊咬著嘴唇道:“快了快了。”


    什麽快了?賈璉疑惑不解,黛玉也慘白著一張臉望向迎春,二姐姐的意思,是那個匪徒快要追上了嗎?


    黛玉忍不住摸向了自己頭上的發釵,曾經聽說過的許許多多可怕故事浮現在腦海。若真的落在這群匪徒手中,那她就不活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就在黛玉絕望腦補、賈璉咬牙準備垂死掙紮的時候,隻聽迎春望著後麵大叫一聲:“倒!”


    兩人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隻見那個把總匪首晃了幾晃,突然踉蹌幾步,重重地摔倒在馬車後揚起的煙塵中。


    倒下的位置,距離最後一輛馬車也不過十步之遙了。


    賈璉和黛玉長長鬆了一口氣,隻見後麵幾個匪徒慌慌張張地追上來,都停在了匪首的身邊,比比劃劃不知說著什麽,又有人去拉地上的匪首,卻沒有人再來追馬車了。


    迎春這才撲通一聲坐回到車廂裏,伸手抹了抹額頭,濕漉漉的全是冷汗。


    一隻柔軟的小手舉著帕子迎了過來。迎春轉頭,見黛玉正小心翼翼地給她擦著額頭上的汗,一雙妙目裏滿是欽佩和孺慕之情。


    見迎春看過來,黛玉軟軟地道:“二姐姐,你早料到那個人會摔倒了?”


    迎春笑道:“嗯。我剛剛下船的時候,給他紮了一針麻醉劑。”


    “什麽劑?”賈璉沒聽清,忙問。迎春頓了頓道:“就是軟骨散。我給他下了軟骨散。這家夥體格真不錯,一般人早就該趴下動不了了。”


    你什麽時候下的軟骨散?賈璉眼中冒出大大的問號。不過他沒有問出口。


    賈璉早已察覺到,眼前這個二妹妹,跟平日裏大不相同,難道是撞客著了?


    但這樣的二妹妹顯然比之前的二木頭強太多了,是以他不敢問。他怕一問出口,迎春又變回原來的樣子怎麽辦?


    迎春倒沒料到賈璉心裏有這麽多想法,隻是在心中暗自慶幸。要不是剛剛小藥箱裏突然出現了一隻麻醉劑。她還想不出好辦法來脫身。


    還好還好,藥箱給力。


    (藥箱:論逃跑,我是專業的!)


    “二姐姐,你該不會是剛剛跟那個匪首擦肩而過時下的藥吧?”黛玉忽然問。


    迎春輕輕笑了笑道:“林妹妹果然聰明。”


    黛玉則眨了眨眼,又問:“可是,二姐姐,你怎麽知道那些人是強盜?”


    這……


    迎春心想,這說來話長。


    看了看自家的四輛馬車首尾相連跑得飛快,料定後麵那夥匪徒一時半會兒追不上來,迎春擦了擦額上的冷汗,輕聲道:“剛剛我聽到有人攔船時就懷疑了。”


    “為什麽?”不僅是黛玉,賈璉的眼中也滿是問號。


    迎春看向賈璉道:“二哥常同官府打交道,當知道官官相護的規矩。咱們家也是京城的豪門,尋常你有見過敢搜咱們賈府的官兵嗎?”


    見賈璉和黛玉都搖了搖頭,迎春又道:“看到咱們的船停在那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小河灣裏,我就更疑惑了。


    這麽冷的天,那些河兵擠在快船上,連個擋風的風篷都沒有。岸上有馬車,他們卻沒在車上等,急著要上我們的船,你們何時見過這麽肯出力賣命的官兵?”


    賈璉和黛玉相互看了一眼,不由都在心中讚歎迎春的觀察入微、聰慧機敏。


    黛玉的眼睛亮閃閃的,裝滿了崇拜。賈璉則覺得臉上熱辣辣的,有點自愧弗如。


    當時他被人截船,有點生氣,可是完全沒有懷疑。


    迎春見趕車的來旺兒和興兒也側過頭來聽著,心想幹脆多說幾句,讓他們以後做事也長個心眼兒,便又道:


    “還有,那個把總太年輕了。我聽家裏的老人們說過,在軍隊裏想混上個把總,管上一百來號人,怎麽也得有十來年的曆練。可那個把總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難道他十歲就當兵了?”


    來旺兒和興兒也不由得吸了口氣,二姑娘說得對啊!當時他們看到那個把總,也覺得哪裏有些不對。


    但他們察覺到那個把總很凶、殺氣重,卻沒想到更深一層意思。


    “所以,二妹那個時候就想到要棄船逃跑了?”賈璉問。


    迎春點點頭道:“正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咱們出門在外,必須處處小心。


    若我猜錯了,咱們隻是往岸上折騰了一趟,反正咱們的船也不怕搜。


    若我猜得對,那咱們隻有奪了他們的馬車才有一線生機。”


    賈璉、黛玉聽了迎春的話,都連連點頭。黛玉眸光閃動,似有所思,櫻唇微啟,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什麽也沒說。


    在車廂的角落裏,剛剛一直躲在那裏嚇得大氣也不敢出的雪雁,卻突然探出頭來道:


    “二姑娘,你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厲害了?都不像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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